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評論我現(xiàn)在所處的行政部門是最不好說的了,我要是說了什么不合適的話,會不會犯了大忌啊。我盤算著怎么表達(dá)。或者我說說我對公司的一點小小的建議好了,關(guān)于對外宣傳方面的。多說說這個比較好些。
這時,張總的大磚頭移動電話響了。張總拿起了手提電話,對著電話簡單地說了幾個字,然后放下電話,收拾了東西,示意我離開餐廳。他邊走邊輕聲跟我說:“現(xiàn)在我們過去總公司。我會先去辦點事。十點鐘開會。你在會議室等著,做好速記準(zhǔn)備?!蔽宜矔r有點緊張了。
坐進(jìn)張總的車,張總看我半天不再說話了,研究似的看看我,忽然拿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頭頂,說:“小丫頭,緊張什么?!”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張總,您會有事嗎?”張總這次真的哈哈笑出來了。
他邊轉(zhuǎn)動方向盤,邊說:“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們這幫小丫頭片子啊。個個古靈精怪的。你來這么短的時間,你告訴我,你都看出些什么來了?我相信你們女人所謂的第六感,能感知到了些什么氣氛,但我想你不可能知道真相是什么。不過,我讓你到我身邊來,就是你沒有各方面的利益關(guān)系,單純,而且居然還蠻可靠。該說話的時候滔滔不絕,不該說的時候嘴閉的挺好。嗯,假以時日,有培養(yǎng)前途?!?p> 我一聽這話,這可太不像表揚(yáng)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我是關(guān)心愛戴您呢。張總不用瞟我,就知道我不樂意聽這話。他接著說:“放心吧。我會一直有機(jī)會好好培養(yǎng)你的。還不是我走的時候。”他篤定地說完后,沒再說一句話了。
我靠著副駕駛座的后背,不像昨天來的時候,那么新奇地看著外面了。老人們的世界我是不懂,但我這新大人的表現(xiàn)也不用別人這么的表揚(yáng)或者批評。
幾分鐘后到了目的地,張總將車停進(jìn)總公司的車位。他和我一起下了車,進(jìn)了電梯,告訴我會議室在十二樓,讓我先上去,他自己在十一層出了電梯。我推開會議室的門時,只有兩個外勤人員在布置會場。我找了個后面的位置,坐下來翻看筆記本。陸陸續(xù)續(xù)的不停的有人進(jìn)來,外圈的位置快坐滿了。
十點快到的時候,張總和總公司的幾個高層出現(xiàn)在會議室了。張總沖我招了招手,我趕緊收拾起筆記本,站起身走過去。
張總將我介紹給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其中一個矮胖子伸手過來借著握手,兩只短胖手抓住了我的手,兩眼放光地看著我說:“哎喲,中興老弟啊。你眼光不錯嘛,哪里找的這么漂亮水靈的妹子做秘書?。俊蔽已杆俚仡┝艘谎蹚埧?,他沒來得及說話,有點擔(dān)心地看著我的反應(yīng)。他在擔(dān)心這么粗俗的語言動作會不會讓我愣頭愣腦地發(fā)飆吧?
可我是誰啊。我立刻顯得比矮胖子還熱情,臉上全盛地開出了一朵花,故意將我的酒窩深深地裝滿瓊漿玉液,手上卻借勢翻轉(zhuǎn)抽出來,貌似親熱的扶住矮胖子的胳膊,笑盈盈地說:“蔣總,您過獎了。我看您才是青年才俊,相貌堂堂,特別威風(fēng)、特別有分量的感覺呢?!闭媸乔Т┤f穿,馬屁不穿。死胖子愣是暈暈乎乎地通盤接受,屁顛顛地掉進(jìn)他的座位上回味去了。
張總眼光贊許地盯了我一眼。我稍稍癟癟嘴,做了個小小的委屈狀。張總在圓桌前寫了他名字的位置坐下來,我在他身后的位置上也就座了。不一會兒,總公司董事長和幾位董事也到達(dá)了會議室。會場安靜了下來,主持人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會議進(jìn)行得很順利。一項項議程按部就班的下來,沒有我想象中的亂子或者唇槍舌戰(zhàn)的場面。我暗暗松了口氣??磥恚€真是我瞎操心了。也是后來才知道這種會議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該怎么著怎么著的東西早就在大會之前的小會就解決掉了。
不知道誰總結(jié)的,會議的重要性與參加的人數(shù)成反比。越是參加的人多的會越不重要,越少人的會才越解決問題,大部分的決定都是在小圈子的會議上就已經(jīng)議定出了結(jié)論,達(dá)到了共識的。看來果真如此。
中午會議餐之后,,下午會議接著開了兩個小時。會議最后傳達(dá)了幾份集團(tuán)總部及部分分公司人事任免變動文件。沒有張中興的名字。也就是說他還是麗江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負(fù)責(zé)全面。不升不降。
我心里有幾分奇怪,也有幾分慶幸。我不知道張總是失望了,還是滿意了。他本來是沖著總經(jīng)理的位置來的?還是沖著保有副總經(jīng)理的位置,繼續(xù)做他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土皇帝的呢?不得而知。我并不感興趣,他還是我的頂頭上司就行,我喜歡他這樣的領(lǐng)導(dǎo)。
晚上是總公司安排的晚宴。張總和我回去了一趟酒店換裝。我換上了我的白色長裙,還是一副純情的淑女打扮。本來想把晚上的妝容化濃點,結(jié)果還是不習(xí)慣,畫完了又狠狠地擦掉了,除了口紅艷了些,保持我自己的風(fēng)格吧。
我正整理小坤包,準(zhǔn)備出門去等張總一起去晚宴現(xiàn)場。門鈴叮咚響了一聲。我跳起來,去把門打開。不用說,肯定是隔壁的張總了。
意外的是,已經(jīng)換好裝的張總站在門口,不是來催促我的。他手里拿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張總將盒子放在我的手中,說:“是一條珍珠項鏈。跟你的裙子很配。戴上吧?!蔽掖袅耍f:“這也是公司配的嗎?很貴重的吧?丟了怎么辦?。俊睆埧傉f:“算是吧。丟了算我的。現(xiàn)在是送給你的了。”我還是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職業(yè)套裝我可以接受。但是項鏈可不是標(biāo)配,不是必須的吧。
我思忖了一下,說道:“要不我今晚戴著,晚宴回來后我還給您。”張總深深看了我一小會兒,說:“你確定想這么做?——好吧,回來再說吧。我去按電梯,等你。”
我去鏡子前戴上了這條純白的珍珠項鏈,它確實跟我的裙子很配。我的脖子不再是光禿禿的,果然增色不少。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耳朵便顯得有些空曠了,我想起盒子里似乎還有東西,拿過盒子一看,果然還有一副純白的珍珠耳釘,夾著的。不知道是巧了,還是張總細(xì)心,知道我沒有打耳洞,只能用這種夾著的。
我趕緊攏了攏頭發(fā),再次拿起手包,迅速地關(guān)了房門,小跑著去了電梯口。張總站在電梯口正打著電話,他扭頭看了看我的脖子,點點頭。隨后他掛掉電話,跟我一起走進(jìn)電梯。我對著電梯里的鏡子照了照,右手輪過一圈項鏈,對張總說:“怎么樣?好看嗎?”張總輕松地說:“對了嘛。一條項鏈而已。不要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我送你禮物,感謝你陪我來出差。不要反而弄得我們生分了。”
我將下面的話吞了回去,摸了摸耳垂,笑說:“還有這個。剛好我沒有穿耳洞。這種的剛好。”張總贊嘆地點點頭,說:“很合適。很合適你。”我說:“您是在表揚(yáng)自己的眼光嗎?”張總笑了:“我是在贊美你。”
我們開始說說笑笑了。
晚宴安排在珠海最好的酒店。我跟張總到達(dá)的時候,時間剛剛好不早不晚。金碧輝煌的中餐廳不多不少的客人,井井有條的穿梭的服務(wù)人員,酒桌上錯落有致的杯盤盅盞,是我第一次遇見的場合。
我挽著張總的胳膊,剛走上紅毯上沒幾步,下午見過的那個猥瑣胖子就大呼小叫地迎了上來。胖子握著張總的手說:“中興老弟,你可到了。我給你留了座,咱們今天不醉不歸啊。哎呀,張小姐啊,b-t-f啊。仙女下凡了。來來來,一塊兒坐,一塊兒坐啦?!?p> 鼻涕佛!你才鼻涕佛呢!我心里暗暗罵,不能說英文,還偏偏愛跩。不過,我也只好面帶桃花地接受這樣的贊揚(yáng)了。
吃這樣的飯可真是累啊。感情滿桌子的好菜都是用來看的,或者像皇帝身邊的試菜太監(jiān)似的,只能淺嘗輒止,不停地就是敬酒啊喝酒啊,講大話漂亮話了。該死的幾輪貌似大人物之間的酒喝完了以后,輪到我這個小人物了。
蔣胖子先端著一杯酒舉到我的面前,嚷嚷道:“張小姐,你不要這么斯文了。我跟你是一見如故啦。這杯酒,我敬你了。歡迎到珠海來啦?!蔽也碌綍羞@么一幕,還是看著酒杯有些為難,這些人大熱的天,喝的可是高度白酒哦。我才試過能喝一點點啤酒而已,這白酒可得怎么喝?。?!我看向張總。
張總看著我,說:“蔣總,我這個秘書剛上任沒幾天,還真沒學(xué)會喝酒呢。這樣吧,既然蔣總這么欣賞張小姐,張小姐你就以茶代酒,先敬蔣總一杯。酒呢,我來陪一杯,好吧?”胖子蔣立刻接道:“哎,這樣不行的哦。中興老弟,你是你,張小姐是張小姐。除非你說張小姐就是你的,你呢也是張小姐的,這樣就行啦,你代酒我就沒有意見了。對不對了,在座的各位?”滿桌的人個個附和著起哄。
我的臉騰地紅了。張總笑著罵道:“老蔣,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你以為人人都跟你這么有魅力,花團(tuán)錦簇的——”他的話還沒說完,蔣胖子就高聲打斷了他:“張總,你謙虛了啊。整個集團(tuán)公司誰不知道老弟你啊,科班出身,風(fēng)流倜儻,風(fēng)度翩翩,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我老蔣粗人一個,哪能比得了你啊。老弟,你要是真的心疼你這那什么,我自己喝啦,酒嘛,好東西嘛。”他作勢往嘴邊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