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局勢（求收藏推薦）
一時間，公孫昱有些難以想象，這位道衍和尚接下來與他的一番話，會給這個時代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改變。
兩杯熱水，擺在了公孫昱和道衍的面前。
雖然公孫昱很想奉上一杯香茗，表示自己對這位猛人的誠意。可惜漢代只有煮茶，沒有明代時已清香宜人的泡茶。
幸運(yùn)的是，喝什么并不重要，兩人其實(shí)也根本不在乎。接下來要談的，才是重中之重。
熱氣氤氳，裊裊地飄在道衍面前，使得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公孫昱則有些緊張地摸著水碗，似乎期望熱水的溫度，驅(qū)趕他心中的寒意。
看到這一幕，道衍和尚忍不住笑了：“施主，莫非沒有造反的膽氣？”
道衍和尚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公孫昱的手忍不住又顫抖了一番。雖然心中早有準(zhǔn)備，也知道造反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傻姥芫瓦@么堂而皇之地將這等丟命的活動說出來，公孫昱一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也是，施主乃穿越人士，比起這個時代的人，多出了一千八百年的知識。胸中所懷、腹中韜略，其實(shí)并不比和尚差多少。甚至單從眼界來說，施主比和尚更寬廣。”道衍瞇起了眼，悠悠喝了口水?？伤哪抗?，卻仿佛在打量著公孫昱的靈魂。
然而，就在公孫昱組織了一番語言，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道衍忽然毫無征兆地將水碗砸在了案幾上，聲色俱厲地向公孫昱吼道：“可正因?yàn)槿绱?，施主死時，必然會被烈油烹煮，千刀萬剮，難留全尸！”
語破天驚，道衍如晨鐘暮鼓的咆哮，直刺公孫昱的靈魂，令他逃無可逃，忍不住凄厲大叫道：“不要再說了，我決定了，就從今日開始造董卓的反！”
只是簡單的開場白，公孫昱便見識到了華夏這些陰謀家的猙獰。也不得不承認(rèn)，道衍實(shí)在是位天生的造反家，蠱惑人心的好手兒。
剛才那一手兒，他玩兒得十分干脆，也十分漂亮。
公孫昱知道，從穿越開始到現(xiàn)在，他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些沉淪腐化了。畢竟，這時候的董卓還不是后來目中無人、殺人如麻的魔王。而他仗著自己的小聰明，輾轉(zhuǎn)騰挪之間，也的確獲得了一絲喘息茍安的空間。
這樣的狀態(tài)，讓他失去了剛穿越時就明白要舉旗造反的勇氣，成為了一只溫水當(dāng)中的青蛙。
可道衍的一聲怒吼，讓他一下從日常的僥幸茍且中驚醒過來，徹底將心中最深處的驚懼暴露了出來。
道衍說得一點(diǎn)都沒錯，越是在董卓麾下沉淪茍且，最后也會死得越慘。華夏五千年的殘酷歷史，早就證明了韓信臨死前的一句真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公孫昱越是幫董卓出謀劃策，茍且偷安，其實(shí)也越是在被董卓的權(quán)勢緩慢蠶食。一旦等他沒有多少價值、或者有人可以替代的時候，董卓必然會毫不留情地用殘酷的手段處死他，來向世人證明自己的絕對權(quán)威。
畢竟，公孫昱的身份以及他與董家并不美好的開端，注定了他就是董卓展示權(quán)力的最好靶子。而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公孫昱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點(diǎn)自保和反抗能力都沒有。
這樣的茍且，毫無疑問就是在作繭自縛、自掘墳?zāi)?。唯有被道衍如此斷然喝醒，及時抽身另謀出路，才是最佳的選擇。
“大師，我如今麾下最多只有四千兵卒。且處在董卓嚴(yán)密監(jiān)視之下，即便想造反，亦然毫無辦法……”深刻認(rèn)識到了道衍的厲害，公孫昱不自覺地改變了對姚廣孝的稱呼。
可誰知姚廣孝卻直接一揮手，霸氣打斷公孫昱道：“公子切莫急于對貧僧說這些。貧僧只想與公子探討一番。若公子當(dāng)真要造反，這漢室十三州，公子欲尋何地為立身之基？”
公孫昱再一次被姚廣孝的霸氣給震驚到了，這個姚廣孝根本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dāng)?shù)慕o了自己這么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公孫昱只覺腦中一大堆的話根本無用武之地，唯有順著姚廣孝的思路開口問道：“就跟我前世玩游戲一樣？”
“不錯，人生一世，不過游戲一場。我等在此不過探討一番，又有何不可？”端著茶碗的姚廣孝笑了，高高顴骨上的一雙三角眼，仿若惡魔的誘惑，讓公孫昱難以拒絕。
然而，公孫昱憋了半天，仍舊沒個說法，最后急得他都開始抓耳撓腮：沒穿越時，總想到了亂世如何龍起云涌，各種王霸戰(zhàn)略層出不窮?？烧娴搅艘玫臅r候，卻連一個像樣的規(guī)劃都說不出來，實(shí)在太丟人了。
事實(shí)上，公孫昱這些表現(xiàn)也是穿越人士的通病：借助一千八年多年的知識和眼界，指點(diǎn)江山揮斥方遒不成問題?？烧娴搅思?xì)致嚴(yán)謹(jǐn)?shù)囊?guī)劃上，穿越眾往往眼高手低，總覺得自己跟這個亂世隔著千山萬水。即便弄出一個規(guī)劃來，也是空中樓閣，不切實(shí)際。
好在道衍和尚一點(diǎn)都不著急，一雙精光湛湛的眼中盡是鼓勵：“既然公子尚無規(guī)劃，那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如何？不論是對這個亂世的認(rèn)知、大勢，甚至各州各郡的風(fēng)土人情都可?！?p> 姚廣孝如此一開導(dǎo)，公孫昱腦中一大堆的想法，還真如滔滔洪水找到了傾瀉口。一時間，公孫昱張口便說道：“大漢四百年至今，兩極分化日益難制，豪強(qiáng)兼并田地，大家兼役小民，富者兼役貧民，乃至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積重難返?！?p> “故此，張角一呼，百萬黃巾影從，而后朝廷放寬政令，豪強(qiáng)募兵納民，又導(dǎo)致地方權(quán)柄日重，漢室威望日輕，人心思亂，亂勢洶洶?！?p> “董卓縱然兵鋒強(qiáng)勁，卻困囿于出身、眼界和歷史局限性等諸多緣故無力收拾局勢。只能使得諸侯并起，戰(zhàn)亂不止，生靈涂炭，且日復(fù)嚴(yán)峻。幾十年群雄混戰(zhàn)之后，大漢五千萬子民十不存一，中原白骨枕籍，十室九空，此實(shí)大禍，更勝秦末！”
“故而百年之后，西北異族雄起，肆虐中原，漢民有存亡之難！五胡亂華之慘景，更將千年漢族文明踐踏殆盡，耀眼輝煌被異族蠻夷踩入腳下……”
聽到公孫昱所說，姚廣孝臉上笑容退去，神色也凝重起來：漢末三國時局混亂，他身為明代之人，自然也知結(jié)果。但公孫昱系統(tǒng)地將這百年禍端的因果一一解析出來，也令他開始對公孫昱刮目相看。
“既如此，漢末三國已成無解棋局，若令公子解棋，該當(dāng)如何？”姚廣孝輕輕放下水碗，生怕攪擾了公孫昱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