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何惜是被顧南城送回家的。
天色已經(jīng)漸漸昏暗了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顧南城都沒有講過一句話,好像是被剛才柳何惜的話惹了,臉也是拉得老長。
柳何惜嘆了口氣。
“顧南城,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顧南城沒什么好脾氣:“我一個責(zé)任心如此強的人,會把你撇下嗎?”
柳何惜無語地撇撇嘴,雙手插入口袋里,緩緩向前走去。臨近夜間,風(fēng)是透著骨頭的涼??s了縮脖子,柳何惜看了眼已經(jīng)亮起來的路燈。
就沖這個狀態(tài),學(xué)習(xí)有點懸啊。
忽然,身上一重。
“穿上?!眰?cè)過臉,身上已然多了一件校服。顧南城撥了撥自己的頭發(fā),眼神飄散著。“雖然薄,你還是套著穿穿吧?!?p> 柳何惜看了他許久,低下頭,腳上的步子卻慢了下來。一前一后,變成了肩并著肩。
“今天事兒是我對不起你?!鳖櫮铣情_口了,略微帶著鼻音。“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的?!?p> 柳何惜笑了一聲,“只要你不說什么追我之類的,離我遠一點,這事兒都會沒的?!?p> “不可能?!鳖櫮铣橇⒖掏O履_步,斬釘截鐵。
“柳何惜,我雖然混,但從沒有一個女生給我你這種感覺?!鳖櫮铣窃捓飵н@些懊惱,“我也覺得奇怪,為什么就單單是你呢?長得就是清秀,學(xué)習(xí)還有點一團糟,認(rèn)識時間也不長——”
“但老子就是喜歡?!?p> 顧南城望著柳何惜,柳何惜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是順眼?!?p> 就是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順眼的女生。
顧南城不相信一見鐘情,但是他總會被這個女生吸引,就覺得,看著她,很舒服,很
順眼。
這就是他的感覺。
柳何惜無奈地?fù)u了搖頭:
“神經(jīng)病。”
送完柳何惜進了小區(qū),顧南城便掏出了手機,眼神瞬間變得暴躁起來。
“宋清,你小子是不是頭不想要了。”
“什么,不會吧,我靠,那女的瘋了吧?”周正正跟猴子一起喝酒,突然接到宋清電話。顧南城發(fā)了悶火,找人弄清了來龍去脈,現(xiàn)下整個人處于暴怒的狀態(tài),劈頭蓋臉就把宋清罵了一頓。
“他脾氣本來就臭,再說今兒咱的確沒把人給他看好了,也不怪他生氣?!苯恿怂吻咫娫挘苷恢痹诎矒崴?。
“我也知道,這事兒是我不厚道。關(guān)鍵是我沒想到他真這么喜歡這個姑娘?!?p> “老宋,你見過阿城原來這樣過嗎?”猴子接了一句嘴,“換句話再說,這也是打阿城臉啊,明里暗里都像是吞了個蒼蠅一樣惡心?!?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周正推了一把身邊的猴子,“你小子傻啊?!?p> 當(dāng)然是端了唄。
顧南城這是要過場子找人,所以曹思涵,他得找,人,也得揍。
這事兒,沒得商量。
看來是他顧南城許久不出來,有些人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曹思涵正跟幾個兄弟在網(wǎng)吧里頭呆著,點了根煙,吸了兩口,卻被人接了過去。抬頭,是昏暗的房間,電腦的光線隱隱約約讓他看清了輪廓,卻看不清臉。
那人吐了口氣,曹思涵瞇了瞇眼。
“周,正?”
“曹哥,好久不見啊?!敝苷蛄藗€哈哈,“嫂子最近還好吧?!?p> 看著眼前笑瞇瞇地周正,曹思涵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他聽說了顧南城來找他的事,但是聽說走了,就根本沒在意?,F(xiàn)在看來,事情整大了。
“還行,一個護校的,就混著呢?!?p> “護士啊,那以后怎么說咱們也算是醫(yī)院有人了啊哥?!辈芩己戳搜壑苷砗螅瑳]人,就他一個。
曹思涵皺了皺眉,身后,電腦桌前的三四個人也都站了起來。周正環(huán)繞了一眼,點點頭。
“大浦,小利嘖,都好久沒見你們了啊。咱們這學(xué)校離得遠,平常上課學(xué)習(xí)也看不著。”
“哈哈正兒,說得你學(xué)習(xí)似的?!?p> “也是,這幾個面生啊,那回的局是沒碰著啊?!?p> “行了,”曹思涵有些不耐煩,心下看著樣子,根本不知道顧南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早慌了。顧南城是他們四個里面出了名的腹黑和非善茬,整人都不帶重樣,能離他遠點都離他遠遠的。
“顧南城有什么事,直說就成。但怎么的我的面子,他還是要的起的?!?p> 曹思涵話中隱隱的威脅周正好像聽不到一般,只是一個勁兒樂?!扒颇f的,我今兒來,只是南哥有個東西想請你去瞅一眼,忍忍是不是你的東西。”
曹思涵才不信他那鬼話,“別說屁話了,帶路吧?!?p> 周正點點頭,摁滅了煙頭。
“那走吧哥?!?p> 曹思涵像身后使了個眼色,大浦點點頭,悄悄溜去打了電話。
“喂,凱子。麻煩事兒了,快,能叫多少人叫多少人。南仙顧南城來砸場子了?!?p> “顧南城?怎么回事兒啊,這平日里可沒什么交集啊?!?p> “廢**什么話,你趕緊的!”
柳何惜打開門,就看見母親匆忙起身,神色慌張。
“怎么才回來???”
柳何惜并沒有接話,只是繼續(xù)看著柳母。柳母顯得有些尷尬,只好搓了搓衣服角。
“飯涼了,我去熱熱。”柳母摸了摸鬢角,卻在下一刻頓住了。
“打掃衛(wèi)生回來晚了,”柳何惜放下書包,“柳女士,”
“麻煩你,別想太多,自己嚇自己。”
站在廚房里的柳母聽見“砰”的關(guān)門時,緩緩嘆出一口氣。孩子需要時間,需要時間。
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內(nèi)心的酸楚和愧疚另拿刀的手都在顫抖,一滴,兩滴淚掉在那刀刃上,柳母趕忙擦了擦眼角。
日子,還是要過的;這罪孽,還是要還的。
第二天,北區(qū)就傳了一件沸沸揚揚的事。
話說當(dāng)曹思涵看見滿臉是血,蜷縮成一團的劉宇和跪坐在墻壁折了腿的綠毛時,來龍去脈他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這事兒是他們理虧,但這臉,也是piapia給打了。
自然,曹思涵這心情不會好。他黑了臉,肺都要炸了?!邦櫮铣?!”
“你這什么意思,王八蛋,打我的人你也不來問老子一句。這北區(qū)可不是你做主!”
顧南城倒是沒鳥他,只是嗅了嗅身上的衣服,一股子鐵銹血味。他厭惡地脫下衣服扔到一邊,上半身儼然已經(jīng)赤裸。
這種態(tài)度算是徹底惹毛了曹思涵,兩邊都帶了不少人,時不時還有新人加入。大家都知道,這回,顧南城是鐵了心想端曹思涵,為的不僅僅是個面子,也不是許久沒動手練骨頭,
還因為,一個女人。
不論輸贏,之后,沒人會敢惹柳何惜的。
顧南城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烏青的疼痛不免讓他抽了一聲。他翻起一直響的手機,笑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喂,小惜惜,這么晚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電話那頭一時沒了聲音,只聽見凳子劃過地板發(fā)出的動靜。顧南城笑了,踢了踢腳下的曹思涵。
柳何惜嘆了口氣,“顧南城,”
“我知道這事對你面子上絕對過不去,那邊你肯定放不過,但是”
“聽我的,別下那么重的手,別出人命?!?p> 手在顫抖,柳何惜沒法控制自己的聲音?!安徽撌裁雌渌椒?,都不要出人命,不要牽扯到一個家庭,”
“算我求你,顧南城?!?p> “算我求你?!?p> 掛了電話,顧南城看著黑屏的手機久久沒有說話。很久,很久
他挪開了踩在曹思涵臉上的腳。
這沸沸揚揚的事,就是北區(qū)一批不良學(xué)生被送進了局子。聽聞民警早晨來上班,便是看見門口躺著的一群少年們,傷痕累累,都是面熟的。民警們趕忙將他們送進醫(yī)院,準(zhǔn)備等傷好后再進行調(diào)查。
而柳何惜,卻在第二天早晨,見到了坐在座位上,手上纏著繃帶的顧南城。
他眨巴著眼睛,顯得格外可憐。
“小惜惜,我骨折了。”
聽完貞子說的北區(qū)新聞,柳何惜肯定,
顧南城這狗東西,絕對有后臺?;剡^頭,看了眼裝殘疾的狗東西,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鳥鳴,
日子一點一點,向著前方,溜了出去。
晚睡的魚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若有些不合理的地方,純屬劇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