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可以掩埋一切。
罪惡與良善,超越規(guī)法之外,一切不能在明面上做的事情,在這個時段,許多人,都會去做。
南嶼皇城早已下令封禁。
顧懷深沒有辦法,只能自己悄無聲息地進城。
也不知道...
幾個日夜的奔波令的青年的面色肉眼可見的差,他的眉心緊擰,一邊繼續(xù)急匆匆地趕路。
卿卿她...
光顧著趕路了,倒是先讓人探查一下卿卿的行蹤...他根本不知道人現(xiàn)在在哪里。
這下可如何是好?
腦海中思緒紛雜混亂,顧懷深的眉心擰得更緊了,他的唇瓣微微繃緊,眼皮微抬間,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
腳步倏地頓住,顧懷深猛地抬頭,眸色在一瞬間冷下來。
為何他走了這么一段路程...
卻始終未曾看見巡夜之人?上京已然封城...但即便如此,晚上也不可能沒有巡夜之人...
除非...
原本因為憂心而消退的感知力重新回歸,顧懷深閉了閉眼,語氣淡淡地開口:“既然已經(jīng)來了,閣下不妨出來一敘?!?p> 話音剛落。
他的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顧先生?!?p> 若是鐘眠在這里,定然能認出此人——女子面無表情,語氣冷冷地開口:“我家都督,有請?!?p> 是拂曉。
那位,一直喚鐘眠“主上”的屬下。
...
霧氣裊裊,模糊了人的視線。
“初次見面,”壓抑著咳了一聲,少年的眉心微緊,似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咳嗽,但他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原因,便直接不想了,嗓音含笑地開口:“教主想來還不認識我,那我便自我介紹一番,我名姜稚,南嶼都督。”
都督?
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關(guān)注過各國朝廷之事,所以姜稚這位都督,他是真的沒有聽過。
但是即便如此...
顧懷深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周圍的擺設(shè),旋即語氣漠然道:“住在皇宮的...都督?”
什么時候,南嶼竟然有了這個禮法了?
“這...只是個意外。”
眉心微緊,卻又很快松開,姜稚勾起唇角,姝麗的眉眼間全是笑意:“事出有因,教主不必知曉各種原因,畢竟...在這南嶼,你恐怕還沒有資格知曉我的事?!?p> 顧懷深神色自若:“所以?都督的目的是什么?”
“幫我治一個人。”
姜稚也不隱瞞,很干脆地開了口:“你幫我,我便不動顏卿月,但若你不幫...前朝公主,雖然的確無辜,并未參與前朝勢力的任何動作...但,那和我可沒什么關(guān)系...旁人,也不會在意這前朝公主是否有參與...畢竟,顏卿月可是...”
“前朝余孽呢。”
這是徹徹底底的威脅。
顧懷深眸色微冷。
“都督好口才。”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懷深才嗓音微沉道:“不過都督既然這么說...顯然是知道了我同前朝勢力的事情...既然如此,你為何如此篤定,我還會在意...顏卿月?”
“怎么會不在意?”
姜稚似笑非笑的表情:“顧教主,你喜歡顏姑娘,難道...”
“不是么?”
顧懷深沉默:“...”
“都督的消息,可真靈通?!?p> 長睫微垂,顧懷深語氣淡淡地開口:“...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說過,也沒有承認過?!?p> “可是,人的眼睛,是會說話的。”
唇角勾了勾,姜稚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旋即輕笑著開口:“顧教主,你的感情,都藏在你的眼睛里...而一個人的眼神,都是騙不了人的。”
藏在...他的眼睛里。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為何,騙不了人?”嗓音里帶了幾分茫然,顧懷深有點迷茫地低聲喃喃:“為什么...眼神會騙不了人?若是騙不了,為何這個世界上,會有那么多受騙的人?”
為什么?
斜眼看了青年一眼,姜稚懶洋洋地往后仰,窩在椅子里:“顧教主,你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么?”
顧懷深頓了頓:“何意?”
“像顧教主說的這種情況,無非就只有那么幾種而已?!彼剖窍氲搅耸裁矗傻捻亮顺粒?p> “一個人的眼神的確是騙不了人的...可是...”
“每個人,卻可以騙自己?!?p> 裝作視而不見,裝作看不懂...或者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但是心里卻不愿意去深想...當然,也有那么一些單純的人,的確是看不懂別人眼神的...
但那畢竟是少數(shù)...多數(shù)的人,都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把別人想的太過于不堪。
比如...岑洲。
...那真是個傻子。
明明早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偏偏還是放任他自流不去管...活該被他一劍捅穿。
...雖然沒死吧。
不過估計再來那么一劍,就可以死的透透的了。
“都督說的沒錯。”
被姜稚的話惹得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懷深才回過神來,語氣平靜地開口:“都督是個很穩(wěn)妥的人...但是,了解了這么多,都督可曾清楚,我這里的規(guī)矩?”
魔教教主,不用武功殺人,不用醫(yī)術(shù)救人。
這是他的規(guī)矩。
可是姜稚,從不重規(guī)矩。
特別是,別人的規(guī)矩。
“顧教主的規(guī)矩,本都督自然是清楚的?!泵佳坶g染上幾分莫名的笑意,姜稚語調(diào)散漫地開口:
“可是...其中利弊,教主已然知曉,應(yīng)當不用我再說了吧?”
“教主之前未曾見過我,也沒有叫別人查過我...同我也不是什么相熟的關(guān)系,所以你大抵不太清楚我的脾性?!泵髅鞅驹撌且粓F稚氣的少年,此刻的眼神卻令人渾身發(fā)冷:“我呢,最討厭,別人用他的規(guī)矩,來束縛我的想法,以及,我的決定?!?p> 這句話里的意思太過明顯。
顧懷深不由得抬眸看了姜稚一眼。
“都督的脾氣,一向都是這般獨裁的么?”微微嘆了口氣,顧懷深一向平靜的語氣里罕見的染了幾分無奈:“我似乎并沒有說,我不會答應(yīng)?!?p> 他看的出來,這位姜都督并不是那位北陵五皇子,并不存在會對卿卿手下留情的可能性。
“這樣么?那倒是我理解錯顧教主的意思了?!兵P眸里的冷意退的一干二凈,姜稚的眉眼間重新染上了那種人畜無害的笑意:“那,顧教主何時有時間?若是現(xiàn)在得空的話,不妨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去見一個人如何?”
顧懷深:“...”
這人是不是在得寸進尺?
他沒有感覺錯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