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后,燕京城內(nèi),皇宮御書房。
北陵帝正在批閱奏折。
雖說是在批閱,但他的思緒卻顯然不在奏折上面,直到墨汁都滴落在了奏折上,他也依舊沒有寫出一個字來。
“老頭子。”
鐘衍有點看不下去北陵帝這幅假正經(jīng)的模樣,所以毫不客氣地開了口:“別裝了,你這本奏折,是準備批閱到地老天荒么?”
假正經(jīng)的北陵帝:“...”
他的面色僵了僵。
但很快他又掩了面色,裝模作樣地咳嗽了聲,八風(fēng)不動似的地問了一句:“乖寶她...今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云安了吧?”
“若沒出事,昨夜便應(yīng)到了?!?p> 鐘瑾慢條斯理地解釋了一句。
“昨夜就該到了啊...”眉心微緊,北陵帝的眸光在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旋即有些疑惑地開口:“...老二那個討債的呢?”
“二哥從撫州回來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有點無奈地聳了聳肩,鐘澤彎著眼眸笑道:“去拜訪他,也一律說不見...唔,不知道是什么情況?!?p> 一律不見?
眸光有些驚疑地看向了其他三人,北陵帝詫異地開口:“你們?nèi)ザ际沁@種情況?”
三人點點頭。
這就怪了。
北陵帝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他這二子,因為生母只是一個宮女,所以從小便待人溫和,當然了,卻也不乏皇子的尊貴疏離——但實話實說,鐘離對這些兄弟的態(tài)度都很好,從來都不會存在這種閉門不見客的情況。
而且還是沒有交代清楚原因的情況下。
所以...
他這個二子,到底是因為什么事被拌住了腳?
北陵帝正思索著呢。
御書房門外楊公公恭敬卻難掩驚訝的聲音卻是響起:“王爺和二皇子怎么一起來了?”
老二(二哥)和皇叔(皇弟)一起來的?
此話一出,御書房內(nèi)的五人皆是一驚——畢竟以鐘清絕的性子來講,他對除鐘眠之外的所有皇子都不愛搭理,又怎么會和鐘離一起來御書房?
這個念頭才剛剛浮出五人的腦海。
鐘離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冷然聲音卻是響起:“父皇和皇兄皇弟們...是都在里面么?”
“啊?是。陛下和幾位皇子都在里面。”
楊公公顯然是沒見過鐘離這般冷肅的模樣,緩了一會兒,才笑著回答:“這...二皇子和王爺可是有什么事么?那老奴便差人去里面...”
“讓開?!?p> 楊公公的話還沒有說完,鐘清絕卻是率先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里的寒意,幾乎都要化成實質(zhì)溢出來了。
讓...讓開?
楊公公一怔。
但是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鐘清絕和鐘離便徑自繞過他向御書房內(nèi)走了過去。
楊公公:“...”
他這是繼續(xù)盡忠職守地攔呢?還是放任自由地放呢?
算了。
還是別攔了吧。
反正陛下還是會讓二皇子和王爺進去的。
不慌。
御書房內(nèi)的五人正琢磨著這兩人一起來是因為什么事呢,匆忙走進去的鐘清絕和鐘離卻是第一次失了態(tài):
“陛下——”
“父皇——”
竟是同時開口。
五人:“…”
這叔侄二人,何時有了這般默契?
這個想法只短暫地在幾人的腦海中停留了一秒,便被他們迅速地忽略了過去,因為此時,那兩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
氣氛仿佛凝固了一秒。
旋即一向話少的鐘爵率先開了口:“同來,有要事?”
說這話時,他的面色凝重了幾分,心頭也抑制不住地涌上了一股強烈的,不好的預(yù)感。
但他不敢深想。
然后他便聽到,他們一向端著一副謫仙之姿的皇叔嗓音冰冷地開了口:“風(fēng)微傳話,阿眠一行人,未至云安?!?p> “所以…”
這話的意思是…
五人面色驟變。
而這時,面色蒼白如雪的鐘離也開了口,嗓音抑制不住地有些發(fā)顫:
“眠眠…出事了。”
鐘眠,出事了。
北陵帝的大腦一陣暈眩,整個人都險些從位子上摔下來。
“老二…”
鐘衍整個人都是不可置信的:
“你剛剛…”
“說什么?”
“能說什么?!”鐘清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本王和二皇子說得,莫非還不夠清楚?!”
說到最后,他卻仍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鐘清絕說得自然是清楚的。
即便不清楚,他們也是能夠理解的。
但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更不愿意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會是真的——畢竟…他們不敢。
“榮親王…”鐘瑾佯裝冷靜:
“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p>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茶盞順利碎成粉末。
眾人:“…”
這話由他說出來,似乎并沒有什么說服力。
“當務(wù)之急,是找到眠眠?!?p> 鐘爵深吸一口氣,旋即冷聲開了口,他的嗓音似乎帶了點很難以察覺的顫音,但偏偏他的面色又無比的冷靜。
“四哥如此說…那…”
面上的笑意一點點凝固凍結(jié),鐘澤沉默了一下,復(fù)笑意又重新浮上眉眼,卻冷得讓人心驚:“眠眠走的,是水路南線吧?誰…會有可能對眠眠出手?又是誰…”
他仍在笑,乖巧又無害,嗓音卻一點點冷了下來:
“泄露了眠眠的路線?”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也不算,或許有一個。
但是…
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滑落了下來,鐘離白著一張臉,面色卻難得冷凝。他動了動唇瓣,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還是未發(fā)一語。
…他知道的。
但他不能說。
他隱瞞了這么多年,若是此時站出來說話,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對他產(chǎn)生懷疑。
也不是不著急。
但是鐘離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要他還活著,就證明,眠眠如今的狀況,即便受了傷,也不會傷及生命。
所以,他要冷靜。
鐘離,別沖動。
他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眠眠…唇角倏地溢出一絲血跡,鐘離眉心一緊,不動聲色地抬手將其抹去,旋即開口:“南線那邊…我和榮親王聽到消息后便已經(jīng)派人前往了?!?p> …仍是刻不容緩。
畢竟他此時的情況算不得好。
“事不宜遲,朕現(xiàn)在就派人…不對!”終于緩過神來的北陵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話頭。
五位皇子齊齊望去。
“現(xiàn)在最重要的…”在此情況下,北陵帝和鐘清絕兄弟間的默契便難得顯現(xiàn)了出來:
“是封鎖消息!”
此事,決不能讓微語知曉!
姜似錦
我來了我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