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后,李墨一通翻箱倒柜,瓶瓶罐罐攤了一桌子,又一頭扎進柜子中找尋著什么,鈴鐺和清雪對了一下眼神,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側(cè)妃,您找什么呢?您說說,我們幫您一起找。”清雪拾起地上被李墨扔出來的衣衫、裙子。
“上次前院送來的藥膏呢?就是涂了沒有疤痕的!”
“哦,您說那個啊,奴婢給您拿來?!鼻逖┌岩路o鈴鐺,轉(zhuǎn)身出了屋,不一會兒拿著瓶子進了屋,“是這個吧?!?p> “對!就是它!”李墨欣喜地接過,在手中端看,聽說可以除去疤痕,不知是真是假。
上次因為砸碎花瓶,李墨言語中激怒王爺,額頭被茶碗砸傷,裂開一道很深的血口,前院派人送來上等的藥膏,說是有清血化瘀,不留下疤痕的療效,李墨硬是置之不理,擺在一邊碰都沒碰過,側(cè)妃不在乎這些枝干末節(jié),清雪心里清楚,前院賞賜的東西,而且是王勇親自送來,不說價值連城,也是極為珍貴的,哪能當(dāng)平常之物,便把它收到小倉庫里。
“您受傷了?”鈴鐺一臉擔(dān)心地拽住她,左看右看不見身上有什么傷痕。
“不是我,王勇不是被罰了二十軍棍嘛,他也是因我而傷,送他便是?!?p> “???”鈴鐺和清雪一口同聲,想到王勇受傷的地方,不禁小臉通紅,眉眼皺巴在一起。
“誰說這藥只能用臉上,屁股就用不得,狹隘!鈴鐺,你去把藥給他送去。”
“奴婢……讓晴雪姐姐去吧?!扁忚K滿臉委屈羞澀,躊躇不前。
“奴婢在廚房給側(cè)妃熬了紅豆粥?!?p> “扭捏什么,又不是讓你幫他涂藥,給他就得了?!崩钅幻靼走@有什么為難,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羞澀,把藥塞到鈴鐺手里,轉(zhuǎn)頭對清雪說道,“你還傻站著干嘛,不說熬紅豆粥了嗎?”
“奴婢馬上去?!鼻逖┤缗R大赦,松了一口氣,趕快逃離。
……
王勇自從被罰,這兩天歇在院子里,把手頭的工作交給了其他人。本來練家子的體格沒那么嬌弱,可經(jīng)不住兩三天罰一次,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鐵打的身子也經(jīng)受不住。上了藥后,屁股上灼燒的刺痛不見消減,無可奈何地趴在床上,深思自己倒了什么霉,被無辜牽連兩次,要是再來幾次性命都得搭上,想到李側(cè)妃,不由得深嘆口氣。
外面?zhèn)鱽砑?xì)微的聲響,王勇的耳里極好,從她進院子便聽到,趕忙把被子蓋在了下半腰。
“誰?”
“王總管,是我,李側(cè)妃讓奴婢給您送藥?!?p> 王勇尷尬不已,自己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地實屬困難,讓姑娘進屋又不太合適,正想怎么辦好,鈴鐺沖進了屋,像是闖入龍?zhí)痘⒀?,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不敢往內(nèi)室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把藥放在了外屋桌上。
“這是上等的膏藥,清血化瘀,不留疤痕?!扁忚K像是吐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話說完,也不等王勇回復(fù),掉頭就跑。
“哐!”一聲脆響,鈴鐺太過著急,一頭撞在門框邊,更是羞得不行,捂著額頭,拔腿就跑。
光聽聲音,王勇都覺得疼,這姑娘和她主子一樣,冒冒失失。
“王總管!”
王勇一愣,原來她沒走,還站在院子里。
“對不起,害您受了傷,側(cè)妃對您充滿內(nèi)疚,她是個寧愿自己傷痕累累,也不愿看身邊的人為她掉一滴眼淚的人,只是府里的人不愿給她機會去了解她,她沒有惡意,希望您不要埋怨她。”
“她是主子……”、
鈴鐺背對著房門,仰著小臉望著天空中耀眼的艷陽:“才不是,她從沒這么想過,王總管有沒有見過像太陽的人,無論她多么耀眼,多么燦爛無比,你都會情不自禁仰起頭迎向她,她會照耀得讓你心底沒有潮濕,不會卑微地低垂下頭,會讓你覺得溫暖,覺得自己也會發(fā)光發(fā)亮,側(cè)妃就是這樣的人呢,奴婢沒讀過什么書,不會講話,奴婢只是……像她這么好的人不應(yīng)該被人誤解。”
院子里恢復(fù)以往的寧靜,鈴鐺說完匆匆離去,王勇內(nèi)心不是滋味,第一次對這兩個主仆有了說不上來的感覺。其實府里的事他知道一些,不然怎么管理整座王府,只是后院的事不是他能涉足的,吃力地走下床,拿起桌上的藥瓶,這藥是尚嬤嬤親手交給他的,擔(dān)心李側(cè)妃臉上留下疤痕,她是王爺最親信的人,要是去了溪苑被有心人瞧見,會給李側(cè)妃帶來禍?zhǔn)拢瑒e人不知,他們幾個老人深知青王府的渾水太深,只是關(guān)系不到王爺,睜一眼閉一眼罷了,做奴才的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而王勇是府內(nèi)總管,隨便找個理由,出入哪間院子都不稀奇。
連尚嬤嬤都對她存了份心思,是不是他不該先入為主。
王勇慢慢蹭到屋門口,扶著門框,抬頭望著天邊的紅日。
時間過得真快,院子的菜地里,嫩綠的菜芽破土而出,感嘆生命力的強大,土地厚重,也可以用小小的肩膀扛起來,迎接第一縷陽光。
李墨蹲在地上翻著土,想著豐收時的碩果累累,欣慰地挪身到前面,繼續(xù)埋頭苦干。
這幾天鈴鐺和清雪高興得很,講話像黃鸝一樣嘰嘰喳喳,一連幾日王爺都宿在溪苑,誤以為主子和王爺之間的關(guān)系冰釋前嫌,她這個棄妃重新獲得恩寵,她們臉上有了光,清風(fēng)在旁不言語,干著手里的活。
看著她們歡聲笑語,李墨不忍心打破,人往往被表面迷惑,看不到事情的本質(zhì)。
宋夫人有了身孕,害喜厲害,再加上孕婦在生孩子前都患有焦慮癥,照顧一兩天這身份尊貴的王爺還能忍受,時間長了,恐怕是望風(fēng)而逃;其他幾位夫人也有了自己的心思,想趁此機會懷上他的孩子,鞏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免不了天天到前院給他送湯送溫暖,段青不過是跑到溪苑躲清靜,因為自己對他沒有任何要求,甚至是害怕,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互不打擾,別人不知,李墨可是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