叮鈴……叮……
歡快的身影在樹林間穿梭,清脆的鈴鐺聲回響著,鈴音混合著她的腳步,自成韻律。
昔容靠坐在廊前,握書的手輕輕搭在欄桿上,此時也不看書,只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練習(xí)幻音步,畢竟是配合幻音鈴使用的,練起來可沒那么容易。
她初初練習(xí),不是走了音就是亂了調(diào),步法也時斷時續(xù),瞧著有點(diǎn)可笑。
眼看天色將暗,昔容緩緩起身,負(fù)手而立,開口道:“好了,今兒就練到這吧,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何夕點(diǎn)了點(diǎn)頭,往靈池走去,她心里清楚,幻音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煉成的,是以倒也不急在這一時,至于那只老鼠,倒也不一定要用幻音步,她自也有別的方法制住它。
躺在靈池中任憑水流洗去一身的疲憊,何夕閉著眼睛仔細(xì)回憶今天練習(xí)的幻音步,仔細(xì)想想,幻音步貌似更適合人類來練習(xí),畢竟四只爪子和兩條腿還是有差別的,為了達(dá)到協(xié)調(diào)一致,她練習(xí)起來格外費(fèi)力。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何夕出來的時候,昔容的房門緊閉,顯然已經(jīng)休息了。
他一個鬼,居然還像個正常人一樣休息,何夕覺得甚是稀奇。
一轉(zhuǎn)身出了幻音鈴。
她今日原是在農(nóng)家院附近的樹上進(jìn)的幻音鈴,不想一出來就瞧見樹底下站了兩個人,與她相距不過一頭的距離。
早知如此,她就爬的再高一些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師叔,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為何徐朗的修為退步了那么多,還有師妹,她一向開朗,這次是怎么了?”
何夕往下面一瞧,原是蘇遺和郁言。
郁言嘆了一口氣,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郁言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畢竟這件事關(guān)乎云柔的清譽(yù),若當(dāng)真是她,蘇遺怎么辦?畢竟兩個人是有婚約在身的,縱然蘇遺無意成親,但腦袋上一片草原,終究也是不好看的。
“是不是和云柔有關(guān)?”隔了許久,蘇遺方才輕聲問。
這蘇遺無論和誰說話都是輕輕柔柔的,像是一股春風(fēng),帶著暖意,讓人心里舒服的很。
“這件事,還不能確定和云柔有關(guān),畢竟,你我都未曾見過她,興許這玉佩是那個人撿來的也不一定?!?p> 蘇遺搖了搖頭:“師叔何必安慰我,誰會將撿來的半塊玉佩隨身攜帶?”
郁言一時默然無語,蘇遺也不是傻子,掩飾的多了,反倒顯得他心虛。
“你心里有準(zhǔn)備就是,這件事,還是等去過云家再說吧。”郁言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叔?!毖劭从粞砸?,蘇遺問道:“她修煉的邪功可是采補(bǔ)之術(shù)?”
郁言腳步頓了一頓,沒說話,徑直回了院子。
但他這行為無異于默認(rèn)了,蘇遺站在樹下,斑駁的樹影落在他身上,平添幾分落寞。
還沒成親,腦袋上就綠了,何夕有點(diǎn)同情他。
可云柔那日在城隍廟對她那般溫柔,瞧著又是沒甚心機(jī)的模樣,她實(shí)在不能將云柔和前日夜里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再說,兩個人氣息也不同,人類都是通過眼睛來分辨一個人,但是她除了有一雙眼睛之外,還可以感受人的氣息,臉有假的,眼睛也會騙人,但是氣息總不會騙人的。
兩人的氣息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可若她不是云柔,那玉佩怎么會在她手上呢,難不成真的是撿到的,可蘇遺說的也有道理,撿來的東西誰會正大光明的戴在身上,真是太奇怪了。
樹下,久久沒有聲響,何夕垂眸一瞧,一下撞入一雙墨瞳之中,墨眸閃亮,于黑夜之中也那般晶亮,不可忽視,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探究,好像在研究她為何會在這里。
偷聽被人抓個正著,何夕十分的尷尬,怎么辦,她說這是個意外,他信不信?
蘇遺笑吟吟的看著頭頂?shù)哪侵回?,它那雙碧玉一般的眸子骨碌碌的轉(zhuǎn)著,瞧著既好笑又有趣,那一瞬間他居然在想,若她是個人,只怕會給自己找到好幾個偷聽的理由。
可她什么也沒說,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只輕輕一躍,小身子一躥,幾個縱躍消失在他的眼前。
何夕覺得自己很蠢,她只是一只貓,想那么多理由做什么,縱然她能說出來,他聽得懂嗎?居然還想著跟他講理,簡直蠢到家了。
跑得遠(yuǎn)了,何夕回眸瞧了一眼,只見蘇遺御劍快速的往與她相反的方向飛去。
這么晚了,他不去休息,這是做什么去?
何夕想了想不得其所,罷了,她還有事要做,沒時間關(guān)注他的八卦。
夜色漆黑,枯木枝頭停歇著幾只烏鴉,偶爾發(fā)出嘎嘎的聲音,荒郊野外,甚是凄涼。
雖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但土地上依舊存有余溫,靠近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那種深埋在地下的熾熱,仿佛要將人灼傷。
這一塊已經(jīng)淪為焦土,原本團(tuán)聚在這里的尸體等物均已經(jīng)化作了一片飛灰,燒的相當(dāng)徹底,真想不到蘇遺的那一把火威力那么大,且還有后勁,簡直恐怖,不過這樣也好,她的勝算更大。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混合著尚未散去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何夕抬起爪子揉了揉小鼻子,繼續(xù)在廢墟中不緊不慢的踱步。
叮鈴……叮鈴……隨著她的走動,幻音鈴輕輕的震動著,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身后忽然傳來輕微的聲響,何夕回眸一瞧,就見到一只老鼠正踮著腳尖要悄悄的離開,瞧見她回頭,撒開爪子一溜煙的跑了,何夕怎能讓它逃掉,快速的追了上去。
這一刻,老鼠是崩潰的,它只是奉命出來找點(diǎn)吃的,怎么會遇到這個瘟神,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自家老大尚且不能打敗她,更何況自己。
它只能拼盡全力的逃跑,只要回到老大身邊,尚有一線生機(jī)。
眼看到了洞口,那只蠢貓卻并未追上,老鼠心下大喜,縮緊身子,哧溜一聲就要鉆進(jìn)洞里去。
忽然身上一沉,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鈴鐺聲,緊接著便陷入無盡的黑暗。
都到門口了,豈能讓你回去通風(fēng)報信!
何夕甩了甩爪子上的血痕,大搖大擺的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