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嫌你礙事
展靖諳微微揚首,手指還捏在何嘗摯的下巴尖上,何嘗摯微微頷首,似笑非笑。
倆人就這樣望著彼此,直到何嘗摯順勢又湊近到展靖諳的臉前,靜靜嘆氣,隨后笑里盛滿邪惡兮兮的味道。
“哦,這么說來,本魔頭的想法,是一定與展小將軍相悖的嘍?”
這嗓音懶懶,尾音帶著顫徐徐上挑,展靖諳感受到對方之前搭在墻上的手正緩緩向她游移、靠近,心中驀地慌亂,卻逼著自己瞪視對方,從容不迫。
“你想如何?”
那近在她身側(cè)的手掌,猛地拉過她的肩膀,將她一下扳離墻面,差點就跌進那紅黑衣袍的美人懷中。
展靖諳還在愣神,頭頂上就飄過一陣嘲弄的男聲,滿滿嫌棄。
“找出去的機關(guān)啊,不然呢?”
說著,何嘗摯就把立在身前的展靖諳一把揮開,自己在墻壁之中細細查找、摩挲。邊找還招呼展靖諳一起。
“犯什么傻?想和我困在這里一輩子?”
但說這話時,他看都沒看展靖諳一眼。
倆人尋找小半天,并未結(jié)果。墻面沒有空隙、沒有凸起,甚至連顏色都是死氣沉沉的灰白,大概就是要直接困死倆人的。
天無絕人之路,展靖諳堅信這個,還在細細查找。
何嘗摯卻不干了,他隨便找了個角落,席地坐下,后背一靠,手臂在胸前一摟,閉目養(yǎng)神,不過問任何。
展靖諳皺眉:“你不找了?”
何嘗摯沒睜眼,單是這樣,都覺他的眉眼隱含笑意。
“找又找不到,費那工夫干嘛?多余?!?p> 展靖諳心頭一口火不知道怎么消解,問道:“那你說怎么出去?你不想趕緊出去?”
“我想出去?你在說什么胡話?”何嘗摯睜開一只眼,瞧了下展靖諳的方向,極為不屑,“外面對我來說,可是整個江湖的追殺,他們都恨不得把血案、渾水全都潑在我這個魔頭身上,反正我身上本就背負著數(shù)不清的人命和血債,多一點少一點,大家都懶得管了?!?p> 何嘗摯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笑出聲來。
“展小將軍,我現(xiàn)在連離歡宮都不能回,如果是你是我,你還會覺得,外面一定比這里好嗎?”
沒等展靖諳回答,何嘗摯又自問自答。
“罷了,你磊落光明,又怎么會知道一個大魔頭的感受?在這里呆著,可是我難得的安寧時光,既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出路,不如就多呆一會兒,這四面灰墻或許太枯燥,但比起外面那幫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展靖諳蹲下身,望著何嘗摯絕代風華的一張臉,突然覺得那之中,透出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疲倦。令她忍不住,問出了一句心里的疑惑。
“所以,你之前故意撇下我,是不想連累我?”
何嘗摯側(cè)目去瞧展靖諳,眼神溫柔繾綣,笑得實在令人心動。
“我只是,嫌你礙事?!?p> 那溫柔眼神,在一瞬間就蕩然無存,連令人內(nèi)心蕩漾的笑容都是戲謔勝于萬千。展靖諳胸口如遭冰擊,立時站起,背過身去,只盯著灰白顏色的冰冷墻壁。
“何宮主,我自然不會明白你的感受。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這四面墻壁,能暫時為你圈出片刻安寧。這片刻安寧,你以為是容身之所,但這是假的容身之所。”
果然不是一路人。何嘗摯皺眉,輕描淡述道:“如果假的能讓人舒服點,假的,就假的好了?!?p> 展靖諳點頭:“你說的不錯。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些不真實的,遲早會破滅,不如早點應(yīng)對,拖著沒用?!?p> 她說到此處,心中也跟著重復了幾遍最后的話語,不知道這到底是說給何嘗摯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何嘗摯冷聲道:“那你快找路,別廢話。”隨即別開臉,不再看她。
浩然山谷中,荷塘寂靜。
趙遇錚一人獨坐,想著中秋便在后日,但武林之事,諸多還是一團亂麻,她正要起身去找趙冶曇,忽見一青紫色衣袍的美人公子,搖著玉扇迎面走來。
“趙盟主,好巧呀?!憋L流俊美,正是秦永玨。
趙遇錚不想與之多有交流,點頭示意便要離開,卻在錯身之時,入耳了一段話。
“小王聽說,浩然谷的警戒非同一般,但幾次三番都有人在谷中搗亂,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趙盟主,作為客人,小王好生害怕,自入谷那天開始?!?p> 入谷那天?不就是發(fā)生了意外的,往日經(jīng)典別苑展覽會?
趙遇錚再一回身,秦永玨的身影已然無蹤,而她卻毫無察覺,心中不免贊嘆,寒江雪這等輕功,果然盛名不虛。
如果,浩然谷中真的混有內(nèi)應(yīng),不會一直不露出痕跡。
當下,她便順著谷中接連發(fā)生意外的幾處地點,挨個尋了過去。
而困于室內(nèi),展靖諳沿著墻壁,翻找數(shù)遍無果,很是泄氣,何嘗摯又冷言冷語相擊。
“別費工夫兒了,你當機關(guān)這么有靈性啊?看你裝個可憐,賣個慘,就能冒出來了?”接觸到展靖諳瞪來的視線,哼笑著抬手往上指了指,“看到?jīng)],頭頂上的那些鐵欄,才可能是唯一的出路?!?p> 就在他們頭頂上方,距地面約有七八米之高,數(shù)條鋼管交疊而成一方鋼鐵之網(wǎng),寒光漆黑,卻耀目。
適才展靖諳已經(jīng)上去看過,并無找到任何機關(guān),她也用御火長槍與奈何寶劍砍過,這鋼鐵之堅硬,不能相抗。
至少,她的兵器不能。
何嘗摯見展靖諳一直盯著他,心知她的想法,一臉的可惜。
“若是噬幽鳳骨在手,縱使堅鐵難催,又有何懼?”說著又一副癱軟的模樣,還伸手去招呼展靖諳,“我早說了沒用的,不如你也坐下來休息一下,保持點體力,反而是明智之舉?!?p> 揮開何嘗摯伸來的手,展靖諳毫不領(lǐng)情,抽出御火長槍再行上去探查,在鐵網(wǎng)的間隙中戳戳刺刺,滿滿不死磕到底就不罷休的氣息。
被揮開的手停滯了半晌,何嘗摯才緩緩收回,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懶得多說。
只是長槍撞擊鋼條的釘釘聲嘈嘈切切,不絕于耳,搞得他好生煩躁。
好半天后,他終于要出言阻止,卻聽得一聲機竅彈開的清脆聲,混著少女開心笑聲。
“我找到了!”
何嘗摯心覺不妙,一陣極為令人不適的氣息似在鼻間,他立時起身,正好瞧見漆黑鐵欄冒出一團白霧,撲向展靖諳那張明媚燦爛的臉。
銘有瑕
嗯……寫著寫著,我自己都愛上何嘗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