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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葉下雙棲蝶

第十八章 心心念念的人

梧桐葉下雙棲蝶 婉州 2741 2019-02-13 20:04:43

  “哎呀”的一聲尖叫將眾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過去。

  莫宸晞循聲望去,前方不知哪家?guī)淼膫z小孩,在酒桌與酒桌之間亂竄,跑在前面的小女孩手里攥著糖果,追在后面的小男孩要去搶奪,小女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小男孩跑過去扶起小女孩,一邊道歉一邊輕吹著她破了皮的膝蓋和手掌。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莫宸晞驟然想起,十一年前深冬里的某一個傍晚,他和母親路過江宅,看到江永念背著紅薯框子倒在門口,他慌忙地跑過去扶起她,瞧她滿臉通紅,又發(fā)燒了,便將她打橫抱進(jìn)屋里的床上躺下,折返回家拿父親從上海帶回的退燒的西藥給她服下后,不一會兒,臉上的紅退了一半。

  再折返回家時,母親已將剛殺的雞燉好了湯,大冬天的,他怕湯涼了,顧不上腳上已磨破的鞋,索性光著腳丫從陸家巷子?xùn)|跑到陸家巷子西。那天江宅湊巧空無一人,她在屋里喝湯,他便去廚房做飯。兩人吃完了飯,他一握她的手冰涼,便蹲在床前,雙手握著她的雙手,摩擦取暖,直到哄她睡著,他才放了心。

  回憶總是苦澀而溫暖,多少年了,再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有這種奮不顧身的沖動。七年刀槍劍影里的拼殺,他早已看破紅塵,將生死置之度外。那時候跟在六姨太身邊,學(xué)會了如何用賭桌去改變命運(yùn),靠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名震喬都,名揚(yáng)八城。從此身份地位、權(quán)利金銀、錦衣玉食、豪車華宅,應(yīng)有盡有,卻是半分都不敢懈怠,生怕一個疏忽又被打回那個任人宰割、饑寒交迫的黑暗里去。

  多少個午夜夢回時,和她的那些點點滴滴,那些啼笑皆非的兒時趣事,想到哪兒便笑到哪兒,成為他每逢筋疲力盡時唯一的解壓方式,陪伴了他整整十年。

  別人都贊他運(yùn)籌帷幄、機(jī)智過人,卻鮮有人知道他這過人的本事正是源于她孜孜不倦的督促。小時候,莫家江家都窮,莫家因只有他一個小孩,父母勉強(qiáng)能夠供他讀書,每逢他在教室里念,她就爬上院墻上通過“看”的方式和他一起念,她說:“你記性好,但還不夠好,必須把課堂上學(xué)的知識全部快速地記下來,才有更多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別的知識。”他覺得有道理,每晚睡覺前都會坐在床頭一邊溫習(xí)一邊加深記憶,久而久之,真就越記越快,越快越清晰,后來他將只看一遍的課本大差不差地默誦出來,她高興得抱著他直跳腳:“以后你學(xué)到多少就可以教我多少了!”

  這樣想著,竟忍不住抿嘴而笑。

  慢著!

  莫宸晞凝神細(xì)想,不久前,那個在二樓陽臺上和靜雪說話的女孩——那種羨慕別人幸福羨慕得想哭的樣子,那種渴望又難可即的表情——在東方會館這個地方,除了江永念版的柳棲蝶,還會出現(xiàn)在哪一位名媛身上?

  “阿晞!想什么呢?臉色都變了。”童靜雪站起來,伸手在他眼前一揮。

  莫宸晞回過神來,笑問:“變成什么樣了?”

  童靜雪疑惑地端詳他,紅潤的臉上默默含情的笑意,若不是此刻面向她的表情如一,她都要懷疑他剛才是否在想別人:“一種很幸福的模樣,似乎是酒后忽然清醒了,雖然你酒量好,可酒后還能如此清醒,我確是第一次見?!彼畎莘劦囊稽c就是,無論多少阻力干擾,阿晞總能穩(wěn)定自如,也讓她深深心疼,若非經(jīng)歷了大悲大慟之人,如何能做到萬事面前不畏不懼?

  莫宸晞唇角含笑,笑而不語。

  忍不住,他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她右手腕的梔子,恍然醒悟,除了江永念會把鮮花當(dāng)做手鏈戴在手腕上對他臭美,還有誰會稀罕?

  童靜雪深情地注視著面前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恰似一朵正于愛情土壤中茁壯盛開的鮮花,滿臉緋紅。毫不遮掩的幸福,讓心里正難受的景依婷忍不住出聲打斷:“喂喂喂,你倆別秀恩愛好嗎,讓我這種單身者情何以堪呢?”

  莫宸晞迅速回神,招來一名服務(wù)生低聲吩咐了幾句,回頭對童靜雪說:“不是說有朋友要見我嗎?”

  “我們……不參加舞會了?”

  “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貴賓,總不能讓人家等太久,正事要緊,今晚已經(jīng)超量了,要是舞會上再喝,你就要抬我回去了?!蹦窌勣D(zhuǎn)移話題說,“怎么,你的朋友除了依婷之外,今天這位是……新朋友?”

  童靜雪聞到阿晞一身酒氣,實在心疼,不參加也好,點點頭說:“嗯,今天剛認(rèn)識的,說找你有要事,我一聽她的名字和身份不好回絕,就答應(yīng)了,跟了我一天,應(yīng)該是真有要事?!?p>  莫宸晞好奇地問:“噢?什么名字身份這么了不起,能讓我們童小姐如此刮目相看?”

  “你應(yīng)該聽過她的名字,柳棲蝶,柳如嫣的妹妹,江城王廷的三小姐?!?p>  莫宸晞思忖片刻,說:“你先帶她到二樓偏廳,我處理點事情就來?!?p>  “好,我去叫她?!?p>  剛邁出一小步,忽又返身叫住她:“靜雪?!?p>  “恩?”

  莫宸晞攬住她的肩,認(rèn)真溫柔地說:“今晚都是商會舉足輕重的客人,一會兒舞會的時候代我好好招待一下!”

  阿晞……

  童靜雪呆了一呆,一顆心因著他這個“代”字激動萬分,阿晞……綿言細(xì)語的聲音,眼波柔柔的深情……童靜雪好生感動,說明她在阿晞心里是有位置的,高興道了聲“好!”后應(yīng)話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小雨,總算是給這悶熱的天氣解了一絲渴。棲蝶在饑餓中將抱于胸前的雙手收緊了些,從陽臺邊往下望,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被這突如其來且逐漸點大的雨逼得匆匆來回跑,想是急著往家趕。棲蝶不禁苦笑,這樣的她,恰如這些年送禮上江家求她辦事的那些人,苦苦候著所求之人能夠施舍一點時間來見,一樣的焦慮、急迫。

  “棲蝶小姐?!?p>  正當(dāng)焦慮時,身后終于傳來童靜雪的聲音,倏地轉(zhuǎn)過身去。

  童靜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么久。”

  “沒關(guān)系,莫董事日理萬機(jī),能夠抽時間見我,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童靜雪欣賞地盯著她瞧:“真是善解人意呀,難怪連清場浪子侯云帆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認(rèn)識他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他真心想娶妻的。”

  “可能,我在他眼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吧?!?p>  棲蝶禮貌應(yīng)對一句后,再無精力和她閑聊,直奔主題道:“莫董事大概什么時候能見我?”

  “看我,光顧著聊天都忘了正事了,阿晞處理點事,過會兒就上來,我先帶你過去。”

  棲蝶高興地快步跟上童靜雪,由二樓右側(cè)拐角往左側(cè)邊角走。

  半敞的偏廳門外,童靜雪交代了句:“你稍等一下,我還有事,先下去了?!?p>  “謝謝!”

  舞會時間的二樓格外安靜,棲蝶推門而入,安靜恬然的屋子,完全不同于樓下大廳的熱鬧喧嘩,似乎做過急速的清理,咖啡色地板上還留有未清理干凈的花生殼,兩排沙發(fā)中間的圓桌上也還留有未干的茶漬,能在幾句話的時間內(nèi)清理到這種程度,莫宸晞,真的很愛很愛童靜雪吧,否則怎么可能連她這么一個相識一天的朋友也能連帶著受到如此重視。

  站了許久的雙腿早已麻木酸痛,整個人又餓又渴,棲蝶走到圓桌旁的沙發(fā)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幾杯茶水飲下。默默端著空水杯呆坐四望。窗外的雨漸漸停了下來,繁星破開黑云重新閃爍起來,如淋的星光直瀉凡間,呈現(xiàn)出一幅自然星瀑的奇景。一顆流星穿過星瀑劃過高空,她放下杯子,走到窗前,閉眼,雙手合十……

  莫宸晞疾步趕到、踏門而進(jìn)的那一剎,那背對著他的身影,她后頸處那熟悉的標(biāo)記,瞬間猶如天雷勾動地火,勾動得他心潮澎湃,激動得眼眶紅紅、渾身發(fā)抖。癡情相望間,激動的一道顫聲:“江、永念!”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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