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桀眸光微頓,片刻怔然。
他勾了勾唇,語氣涼薄
“什么假成親?”
“就是成親前,你將和離書寫給我,成親后等到事情了結(jié),我們再和離,傅教主意下如何?”
傅云桀眸光暗沉,“小阿堇是有喜歡的人么?”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少女同譚子書相約而行的情景,眼底一片陰沉遍布。
但擔心太過赤露的情緒會嚇到少女,他像是隨口一說,漫不經(jīng)心。
卿落無所察覺地搖了搖頭。
她的目的很簡單。
她本就是為了任務(wù)才接近傅云桀。
等到日后借他擺脫了年宋,再治好他的病,完成任務(wù),兩袖清風,立馬走人。
若是成了婚……
太多麻煩事情,恐怕難以脫身了。
見少女搖頭,傅云桀眼底的郁色緩和了些許,他慢慢試探
“既是無心儀之人,小阿堇為何不愿與我成親?”
傅云桀放緩語調(diào),低沉嗓音仿佛自帶電流,悅耳卻又蠱惑。
他一點一點引誘
“假成親之事我無異議,不過如此之后,只怕會有損小阿堇的名譽了……”
卿落小手搭在膝蓋上,挺直腰板,很認真地看著他
“名譽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我不在意,旁人就干擾不了我。”
傅云桀微微斂眸,唇瓣間傾瀉出幾聲破碎的嘆息
“看來小阿堇是鐵了心不想嫁給我了……”
他眉眼帶笑,似朗月清風,周身的氣息卻漸漸陰暗下去。
兩種極端交織,突兀又驚艷。
卿落眼神染上不解,還不等她開口,對方已經(jīng)找出筆墨,垂頭寫著。
馬車上還備有這些……
搖搖晃晃的馬車里,他一筆一劃都極其穩(wěn)當。
速度卻也不慢。
卿落托著小腮幫子,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動筆。
“這樣可行了?”
傅云桀抖了抖未干的墨跡,遞到少女面前。
卿落仔細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什么毛病,也就點頭收下。
看著少女鼓著小腮幫子吹氣,傅云桀目光暗了幾分,將筆墨收歸原處。
馬車穩(wěn)妥的停下。
看著傅云桀伸出來的手,卿落愣了一下,才將小手搭上去。
他微微用力,將少女拉下馬車。
他常住的地方不同于之前那處。
這里,是真正的魔教樞紐。
恢宏壯闊,單調(diào)卻又奢侈。
傅云桀一路拉著少女穿過其間錯綜復雜的小道,將少女安置在早已準備好的院落。
異常順利的一天在卿落的睡夢中結(jié)束。
早晨,卿落是被侍女的敲門聲吵醒的。
她坐起來,惺忪著眼睛看著魚貫而入的侍女。
“夫人,奴名流熒,教主在前廳議事,命奴來替您梳洗?!?p> 卿落還有些迷糊
“夫人?”
流熒彎了彎腰,態(tài)度恭敬。
“是教主吩咐下來的,夫人遲早要與教主成婚,稱呼您夫人不為過?!?p> 傅云桀吩咐的啊……
卿落皺了皺眉,沒有多說。
流熒的動作很快,片刻功夫,已經(jīng)替卿落打理好了一切。
見夫人還在打盹,流熒細心建議
“夫人初來乍到,可要去院里走走熟悉一下?”
卿落點頭。
流熒很貼心,路上一邊走著,一邊給卿落介紹這里的構(gòu)造。
“夫人,從小橋過去,就是正廳,您可要去找教主?”
卿落點頭。
兩人剛走到橋下,自遠而近的叫喊聲傳來。
“小姐!小姐您慢些……”
卿落聞聲望去,只見一名打扮嬌俏的少女提著裙擺,快速從小橋的另一頭跑過來。
少女身后是四五成群的侍女侍衛(wèi)跟著。
她在橋的一邊,兩側(cè)靠湖,路稍微狹窄。
卿落往側(cè)邊站了站,給少女留出路。
流熒站在自家夫人后面,護住她的身后。
少女擦身而過,下一秒,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打量不加掩飾。
她慢慢折回來,站在卿落面前。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xiàn)在堂哥的內(nèi)院?”
堂哥?
卿落慢吞吞地抬頭,并不作答。
流熒小聲給她補充
“夫人,她是淮嶺旁支傅嚴的嫡女,傅璨?!?p> 聽到這個婢女認識自己,傅璨高傲地抬起了下顎。
全然一副大小姐做派,語氣嬌縱蠻橫得緊。
“你身邊的奴婢倒是比你有眼光?!?p> 她冷哼一聲
“這園子的主人,魔教的教主,傅云桀就是我堂哥!”
談及傅云桀,傅璨臉上莫名浮現(xiàn)出幾分嬌羞,炫耀的語氣幾乎不加掩飾。
下一秒,傅璨卻已然變了臉色。
“也不知你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敢在堂哥的園子里亂逛,不知禮數(shù)!”
流熒臉色沉了下來,正要發(fā)作,卻見自家夫人淡定得緊,根本不在意對面的喳雀嘰嘰喳喳如何。
她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傅璨上前幾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伸手就想去推卿落。
她們身后,只要稍稍退一步,可就是湖水了……
卿落眸色微冷,身后的流熒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后。
然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慕幼∩倥湎聛淼氖帧?p> “傅璨小姐,請自重!”
傅璨動了動手腕,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掙脫不開,艷麗的小臉立刻垮下。
她朝著身邊追上來卻沒有任何動靜的隨從吼道:
“都瞎了嗎?看不見本小姐被欺負了?還不快把她們給本小姐抓起來!”
“傅璨小姐,”流熒語氣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去
“在教主的地盤上,您還沒有資格隨便抓人?!?p> 婢女一再的忤逆惹得傅璨越發(fā)憤怒。
她回頭,見自己的人猶猶豫豫不肯動手,惡狠狠地上前,發(fā)力想將卿落推到湖里去。
流熒瞥了她一眼,將自家夫人從側(cè)邊拉開,也不去碰她。
傅璨的手擦著卿落衣角劃過。
她晃了一下,收不住力道,“噗通”一聲,自己四仰八叉地掉了進去。
流熒語氣一如既往地恭敬
“是奴失職,讓夫人受驚了。”
她彎了彎腰
“此處距離前廳不遠,夫人可要去前廳找教主?”
卿落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還在撲騰的傅璨,眼眸彎了彎,點頭。
“放肆!”
“你們……唔……你,你不能走!”
傅璨浮浮沉沉,雙手無力拍打著水面,嘴里和鼻子里都嗆進了水。
一張小臉漸漸慘白。
阿末先生
十八歲,總得給自己留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