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把火
這天中午,在縣衙旁邊的一個廂房之中,此刻這里的氣氛似乎有些熱烈,四五個官吏圍在一起喝酒聊天,不亦樂乎。
其中坐在一個邊上的人,看著眾人忍不住舉著酒杯,淡淡的將杯中的酒水抿了一口,隨后對眾人大聲呼道:“你們說新上任的那個曹性,未免運氣也太好了吧,居然還能夠活著回來,真的沒想到??!”
說出這話的人名叫伍中,是縣衙里的主簿,平時掌管文書的事情,年輕之時也曾經(jīng)受過教育,能識文斷字,所以找到了這份差事,他家中也是邊云縣城,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世家。
而坐在他對面的那人一聽這話,立馬就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的神態(tài):“呵呵,那小子運氣好又如何?你看看到我們這里來都已經(jīng)有四五天的時間了吧,你沒聽說嗎?那小子天天都嚇得縮在自己的房間中,半步不出,就連飯菜也要別人送,估計他也知道了,到我們這兒應(yīng)該中規(guī)中矩!”
說出這話的人名叫朱裂,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長得有些兇惡,是縣衙中的兵曹,若是朝廷發(fā)布征兵的事宜,就由他去做,平時也需要管一管縣里面的治安與巡邏。
聽到兩位都在那里如此嘲諷曹性,其他的人也是忍不住舉起酒杯,開始不斷的取笑曹性,說曹性太膽小了,太慫了,也有人說曹性識時務(wù),到這里來弄規(guī)矩了。
而伍中則是大笑著說道:“這個曹性,你們看看他以前還妄圖與蔡家主作對,結(jié)果你們看看他現(xiàn)在那慫樣,花了大量的銀子,好不容易買了一個縣丞來當(dāng),結(jié)果,還不是只有乖乖趴著的份,你們說他是不是一個傻子啊!”
此言一出,眾人哄堂大笑,而伍中和朱裂兩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毫不爽快,只是周圍的人笑著笑著,他們的笑聲也就停止了,唯有伍中依然在那里哈哈大笑,他講出的這個笑話,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非常的好笑,一時間停不下來。
“你們,你們說那曹性……”伍中似乎還想要再嘲諷曹性兩句,然而當(dāng)他的眼神看見眾人之時,卻發(fā)現(xiàn)眾人的臉色似乎有些古怪,本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但此刻一個個面露嚴(yán)肅之色,甚至還有幾分尷尬。
伍中忍不住回頭看去,整個人也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這個位置是最靠近房門的,不知何時在他的身后已經(jīng)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曹性,另外一個是陰沉著一張臉的周倉。
曹性倒是沒什么,穿著官服嗎,看著眾人臉上的神色和藹可親,似乎對于剛才的話,曹性選擇了無視,而周倉的樣子就有些嚇人了,但是他仍是站在曹性的后面一言不發(fā)。
“哦,哦,原來是曹大人啊,哈哈哈,你來得正好,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的喝一杯!”雖說有暫時性的驚恐,不過伍中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換成了一張笑臉,笑著對曹性說道。
而朱裂等人此刻也反應(yīng)了過來,按照官職的大小,曹性畢竟是他們的上司,兵曹和主簿就相當(dāng)于縮小版的縣尉與縣丞,他們還是必須要聽曹性的命令,此刻曹性選擇了無視他們剛才的話,說明是對他們的背景有所顧忌,既然這樣,他們何不順坡下驢。
伍中朱裂等人連忙起身,笑呵呵的請曹性落座,而曹性也沒有拒絕,一屁股就坐在了板凳上,和旁邊的五中坐在了一起。
伍中笑呵呵的端起酒杯給曹性倒了一杯,隨后遞到了曹性的身前,對曹性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而曹性看著這白花花的酒水以及豐盛的飯菜,并沒有馬上動嘴,反而是笑著看著眾人問道。
“你們覺得這菜可好吃,酒可好喝,日子可還舒坦!”
聞聽此言,伍中哈哈大笑,立馬拍著胸脯說道:“曹大人,這還用說嗎,你看看這酒和做菜,都是從你們酒樓中購買而來的,當(dāng)然算是一流了,至于說日子嗎,我們的小日子都是過的……”
說著說著,伍中便感覺到了沒對,當(dāng)他再度睜開眼睛看向曹性之時,卻發(fā)現(xiàn)曹性整個人如換了一張臉?biāo)频模瑵M臉的笑容,立馬變成了滿臉的烏云。
伍中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曹性究竟是何意,然而曹性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臉上,伍中只感覺他的左耳一陣嗡鳴。
“此乃衙門,然而你們在公務(wù)期間卻是喝酒,尋歡,作樂,成何體統(tǒng)!”曹性又是兩耳光打在了伍中的臉上,伍中只感覺整個人昏頭轉(zhuǎn)向的。
向旁邊的朱裂等人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這個曹性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就算對他人不爽,也要做到面和心不和不是。
然而他們未曾料到,過激的事情還在后面,曹性霍然起身,一把將桌子掀翻,桌子的好酒好菜全部打翻在地。
他一伸手直接從周倉的手上拿過了一個賬本,直接砸在了伍中的手上:“我花了整整四天的時間,連夜核對邊云縣的戶口人數(shù),然而上面的記載,與事實情況大相徑庭,統(tǒng)計人口征收賦稅,不是你的事情嗎?你干什么去了?全部去喝酒了不是!”
伍中整個人如夢初醒,他終于知道了曹性剛才的笑,那只是表面功夫,曹性這次分明就是來找茬的,關(guān)鍵是曹性還一次性抓住了他的把柄。
以前的陳縣丞在任之時,那個縣丞只是邊云縣的一小戶人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后來被推舉孝廉,所以成了邊云縣的縣丞,然而他無權(quán)無勢,只能任人擺布,伍中等人根本不買他的帳,每日的公務(wù)就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至于說縣丞那里有什么事,跟他們完全沒有關(guān)系,他們理都不會理那位姓陳的縣城。
如今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沒做完,竟然就在這里尋歡作樂,曹性抓住這個把柄也是毫不留情,直接劈頭蓋臉的對著伍中一頓痛罵,面對曹性突然而來的襲擊,伍中整個人始料未及,只能拿著賬本在原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曹性越罵越大聲,不過他的余光還是瞟見,兵曹朱裂等人的神色似乎越來不越不爽,曹性的嘴角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他再次迅速的從周倉手上拿了一個賬本,一巴掌就甩到了朱裂的臉上。
“朱裂,我說你是干什么吃的,上面的兵役人口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戰(zhàn)亂中去世,也有很多人已經(jīng)退伍回鄉(xiāng),甚至還有許多人不明蹤跡,然而在如今的邊云縣守軍中,根本找不到他們的名字,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些人去哪里了!”
“這,這個……”朱裂拿起賬本在手中不停的翻閱,額頭上已經(jīng)擠出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在那里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來。
對于這些人的反應(yīng),曹性早就在意料之中,他用了幾天的時間,熟悉了縣城的本職工作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專門找他們的茬,曹性都已經(jīng)將一切,在心中算計得清清楚楚,所以如今才能劈頭蓋臉的對他們一頓痛罵。
伍中和朱裂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栽了,所以他們也不敢逞強(qiáng),連忙拱手對曹性說道:“曹大人,還請息怒,的確是下官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現(xiàn)在立馬去幫你將這些事情補(bǔ)上!”
說著伍中和朱裂等人趕緊快步的奪門而出,不過在徹底的走遠(yuǎn)之后,伍中和朱裂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充滿了憤慨的神色。
剛才之所以任由曹性打罵,還不是因為曹性花了幾天的時間,成功的把他們的把柄握在手上,他們不敢多言,但是他們心中依舊是不服氣的,依舊是看不起曹性的。
“媽的,曹性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對我指手畫腳!”
“哼,本來還以為曹性這個小子有所成長,懂得收斂一下自己了,然而未曾料到,還是這個鬼樣子,我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個縣丞就應(yīng)該換人了!”
兩人就這樣罵罵咧咧的回到了自己的公職之上,雖說在他們的心中已經(jīng)把曹性痛罵了好幾遍,但是他們殊不知,這只是他們衙門噩夢的開始而已,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內(nèi),曹性幾乎都快把他們整瘋了。
“站沒站相,坐沒坐像,你們既然在我們衙門口,不說要站得挺拔如松,但至少應(yīng)該規(guī)規(guī)矩矩,你看你們這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跟那些小痞子有何區(qū)別,我看你們明天就不用再到這里來了,直接上街與她們廝混吧!”
“曹,曹大人,還請恕罪恕罪,我等不敢了!”
“你看看你這個文吏,干的都是一些什么事,寫的公文,我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你自己給我讀來聽聽你寫的是什么!”
“我,我……”
“什么!你不會認(rèn)字,那你還來這里干什么?滾回家去吧!”
“主簿!兵曹!你們兩人干事為何如此磨磨唧唧?這要是在戰(zhàn)場上,敵人早把你們兩個人的腦袋,早拿去給別人當(dāng)夜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