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
他不說話了。
秦斯也不在意男子的反應,他先是垂眸斂去眸中的冷意,再抬眸時,眸色已經(jīng)回暖。然后他抬起步子,繼續(xù)往廳堂里走:“阿稚,我回來了?!?p> 這話溫柔又輕快。
倒像是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多么的好一樣。
眸光愈發(fā)陰冷,姜稚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冷眼看著男人進了門,然后一路走到他的面前:“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阿稚可曾用過膳了?”
“你覺得呢?”
喉間溢出一聲嗤笑,姜稚不緊不慢地起身,眸色冷淡地看著眼前的人:“你莫不是還覺得…我會有心情吃飯?”
“我的錯,沒想到今天會讓阿稚倒了胃口,早知道,便不會讓任何人接近這處院子了?!蹦樕系男θ萏煲聼o縫,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他好脾氣地勾著唇角,嗓音輕輕的,難掩溫柔:“阿稚沒用晚膳,現(xiàn)在是不是餓了?要不我讓人去再做一桌菜過來?全都做阿稚喜歡的?”
裝傻充愣。
姜稚想不清楚,明明都已經(jīng)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了,秦斯怎么就還能夠這么從容淡定地同他講話?怎么就…還能夠這般云淡風輕地安撫他?
姜稚被寵壞了。
即便之前有過一段極為困難的日子…但也沒有人會在明面上給他受什么委屈…頂多是一些人,會用那種極為不屑的語氣,同自己的同伴討論起他這個不被眾人所承認的小少爺…頂多是…左右到了后來,這種情況也沒有再出現(xiàn)過。
過慣了被人捧著寵著的日子,姜稚的脾氣自然不好。
他討厭秦斯這樣的人。
討厭像秦斯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轉(zhuǎn)移話題可以云淡風輕…明明什么都清楚,卻還要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人。
太惡心了。
怎么會有秦斯這么惡心的人?
姜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你要用膳?”
“并非是我,而是阿稚你?!?p> 隱隱察覺到姜稚的怒意,秦斯頓了頓,旋即輕笑著開口:“阿稚應該有很多話想問我,若是我不回答你,想必你是一定會生氣的…你既然想問,那就等用完膳之后再問好不好?”
這番話…
似乎隱隱透著一種熟悉感。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姜稚的面色并沒有因為秦斯的這番話而回暖,反而更冷了:“現(xiàn)在,你這宅子的隔壁,是誰家?”
他直接問了出來。
秦斯倒是沒想到姜稚會直接就這樣問出來。
不過也不奇怪。
畢竟他很清楚,阿稚是個什么脾氣…能聽他說這么多應該已經(jīng)忍了很久了…只是有點可惜,他還沒同阿稚好好的用一次膳呢…若是阿稚再忍一忍…也罷,若是真的再忍一會兒,他恐怕還要懷疑一下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阿稚了。
“是岑洲?!?p> 事到如今,隱瞞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再者阿稚也清楚,岑洲如今就在滁州城中…總有一天是要被揭穿的,早一點也好:“阿稚,我們旁邊住的人,是岑洲。”
是岑洲。
…被他親手,一劍捅了個對穿的岑洲。
是他曾經(jīng),乃至于現(xiàn)在,都不想面對,都不想沾上關(guān)系…是他一直都想要擺脫的…是他除了秦斯之外,最討厭…也是最依賴的…
岑洲。
…真可笑。
早就該忘了的人,如今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記起。
…記憶猶新。
他根本…從來就沒有忘記。
“你知道的,他沒死,他就在滁州,不僅如此,前幾天,他甚至還已經(jīng)見了你的孿生妹妹,北陵太子鐘眠。”
秦斯并不清楚姜稚的內(nèi)心。
他勾著唇,語氣很淡,甚至還帶著一點細微的冷意:“阿稚,你自己說的,你不在意他,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這般?”
何必這般?
是,他自己說的,他不在意岑洲,他會忘了岑洲…他甚至,曾經(jīng)想過,要親手殺了岑洲。
他本來就…
不在意的。
但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眸色一點點冷了下來,姜稚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語氣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秦斯,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阿稚,你根本不必在意這么多?!?p> 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秦斯輕笑著開口:“你既然不在意岑洲,那么我要做什么,你自然也不需要知道,不是么?還是你要同我說,你其實…是很在意岑洲的?”
話到最后,他的嗓音瞬間冷了下來。
姜稚沉默了下來。
“你不說便算了?!眽合滦闹械臒┰曛?,姜稚冷著臉,語氣冷冷地開口:“我很累,就不用什么晚膳了,想必你也習慣了一個人,我走了。”
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走。
秦斯沒攔他。
畢竟…
阿稚看上去顯然是生氣了的…只是…阿稚生氣的原因是什么?是因為知道岑洲…還是…
眸色一點點幽深了下來,秦斯扯了扯唇角,旋即扭頭看向男子:
“上京可有消息傳來?”
前朝軍隊在滁州城外集結(jié)了這么久的時間…明明早就集結(jié)好了…他們總不可能是鬧著玩兒的…除非是因為有了什么別的目的…他如今不在上京…雖然不清楚前朝之人知不知道…但還是要防患于未然。
雖說他對南嶼的確不算上心…
但如今他依然還是南嶼帝…若是他沒了這個身份…雖然他從一開始就不算在意…只是想當著看看而已…但他之前才同阿稚說了,總不能今天就失言了。
他還沒…
還沒給阿稚無上的尊榮呢…
阿稚這么驕傲的人…難不成還要讓阿稚同他一起,成為一個亡國之人么?
秦斯自然不想。
所以他的眉心微微收緊,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斂盡。
男子還有點不明所以:
“并未…爺可是從哪兒聽到了風聲么?還有前朝勢力…他們不攻滁州了么?”
“沒有么…”
眸中劃過一道深思之色,秦斯抿了抿唇,若有所思:“…沒有…才奇怪…只怕,前朝勢力的目的,并非我南嶼這一個小小的滁州。”
若是…
真的是上京的話…只怕…
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