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沒有猜錯。
可他說的...是什么沒有猜錯?
青年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這句話...本都督只對北陵殿下說過?!贝浇枪雌?,姜稚看著面前面容盡數(shù)隱藏在兜帽之下的人,一字一頓地開口:“能知道...聽到的人,想來也就只有那么一些人?!?p> “所以...”
“我是該叫你前朝太子...”
“還是...”
...
“...都督見到前朝太子了?”
眼前仍舊是模糊的,但依稀能分辨出來人,所以鐘眠倒也沒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此時她眉心微緊,語氣訝然:“...這么快的么?”
“也不算快了?!?p> 漫不經(jīng)心地撣了撣袍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姜稚語調(diào)慵懶地開了口:“這么多年以來,臣可沒有做哪一件事這般費力過?!?p> 除了那一件之外。
“都督既然見到了前朝太子...那接下來的打算...”微微頓了頓,鐘眠卻沒有再開口。
但是即便她沒有再說下去,姜稚也知道她想說什么。
“殿下那邊,臣剛剛已經(jīng)派了人過去?!苯娠@然不甚在意的態(tài)度:“...北陵殿下怎么樣了?”
他的語氣太過于坦然。
也太過于不在意。
就像是隨口一問而已...鐘眠覺得皇兄這大抵是在關(guān)心她,所以點了點頭,輕聲開口:“我沒事...現(xiàn)在的感覺,很好?!?p> 很好自然是不至于的。
但的確也不算差。
畢竟比她設(shè)想之中的要好上太多了...她本來以為自己是真的會失明。
“北陵殿下可別誤會...臣,不過是秉著一個做他國臣子的本分問一問你的身體健康,以免波及到我國罷了?!苯蓵乳_目光:
“至于其他的意思...自然是什么也沒有的?!?p> 鐘眠:“...”
她有點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有說什么了么?
皇兄好端端的...為何突然就提及了這個話題?她明明就還什么都沒有說...皇兄...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我并沒有說,都督剛剛這句話,有別的意思?!?p> 鐘眠一臉認真:
“所以...都督根本就...不必同我解釋什么?!?p> 姜稚:“...”
他的面色不由得僵了僵。
“...臣并非是在同北陵殿下解釋什么?!备杏X自己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了,姜稚別開目光,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臣只是隨口一提...咳咳,北陵殿下就當做沒聽到便可?!?p> 這是...
鐘眠眨眨眼,突然就不由得有點好笑。
她發(fā)現(xiàn)皇兄口是心非起來...
是真的很有意思。
不過...
“秦夜入獄不過幾天時間...都督若是要把他放出來...準備用什么樣的理由?”鐘眠皺著眉開口。
一國太子入獄出獄可都不是什么小事...若是沒有正當?shù)睦碛?,把秦夜身上的嫌疑洗掉的?..恐怕那些人都不會服氣吧?
“經(jīng)過幾天時間,臣查出刺殺事件并非殿下所為,而是與前朝太子公主有關(guān)?!苯陕龡l斯理地把早就找好的理由說了出來:“是以,把殿下從皇牢中接出來,有何不可么?”
有何不可?
鐘眠頓了頓,許久之后才默默地說了一句:“那...證據(jù)呢?”
“證據(jù)?”
嗤笑一聲,姜稚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袍擺,輕笑道:“臣做事,還需要什么證據(jù)?臣自己,臣的話,便已是最大的證據(jù)了?!?p> 姜都督做事,何時需要過什么證據(jù)?
鐘眠:“...”
在到處甩鍋,還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皇兄還能這么的理直氣壯...她也真是,很服氣了。
...
秦夜出獄地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上京城。
不過比起秦夜能活著從皇牢之中出來的震驚,眾人更關(guān)心的,還是姜都督把太子殿下放出來時說的那番話。
前朝勢力。
前朝太子和公主。
他們上京城中,是在何時涌進了前朝之人呢?
沒人知道。
但就是因為沒人知道,這件事才顯得極為恐怖...雖然姜都督并沒有證據(jù)證明前朝的太子和公主就在上京城中...但他能說出來,朝臣們便信了一大半。
畢竟姜都督的本事嘛...
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的確不爽姜都督的行事作風和晉升速度,但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姜都督的確是有本事。
不然即便南嶼帝再怎么寵信,也不會有理由讓人晉升得這么快。
畢竟他們陛下...
雖然在某些事情上的確偏寵了某人一些,但確確實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明君。
比起這么重要的事情來...
秦夜被冤枉的事情,反倒是...沒什么人在意了。
不被人在意的秦夜:“...”
心情復(fù)雜難以言喻。
而正因為上京城有前朝勢力的盤桓,南嶼帝特地下旨,在找出前朝余孽的兩位重要人物之前,任何人,都不可離開上京城。
不論是誰。
這一下,事情不可謂鬧得不大了。
“事情已經(jīng)鬧得如此大,都督可滿意了?”抬眸看向那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南嶼帝輕笑著開口。
“多謝陛下配合?!?p> 心情很好地拱了拱手,姜稚復(fù)又垂眸看向茶杯里浮在最上方的茶葉:“臣感激不盡?!?p> “感激倒是不必了?!?p> 南嶼帝輕笑:“不過朕倒是很好奇,都督這般費心費力地引出顧懷深...是要做什么?”
“這就和陛下沒關(guān)系了?!?p> 抬眸看了他一眼,姜稚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臣自己的私事,陛下總不會還要過多詢問吧?”
“看來,倒是朕多嘴了?!?p> 南嶼帝好脾氣地挑眉:“那...就是為了北陵太子?”
他話怎么那么多?
不悅地擰了擰眉,姜稚嗓音冷漠:“無可奉告?!?p> “都督和北陵太子...又是什么關(guān)系?竟為了她一人,如此費心費力?!钡谝淮螣o視了姜稚的話,南嶼帝自顧自地開口:“...是...”
“兄妹?”
一開口,便是一件石破驚天之事。
姜稚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陛下!”
他的嗓音冷的嚇人。
“都督似乎不喜歡聽朕說這個話題?”臉上依舊帶著笑,南嶼帝抬手將剛剛泡好的茶遞到姜稚的面前:“那,朕便不說了?!?p> 姜稚接過茶杯。
“陛下往后,還是少做點挑戰(zhàn)臣耐心的事情?!表?,姜稚先是抿了一口茶,旋即冷聲道:
“不然...”
南嶼帝笑著接話:
“不然...怎樣?”
“不然...”話才到嘴邊,姜稚便感覺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這茶...”
眉心皺緊,姜稚猛地抬眸看向南嶼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