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就這樣?
看著面前這少年似乎有點驚愕的模樣,南嶼帝不由得有點好笑地開口:“不如此,北陵殿下還以為...朕會怎么樣?”
鐘眠沉默了一下:“...”
她以為他會怎么樣?
她以為南嶼帝會笑里藏刀地威脅,或是疾言厲色地痛斥。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呢?
和她想的...完全都不一樣。
秦夜的父皇母后...原來都是這么開明的么?
想到秦夜之前同自己說過他母后不會再過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了,鐘眠的面色一時不禁有些復(fù)雜。
所以...
這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對吧?
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的吧?
“那...嶼帝陛下今日叫我前來此處...”掩去眸底的復(fù)雜之色,鐘眠嗓音淡然地開口:“...做什么?”
總會有個原因的吧?
總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找她聊個天吧?
“雖然說出來北陵殿下大抵是不會相信的...但,朕找你,的確沒有什么事。”南嶼帝保持微笑:“只是昨日,都督和朕談了個合作...而這其中,恰好就包括了見北陵殿下一面的要求。”
見她?
鐘眠默了默。
這嶼帝陛下...未免...也有些太過于坦白了吧?
就這般輕易地把皇兄供出來...
是皇兄的授意...還是...他自己要說的?
“那...其中原因,嶼帝陛下可否告知?”雖然覺得南嶼帝并不會說原因,但鐘眠還是問了一句。
“雖然朕很想告訴北陵殿下這個原因,但很遺憾的是,都督要做的事的原因,他從來都不會同朕解釋。”南嶼帝臉上的笑帶了點無奈的意味:“臣子太過于任性,朕又能有什么辦法?只能聽之任之了?!?p> 臣子任性,只能聽之任之。
這是一個帝王該說的話么?
鐘眠簡直不知道該說點什么為好,這位南嶼帝...就真的有那么信任皇兄么?竟然能讓一個臣子...騎到自己的頭上來?
又或者...不是信任...而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皇兄曾經(jīng)是錦王府的人...
據(jù)說,自錦王府覆滅后,原本錦王府構(gòu)建的所有明面上的勢力,一夜之間盡數(shù)隱入暗處,再無跡可尋。
南嶼帝他...
是為了錦王府那些隱藏起來的勢力...所以才能容忍皇兄這般任性和放肆么?
鐘眠不免有些擔(dān)心了。
南嶼帝壓根不知道他對面這位北陵殿下在想什么,面上的笑容溫和依舊,他抬手招來盛公公,壓低聲音開口:“太子已經(jīng)在路上了?”
盛公公點點頭:“殿下已經(jīng)快要到太和殿了?!?p> 聞言,鐘眠一愣。
...他們在說秦夜?
秦夜不是去了坤寧宮么?這會兒怎么過來了?是因為聽到她被嶼帝陛下叫來了么?
“來的了真快。”
眸中笑意濃郁了幾分,南嶼帝勾了勾唇角,對著對面的鐘眠開口笑道:“北陵殿下也聽到了,你若是再不出去的話,朕這位親封的太子殿下,恐怕就要直接闖進這太和殿問朕要人了?!?p> 他的嗓音里帶著濃烈的調(diào)侃。
鐘眠:“...”
她的面色不免頓了頓。
完全是因為太尷尬了。
但是尷尬歸尷尬...秦夜會丟下他母后來找她,鐘眠心里說不開心是假的,所以她起了身,卻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嶼帝陛下...會一直信任那位...姜都督么?”
這話問的有點僭越了。
一個他國的太子,過問他們國家的君臣之事...
但鐘眠不知道為什么,偏生心里就已經(jīng)篤定,這位嶼帝陛下是絕對不會因為她這句話而生氣的。
果不其然。
面上的笑意依舊溫和,南嶼帝點了點頭,很自然的態(tài)度,看不出絲毫偽裝的成分:“這是自然?!?p> 鐘眠信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信了。
所以她沒有再說什么,抬起步子走出太和殿。
南嶼帝看著她的背影,面露思索。
盛公公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陛下?”
“朕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皇帝...”面上的笑意染了點惡劣的意味,南嶼帝意味不明地開口:“那么...到了現(xiàn)在,稍微地任性那么幾回,應(yīng)該也是不為過的,你說...對吧,盛公公?”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但他話語里透露出來的意思,卻分明是不容置疑的。
盛公公能不答應(yīng),又敢不答應(yīng)么?
“陛下說的是...”
這位侍奉過兩代帝王的掌事太監(jiān)此時笑得不由得有點勉強:“您想做什么,自然都是...無妨的。”
“是么?”
南嶼帝輕笑:“有了盛公公的這番話,朕,就放心了?!?p> 就像他不會管秦夜這個太子。
他也并不希望,他想做點什么事情的時候,總有人跑出來蹦跶一下嘰嘰歪歪。
他想做什么...
沒有人能阻止。
而這邊,出了太和殿的鐘眠還沒走多久,便碰到了匆匆趕來的秦夜。
“小朋友?!?p> 心下松了稍微一口氣,秦夜上上下下打量了鐘眠好一會兒,確定沒有絲毫不對勁之后,才輕聲開了口:“你沒事吧?”
他就說母后好端端的,找他做什么。
如果不是父皇叫母后做的,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剛剛他才到坤寧宮,坐了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霜霖便上來說小朋友被盛公公帶走了。
他哪里還顧得上別的?
雖說他長這么大,也從未見過他這位父皇發(fā)什么太大的脾氣,臉上也一天到晚都帶著笑,看上去脾氣可好可好了,但若是真的好,那些個朝臣有怎么可能會不敢在他父皇面前鬧事?
這么多年來,也唯有那兩代錦王,才敢在父皇面前擺臉色...哦不對,如今,倒是還多了個姜稚了。
“沒事?!?p> 眸中染了幾分很淺淡的笑,鐘眠搖搖頭,輕聲開口:“...一點事也沒有,你放心就好了。”
“父皇有沒有同你說什么?”
秦夜還是很擔(dān)心,急忙問:“威脅你了?”
“你覺得,我像是會被威脅的人么?”鐘眠再次搖搖頭:“...他就是同我說了一些話...對了,你怎么來的這么快?”
“我擔(dān)心你啊?!?p> 眉心微緊,秦夜沉聲開口:“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小朋友,若是父皇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你說出來,告訴我,我替你把場子找回來,嗯?”
這話說的...
突然就覺得...嶼帝陛下真是白生這個兒子了怎么回事?
鐘眠有點好笑道:
“知道你擔(dān)心我...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