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發(fā)帶贈紅妝
何嘗摯與展靖諳倆人昏迷之后,那白霧也漸漸散了,嘎啦一聲,頂部的鐵欄被打開,兩個小廝模樣的人探著腦袋瞅了瞅,見紅黑、紅白兩個身影并不動彈,便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落地,一個稍微年長,一個稍微年輕。
他們慢慢走近倆人,還彼此叨叨著。
“這倆要不是可勁兒鬧騰,沒準還能多活一會兒。”
“哎,管他呢!反正落在老爺手里,左右都是個死,早死晚死不一個樣?”
“這事兒若是成了,哥幾個不知道能分到多少錢呀?”
“沒出息!”年長那個往年輕那人腦袋上拍了下,“你要是真見了金家的遺留財產(chǎn),豈不是要流哈喇子!”
年輕小廝摸了摸腦袋,見展靖諳躺在何嘗摯的懷中,安安靜靜的,面容卻是明艷無雙,不禁脫口而出。
“這小姑娘可真好看,還沒死透吧?我……”
“你什么你!”年長小廝一巴掌抽上去,破口大罵,“別耽誤正事,分到錢了什么美人找不到?快搬!”
年輕小廝心中不悅,但還是連聲答應,走到展靖諳旁邊,鬼使神差就伸手探向展靖諳的臉。突然手腕一緊,手臂彎折身后,跟著痛聲驚呼,眼前安靜明艷的美人小姑娘,睜開了一雙明媚的眼,盯在他身上,卻是如刺針芒。
中計了!
那年長小廝見勢就要逃跑,只聽得唰的一聲,寒光耀在眼前墻壁,一柄長劍自他身后橫在脖頸,正是展靖諳的奈何長劍。
展靖諳一手擰住年輕小廝的手腕,另一手抽出奈何長劍架在年長小廝的脖子上,制服得雙人都不敢隨便動彈。何嘗摯這才起身,整了整衣袖,一副好暇以整的懶懶模樣。
年輕小廝惴惴道:“你們,沒死?”
何嘗摯似笑非笑,眼中滿是寒光。
“我們不學你們家老爺裝死,誰來放我們出去?”
展靖諳問道:“你們老爺現(xiàn)在何處?”
“我們,我們不,不……”年輕小廝嚇得發(fā)抖。
何嘗摯“哦”了聲,冷笑道:“不知道是吧?”隨即揮手,掌心間噴出一陣白霧,盡數(shù)襲上年輕小廝的正臉,嘶啞哭聲頓時鋪天蓋地,那小廝跟著就倒地抽搐,面上布滿青青紅紅的經(jīng)脈,透過皮膚,清晰又詭異,顯然是遭受著極端的痛苦。
展靖諳始料未及,一時沒了反應。
何嘗摯微微一笑,面不改色。
“你們這毒有致幻性吧?我給你個機會嘗嘗,就不用謝了?!?p> 年長小廝顫聲道:“可我們這毒,不會損傷經(jīng)脈……”
何嘗摯哈哈大笑,邪惡滿滿。
“但我不小心,還用了點洪荒心法?,F(xiàn)在他五臟六腑、心脈筋骨都被震斷了,本來是會直接痛到昏厥,直至死亡,但我打進去的內(nèi)力還護著他的一絲意識,就是再捅他要害幾下,他都無法早點脫離痛苦?,F(xiàn)下,可真是生不如死?!?p> 在中招小廝慘叫連連聲中,年長小廝嚇得坦白一切,交代了霍書派他們演戲騙他們來,給他們釋放毒氣并解決掉他們的一些事情。至于霍書現(xiàn)在何處,他們確實不知,只說在此等待消息。
見再問不出什么,展靖諳緩緩放下奈何長劍,年長小廝轉(zhuǎn)身要跑,卻被何嘗摯一掌擊斃,嗚咽一聲,軟軟倒下。
何嘗摯眼神淡漠,轉(zhuǎn)身要走,察覺展靖諳靜立不動,偏過頭來,神色冷冷。
“他們這都是咎由自取,展小將軍若是還想要顯擺善心,倒不如,改天換個旁人。”
展靖諳收回視線,直視何嘗摯。
“我們跟蹤他們,也許能找到霍書?!?p> 怎么還是這么天真?何嘗摯嗤笑。
“別傻了,留下解決我們的人,已經(jīng)被霍書放棄了。你以為任務失敗,他們能活?我剛好還能給個痛快。”
展靖諳愕然,鼻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熏得她眼眶發(fā)酸。
那神色刺得何嘗摯雙目發(fā)澀,他不再多說,縱身躍了出去。
半晌,室外傳來懶懶嗓音,更似嘲諷。
“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鐵欄再鎖起來啦。”
展靖諳躍身而出,而暗室之外,是一密林。
又見晨光熹微,竟已是第二日的早上,原來他倆都已在這室中困了一整夜,想來,中秋十五便是明日。
何嘗摯見她上來,揮擺衣袖,鐵欄應聲而關。他轉(zhuǎn)身便走。
那一瞬間,晨光耀上鐵欄,御火長槍的槍痕瑩瑩閃光,展靖諳打眼瞧過,心里突覺這痕跡不似以往,但又有些熟悉。
可眼下也來不及去想,朝何嘗摯追去。
何嘗摯在附近取了紙筆,草草寫了幾個字,共兩份書信,雙雙遞到展靖諳手中。
“時間不多了,咱們分開行動。你把這兩封信分別送去給錦夜行與終神殿,就說,朱砂桂殺人案的兇手,何嘗摯已經(jīng)有了頭緒,請他們來看真相。”
展靖諳本來想問如何去找霍書,又料想何嘗摯理應有了計劃,便只問道:“那我們在何處會合?”
何嘗摯沉吟片刻,笑吟吟道:“浩然山谷如何?”
“好,就浩然山谷。”展靖諳點頭,喚來小絳,就要翻身上馬,卻被身后的何嘗摯立時叫住。
“等等!”
展靖諳迷惑不解,就見何嘗摯目光難測,向她走來,將手伸到她的面前。
“手給我?!?p> 鬼使神差,展靖諳不由自主就把手輕輕搭在了何嘗摯的掌心之上,那手掌寬大,雪白修長,讓她的指尖覺出溫暖又安穩(wěn)的氣息。
何嘗摯抬手,扯下自己紅黑暗紋的錦繡發(fā)帶,長發(fā)盡數(shù)披散腦后,即便不著絲毫裝飾,依舊是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還是又桀驁又肆意又囂張的絕世妖孽的那種。
展靖諳不自覺發(fā)愣,指尖一涼,原來何嘗摯已經(jīng)撤手離去,搞得她一陣失落,卻是不知因由。
跟著,何嘗摯湊到她跟前,雙手握著發(fā)帶,在她雪白衣袖之上交疊數(shù)次,細長的手指領著發(fā)帶左右翻飛,手法既快又漂亮,竟是要將他這隨身的發(fā)帶系在她手臂之上。
思及此,展靖諳心中一顫,情不自禁便想收回手臂,卻被何嘗摯厲聲制止。
“別動!”
她只得乖乖不動,想別開臉,視線卻轉(zhuǎn)著圈,著了魔似的,又繞回到何嘗摯俯身湊在跟前的臉上,而這美人魔頭垂著眸子,正專心瞧著展靖諳的手臂。
展靖諳剛好就能望到他垂眸的模樣,那眼睫毛又細又密,撩人得很,好看得很,令人心動得很。
何嘗摯系完發(fā)帶,滿意地點點頭,仿佛完成了什么稀世大作一般。抬眸又見到展靖諳粉頰泛紅,眸中水光閃閃,一眨不眨望著自己,心下頓時咯噔一聲,方寸大亂。
半晌,他才逼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沉了臉色,換了戲謔的笑。
“展小將軍,你年紀小,遇事不多,在江湖之中,少女心思實在多余,總是最容易被人欺騙利用。這發(fā)帶僅是為了證明書信出自我手,你莫要想些不存在的七七八八,免得招來蜚短流長不說,自己也傷心難抑,誤了正事?!?p> 展靖諳驀然回神,還待爭執(zhí)幾句,卻見那絕色的美人身影一晃,已然距離遙遙。
而那綁在手臂之上的錦緞發(fā)帶,明明還沾著清淺的余溫啊。
銘有瑕
把隨身的發(fā)帶系在展靖諳的手臂之上,我都被自家兒子蘇到了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