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禍得福

　　“卯時二刻，城門開?！彪S著一聲號令，扶風(fēng)城門如往常一樣緩緩打開，劉老實依舊站在人群中兢兢業(yè)業(yè)守衛(wèi)著城門。自送別陳老已有十日，期間，他走訪各大醫(yī)館及鐵匠鋪，結(jié)果無人識得瓷瓶內(nèi)的藥丸和鐵球。無奈，別無他法的劉老實只得這兩樣“至寶”棄之一邊。

　　結(jié)束一天的任務(wù)之后，劉老實草草吃過晚飯，便來到了訓(xùn)練場。由于兩年一度的旌中大比，即將在兩個月后開始，因此近日來此修煉的人越來越多。好不容易擠進了木行修煉區(qū)，劉老實找了一個空位盤坐下來。

　　針對此次大比，劉老實需要傾盡全力。因為，除非達到卒長級別，否則普通的軍士將會在三十三歲之前退役，而對于已經(jīng)三十二歲高齡的他來說，此次大比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而在非戰(zhàn)時期，大比中取得好成績，是快速提升的重要途徑之一。但是以劉老實的情況，要在大比中取得前四，方有一絲可能獲得卒長之位。雖然深知無望，但劉老實仍是全力以赴，不希望留下絲毫遺憾。

　　兩個時辰后，劉老實起身回到營房。雖然已經(jīng)充分利用手頭上的每一分資源，但是他仍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弱小。駐守在扶風(fēng)城的鎮(zhèn)西旌，高手如云，想要憑借如此實力就獲得好的名次，無異于癡人說夢。因此劉老實也動過心思，想憑借自己前半生的積累，去換個靈丹妙藥。但走遍全扶風(fēng)城的藥鋪后，他絕望的發(fā)現(xiàn)，在大比將至的情況下，各種靈丹妙藥早已供不應(yīng)求，除非拿出全部積蓄，否則劉老實能拿到的藥，對他作用不大。而花費自己的全部去購買一兩顆靈藥，又讓拮據(jù)的劉老實深感不值。就這樣，在不斷的修煉與糾結(jié)中，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距離大比也僅剩二十來天的時間。

　　又完成了一天的任務(wù)，劉老實一個人回到營房。最近緊鑼密鼓的訓(xùn)練，已經(jīng)讓劉老實深感疲憊，畢竟已32歲的年齡，體力上已經(jīng)趕不上那些晚輩們了。

　　劉老實坐在床上思緒萬千，依舊在猶豫，要不要花畢生積蓄換取一線希望?！鞍?，除非一顆聚靈丹，才能讓我提升到臟境?？墒翘嵘脚K境也無濟于事，除非能有至寶出現(xiàn)啊?！眲⒗蠈嵶匝宰哉Z到?！爸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起身，找出了藏在床底的布包，打開后拿出了陳老贈與的瓷瓶和鐵球?！按髓F球鐵打不動，遇火不融，實在無解，只能以后再一探究竟?！睂㈣F球放在下后，劉老實打開瓷瓶，取出了瓷瓶中的藥丸。看著這顆黑色的藥丸，劉老實再一次陷入躊躇之中。通常情況下，劉老實對于冒險的事是避之不及的，但有病亂投醫(yī)，目前走投無路下，也只得嘗試一下。

　　劉老實將藥丸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無味；舔了舔，依舊無味。他又仔細地端詳了手中的藥丸后，將其放在掌心，并下意識地不斷摩擦手背。片刻后，劉老實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了某些重要的決定，猛然將藥丸放入口中，并緩緩咬下。咬入半寸后，牙齒似乎觸到了硬物，未及多想他下意識的加大了咬力。

　　突然，整個藥丸炸裂了開來，自藥丸內(nèi)竟然迸發(fā)出了液體！劉老實著實被嗆了一下，除了少量液體流出之外，大部分還是流入體內(nèi)。液體入腑之后，便迅速氣化，變成海量的五行勁氣?！安缓?！”劉老實低吼一聲，馬上盤膝打坐。未經(jīng)引導(dǎo)便直接入體的五行勁氣，很容易造成修煉者爆體而亡。劉老實急急以自身木行勁氣護住心脈，并引導(dǎo)剛剛?cè)塍w的五行勁氣周身循環(huán)。

　　多虧平時修煉扎實，關(guān)鍵時刻，劉老實逐漸掌控形勢，五行勁氣也逐漸得到控制。但片刻后，入體的五行勁氣逐漸變得暴躁起來，灼熱感逐漸從身體各處傳來?！盎鹦袆艢?？！”劉老實屬于弱木屬性，木能助火。若是平時，他若能吸收火行勁氣，那木火相生，功力將更上一層。但是此時木火相生，反而讓情況愈演愈烈。劉老實無奈，只得采取守勢，將木行勁氣全力收縮防護住心脈，順便在心底狠狠地將陳老罵了個狗血淋頭。

　　失去引導(dǎo)的火行勁氣愈發(fā)狂暴了起來，并急速漫延至全身。熊熊的火焰，似乎還夾雜著魑魅魍魎的耳語，體內(nèi)暴亂的劉老實仿佛置身于地獄。此時，承受著烈火焚燒的痛苦，讓劉老實只想大聲求救，但干涸的喉嚨中只能發(fā)出無聲的嘶吼；想要逃出營房求救，但身體已經(jīng)不聽使喚，只能讓他躺在地上抽搐。

　　漸漸的，劉老實的抽搐幅度逐漸放慢，求生的本能讓他昏昏欲睡。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大限將至后，劉老實反而平靜了下來。常聽人說，人在將死之時，眼前會慢慢回放平生所做之事。如果好事做得多，死后便可上天庭謀個官職；反之壞事做得多，死后便會下地府受盡折磨。

　　以往的一幕幕也逐漸浮現(xiàn)在劉老實眼前，但可悲的是，回顧一生，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無功無績、無悲無喜，他的這一生即未犯下大奸大惡之事，也未做出可歌可泣之舉。唯一有趣之事，竟是與陳老的相遇。一念至此，他哭笑不得，沒想到死前所懷念的，竟然是害自己淪落至如此境地之人。

　　漸漸的，劉老實失去了意識，在他昏死之前，似乎聽到有人回來。眾人回到營房后，發(fā)現(xiàn)赤身裸體的劉老實，正癱軟的躺在地上，而他的周圍一片狼藉。眼見他昏迷不醒，眾人趕緊將他抱起，匆匆跑向醫(yī)館。

　　只是，慌亂中沒有人注意到，劉老實的身體正滲出黑色粘稠的液體，滲出后便馬上被他滾燙的身體蒸發(fā)。更沒有人注意到，在他的身邊，一顆樸實無華的鐵球上，一絲白藍之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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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劉老實緩緩睜開了雙眼。“老劉，你可總算醒了！”看到劉老實清醒過來，同什之人紛紛松了了一口氣。“可嚇死我們了，大夫說你練功急躁冒進，走火入魔了。”“老劉，你平時小心的很，這次怎么如此冒進？哎，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腳踏實地努力就好?！眲⒗蠈嵃l(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館之中，同什的兄弟都圍繞在他的身邊。

　　看著兄弟們關(guān)切的眼神，劉老實的心中倍感溫暖?！拔一杷嗑昧?？”“昏睡？你那是昏死！大夫說再晚來一會，你的命都沒了！”聽到戰(zhàn)友的責(zé)備，劉老實慚愧的笑了笑。“你已經(jīng)睡了十日了?！薄耙呀?jīng)過了十天了？大比豈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了！”劉老實的表情一滯。眾人見此，只能勸慰他道：“老劉，你先別關(guān)心大比的事了，命要緊，先恢復(fù)好身體，其他再說吧?！贝蠹铱磩⒗蠈嵰呀?jīng)清醒，關(guān)切了一番后便離開了。

　　待眾人離開后，劉老實緩緩坐直身體，檢查起自己來?！班牛帜_健在?！薄班牛心苋说??！痹谧凶屑毤殭z查過所有男人都關(guān)心的事情后，劉老實放下心來，閉目入定。

　　耀眼的白藍之色透過他的身體發(fā)散出來，此時他感覺自己氣海、陰交、神闕三穴充滿腫脹感，其中似有氣流通過。“嗯？！我竟然到了竅境！”劉老實內(nèi)心狂喜，仰天長嘯了起來。

　　也難怪他如此高興，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進入了竅境，才算正式進入了修煉者的大門。之前的氣境、膚境、體境和臟境，均是屬于基礎(chǔ)階段。氣境與膚境與常人無異，這階段的修煉者，只能稱為武徒。而體境與臟境，雖略強于武徒，但仍只能稱之為武夫。而只有到達竅境后，才有資格稱自己為武者。

　　“真是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前一刻，劉老實還仿佛將要餓死之人，但眼睛一閉一睜后，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似懷揣萬兩黃金！雖然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但一下子提升了整整一個大境界，這讓他把之前的危險一下忘到九霄云外。

　　“陳老果不欺我，此良藥實為至寶！”提到陳老和藥丸，劉老實陡然間想到了那個鐵球。他匆匆穿上衣物，直接沖回了營房，找到自己的床位。發(fā)現(xiàn)床位上整整齊齊放著自己的東西，而鐵球就安置在劉老實的物件中。拿起鐵球，劉老實就開始專心的研究起來。只是在嘗試了滴血、輸氣、煅燒、破壞等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后，鐵球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哎，也許那個藥丸才是開啟鐵球的關(guān)鍵?？上В幫枰驯晃沂褂昧?，關(guān)鍵線索也已隨之而去?！眲⒗蠈嵱行澣蝗羰?。但想起自己已經(jīng)達到竅境，并連開氣海、陰交、神闕三穴，自己的江湖夢似乎也并不再遙不可及，劉老實心情大好，將鐵球放好后，便來到修煉場進行修煉。

　　端坐在火行修煉區(qū)內(nèi)，劉老實周身白藍色的光芒再次亮起，頓時火行勁氣瘋狂涌入體內(nèi)。習(xí)慣了以往修煉過程中，如涓涓細流的五行勁氣，如今這百川如海般的速度讓他險些再次走火入魔。收斂心神后，劉老實不禁感慨人生不公，資質(zhì)較好之人較資質(zhì)較差之人，實為云泥之別。不過好在劉老實因禍得福，不僅修為百尺竿頭，連資質(zhì)也是天翻地覆。

　　只是有別于他人，劉老實的勁氣竟是藍白色，與正常的紅色全然不同。思考無所得后，他也只得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只是身體尚未完全適應(yīng)由弱木屬性到弱木強火屬性的轉(zhuǎn)變”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

　　酉時剛過，通過“靈藥貫體”事件后，更加深知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的劉老實，便結(jié)束了這一天的修煉回到營房。眾人見到劉老實，紛紛責(zé)備他，過于勤奮、要成績不要命、不愛惜身體云云。劉老實則耐心跟眾人解釋前因后果，并將鐵球展示給大家。眾人聽聞劉老實的奇遇，嘖嘖稱奇，并紛紛把玩了一陣鐵球。但同樣，任憑眾人手段盡出，鐵球仍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老劉，無論如何，你這也是因禍得福了。今兒這事，怎么的也得喝點慶祝慶祝??！”“對啊對啊，老劉，這回可得你好好請請客了?！北娙嗽俅未蛉て饎⒗蠈??！昂?！今日便由我做東，大家來個不醉不歸！”本就拮據(jù)，并且經(jīng)過陳老的壓榨后更加拮據(jù)的劉老實，難得大方了一回。眾人來到酒館，開懷暢飲。也不知是功力大進，還是心情大好，劉老實和眾人頻頻舉杯，終于在喝光了整整一壇酒后，他才倒地不起。

　　只是，恍惚間，那個素衣、持拐的老者，又出現(xiàn)了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