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暮滄國都,本是不許收留外來人的,”一旁女主人回答道,“不許收留外人,也不許城里人出去,所以日日早晚要有清查,就是在查每家每戶的人數(shù)?!?p> “這要如何查對?”這般大量且無用的工作,無疑是對資源的浪費。
“他們不看人,只查證,外人有入城證能出城,城里人有居住證,卻是不得出城的?!?p> “荒唐!”皇甫老祖痛斥一聲,被男主人趕忙捂住,“老先生慎言,你們要是這樣,我們可是連這一晚都不敢收容了?!?p> “抱歉抱歉?!痹埔纶s忙作揖道歉,這個國都簡直就是牢籠,為了斂財,這暮滄皇室也算無所不用其極了。
可他二人偏不能露了行蹤,這其間種種,只得等明日再計較了。
第二日天剛露白,云衣二人便告別了這對夫妻,清查快來了,他們不能給旁人添麻煩。
但麻煩的是,暮滄國都有宵禁,這也是那兩夫妻告知云衣的,卯時之前,街上不許有人。
說是宵禁,其實只是針對那些貧民百姓,富家子弟最喜在夜里游湖,花燈美女,好不痛快。
云衣已是無力感慨這里的腐敗,她此時該愁的,是如何全身而退。
清查的官兵是很好躲的,這么多年過去,那幾十人也慣于應付差事了,難的是,今后,該怎么辦。
躲過了清查,兩人隨便找了個小攤兒吃早點。
據(jù)云衣觀察,這種早點攤是不怎么在意入城證的,反正一碗面也不值幾輛銀錢,偶爾漏簽幾張入城證,是這些小攤避稅的辦法,官家也不怎么刻意追查。
兩個人兩碗面,生賴了半個時辰,而且還有繼續(xù)賴下去的趨勢,老板不知他們的難處,但索性忙,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直至巳時,暮滄國都才算真正醒來,世家公子上了街,那重喧鬧與繁華才真正算是回來了。這時候,這些路邊攤販就該收攤了,誰也不想待在這里,萬一礙了哪位少爺?shù)难?,那便真的是有得受了?p> 這下云衣二人不得不離開了,沒有落腳的地方,只得滿街游蕩,還不能顯露出一副無處可歸的樣子,不然會被叫去府衙喝茶。
這當真是個無可解之局了,云衣的心情越發(fā)地沉重,難道真的就只能回去找那個三皇子了嗎?
“我想,至少有一種途徑,是無須查檢入城證的,”皇甫老祖沉吟許久,緩緩開口,“同皇室合作?!?p> “可是籌碼呢?”這本也是云衣一上來的打算,借著皇室專屬的飛行靈器,直接前往弈風國都,卻被這些半路殺出的荒唐事攪得一團糟。
皇甫老祖不說話了,他便是始終想不出籌碼,才會猶豫。
兩人并排在街上走著,心情甚是沉重,還要躲閃是不是奔馳而來的寶馬香車,以及突然在眼前炸開的茶杯。
云衣當真被嚇了一跳,茶杯崩裂開的碎片將將從她眼側(cè)劃過,她皺皺眉,便是再忍氣吞聲,也受不了如此欺凌。
身側(cè)是一家酒樓,門大敞著,里面已被摔打得一片狼藉,賓客早已四散逃開,云衣同皇甫老祖對視一眼,悄悄湊進了酒樓大門旁,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酒樓里還有些人的,掌柜的躲在柜臺后面,只敢露出半個腦袋。家丁裝扮的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還有個紈绔公子,正在凌厲的鞭下嗷嗷討?zhàn)垺?p> 他是霸道慣了的人,也不料這城中竟還有敢對他下手的人,是以出門在外,只帶了幾個草包,才落得這步田地。
執(zhí)鞭人尚還是個少年,看鞭子還有幾分掌法,大抵也是有所師承。初闖江湖,端的是意氣風發(fā),此刻眉宇間還盡是為民除害的自得。
“修為如何?”云衣側(cè)身低聲詢問皇甫老祖。
“靈境五重?!?p> 云衣嘆了口氣,這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大抵要折戟于此了。
店小二去請的救兵已而來了,有府兵,有官兵,將酒樓里外三圈圍了個圓兒。少年泄憤似的又抽了數(shù)鞭才算收手,跳下桌子,一臉桀驁地看著眼前的人群。
門外已被圍盡了,云衣倒是不急,只是一臉惋惜地看著少年挺直的身軀,“這孩子,算是廢了?!?p> 救兵之中不乏一些修為不低的供奉,這些人被豪門以重金請來,以備不時之需。他們的修為大多在靈境,有高的,已近靈境巔峰。
“要救嗎?”皇甫老祖知云衣此言已是起了憐心,但在這群人眼皮子底下顧全云衣及那少年,他也有幾分不確定。
“再看看,”云衣橫挪了幾步,隱在了更暗處,“待會兒局面亂起來,若有機會你就把人救走,不用管我,突圍之后,西城墻下等我?!?p> 皇甫老祖點點頭,云衣又頗不放心地補了一句,“救不救人的無所謂,別傷了自己?!?p> “放心,”這回皇甫老祖倒有幾分自信,“帶人逃跑而已,那些人追不上我?!?p> 正說著,那邊已是打了起來,少年稚嫩的手法在一群老江湖的攻擊之下基本是不夠看的,皇甫老祖卻是不急著出手,他在等候時機,等一個少年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時機。
畢竟扛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逃跑,總比扛著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容易。
很快,少年便已滿身傷痕,氣勢上卻不肯落敗,依舊拼命輸出著靈力,一招一式,從不落空。
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有那么明顯的境界差,少年的體力漸漸跟不上了,反應也一招比一招遲鈍,終于在一鞭揮空之后,兩腿一軟。
眼見著少年就要倒下,幾個供奉相繼收手,以少爺?shù)男宰樱@種人得要活著。
就在這一瞬間,皇甫老祖蒙面竄出,一個高躍翻過人群,而后迅速地撈起少年,沒有走門,卻是反身沖著后窗轟出一掌,在那些供奉還未及反應之前,幾個閃身,出了酒樓。
外面的兵力霎時亂了,守在后門的官兵怎么也想不到這時候會有人竄出,但想到又有什么用,以他們的修為,自是攔不住皇甫老祖的。
待那些個供奉追出來,皇甫老祖早已躍上房頂,幾個跳躍便消失不見了。
而云衣,早已在皇甫老祖沖出的那一瞬,一抹戒指,進入了蝶夢。從戒指的狀態(tài)能看出空間里的情況,這是當初云衣與花不語的約定。
蝶夢空間是開放的,證明里面除了花不語,沒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