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難消葉城花(短篇)
一、
長安的夜路不好走。
鳳西走在這長長的長安大街之上,因是天生陰陽眼,對她來說,這夜晚走路過于恐怖,可她又沒辦法,阿婆的病還需要街尾吳郎中診治,即使心怦怦跳個不停,但她還是更加加快了腳步。
突然一個白影立在她的面前,她頓時驚得叫出了聲,那白影捂著唇嘿嘿笑了起來,她趕緊咬著唇低下了頭,緊緊閉著眼睛,裝作不曾看見的樣子繼續(xù)朝前走去。
那白影的聲音突然響起:“天生陰陽眼,見過的鬼這么多還怕什么呢?”
鳳西繼續(xù)走著,不在意他說的話,那白影飄在她的身旁,“你不用裝作聽不見我說話的樣子,我知道你能聽得到,也能看見我,你剛下生的時候,我就看過你。”
鳳西內(nèi)心還是起了波瀾,看來這只鬼是個有年頭的鬼,過了這么久也不去地府報道,怕是心中有怨,但在面上,鳳西還是裝作什么也聽不見的樣子,那白影掩袖嗤笑,“你的阿婆已經(jīng)死了,即使去找到了吳郎中也是沒有用的了?!?p> 鳳西終于停住了腳步,眼中的淚水直打轉(zhuǎn),然后還是便用袖子擦了擦淚,跑向街尾,只聽得到那白影的桀桀笑聲。
這一夜,風(fēng)起,鳳西不知自己是怎么從家里出來的,她帶著吳郎中趕到家中的時候,阿婆的手已經(jīng)涼了,但臉上的笑容卻是安詳?shù)摹?p> 吳郎中看著送自己出來的鳳西,輕嘆一聲,“孩子,若是需要什么幫忙,盡管跟阿叔說,阿叔會幫你的?!?p> 她毫無知覺地點著頭,送走了吳郎中,房子周圍的鬼魂都聚集了過來,議論紛紛,其中一個艷鬼嗤笑一聲,“說不準(zhǔn)你還可以看看你阿婆的魂魄,哭什么?”
鳳西終于受不住地大喊起來,“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們?yōu)槭裁纯傄獓??”聽說陰魂多的地方會對人有傷害的,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才招來了這么多的魂,以至于讓阿婆沒了命?
二、
鳳西從沒有見過這么奢華的宮殿,她走一步便停一下,她知道帶著她們的女官是當(dāng)今女皇最為寵幸的上官婉兒,但這女官卻是給人以親和的感覺,所以自然而然她便放松了警惕。
她聽說,宮中是有真龍?zhí)熳颖佑拥模9砩呱窬桓襾泶?,于是便進了宮中,阿婆已經(jīng)死了,她一個人也沒了牽掛,還不如進到宮里來,一個月的月錢也有不少,說不定以后就再也撞不到鬼了。
“你在做什么?”那聲音極其美妙,鳳西一驚,忙轉(zhuǎn)身看向身邊的女官,嚇得一哆嗦,趕緊行了個禮,“大人?!?p> 上官婉兒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記住,這宮里最不該的就是多看多說,還有好好管住自己的心。”
鳳西本就是乖乖巧巧的,這下更不敢造次,連忙稱是,上官婉兒銳眸一掃,看向其他眾宮女,“你們也聽到了?”
可是一月后,她才明白不是有人告訴你要管好自己的心,你就能管好自己的心的。
而這一天,她原本以為進宮一月都沒有怎么撞鬼,就以為這宮中太平無處有鬼,結(jié)果今天月中之時就撞到了一只艷鬼,試問這是怎樣的一種緣分?
那鬼一襲白衣飄飄,袖子長長,一回眸倒是驚艷了她,可世上那會有人長得這么美?鬼的兩頰抹得紅紅的,卻擋不住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她頓時大叫一聲,“鬼?。 ?p> 她急忙逃走,看不見身后人的不解的表情,緊鎖著眉頭盯著她逃跑的背影。小廝從那人身后走出,覺得場面有些尷尬,無語道:“這姑娘怎么見到公子就跑了呢?”
凌又聽罷,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他本就是仙人之姿,抹了紅妝,一笑間,風(fēng)采灼人。
宮中最得寵的女人是上官婉兒,而最得寵的男人就是凌又了,雖是男寵,卻可以在見到女皇之時可以不行禮,雖是后宮中人卻是可以參與朝政。
三、
八月十五這一天,女皇設(shè)宴宴請百官,鳳西從沒想過原來之前遇到的以為是鬼的男子就是宮中人人贊嘆的凌又。
她也沒想過,她會給他添酒,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她,但鳳西多少有些退怯了。
凌又摩挲著酒杯,笑著低聲道:“難不成我這天朝第一美男子,竟像是個鬼?”
鳳西一聽,差點兒端不穩(wěn)酒壺,她糯糯回道:“那是因為公子俊美得不是凡人?!?p> 那人聽罷,忽的笑了起來,一剎寂靜,所有人都沉醉在了這人的一笑之間,如冰川之雪融化,美得不可方物,鳳西也看呆了,只幽幽聽到那人低沉的聲音,“你這丫頭倒是會說話,原來我凌又竟是如此美得讓你可怕?!?p> 最后“可怕”兩字落下,鳳西身子一抖,腿一軟,險些跪地。這場中秋宴倒也是虛驚一場,凌又一句淡淡的“退下”就免了她的不敬之罪。
她明白,她還是丟了心,丟在了一場風(fēng)花雪月之中,但卻只能暗自戀著,不能說,不能做。
可不知怎的,她竟被分到了他的住處,從最開始的可以躲避到后來的日日相伴。她發(fā)覺她再不能離開他,而她卻不知他的心。
他會吹簫,簫聲悠揚,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凄美的故事;有時他會舞著長袖,跳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舞。
慢慢沉淪,慢慢愛戀。
她不懂他的心,卻毫無保留地喜歡上他,他有時開著玩笑:“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顆葡萄,你似乎很喜歡吃葡萄?”
因為她喜歡葡萄,他甚至?xí)匾庀騼?nèi)務(wù)府多要一些給她,端著滿滿一大盆葡萄,鳳西那若小鹿撞撞的眼睛就會滴溜溜地亂轉(zhuǎn),不敢瞧他。
可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注定的,而所有的故事到了美好的結(jié)局就會戛然而止,所以世人不知道在美好結(jié)局之后隱藏著最致命的毒藥,而那通常是最為可悲的。
四、
公元705年,李唐宗室發(fā)動政變,在這一場政變之中,鳳西從未想過,那個男人竟也是主導(dǎo)之人。
而他助李顯登位,亦是有報酬的,彼時她還不知。
宮變之時,箭矢破空而來,她不管不顧地迎了上去,她的話語散在風(fēng)中,“公子,奴婢心悅你。”她中了箭,倒在他懷中,卻是滿心歡喜,至少他沒有受傷,可他的眼里卻沒有一絲溫情,一雙眸子黑沉沉的,讓人看不透。
后來,她才明白,原來一切都只是他的計劃而已,他要的無非是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之人的心,而她天生陰陽眼就是這樣的人。
她從未想過,曾對她言笑晏晏的男人轉(zhuǎn)瞬之間就會化身修羅,她在地府之中,看著那人親手從她已經(jīng)死去的身體里掏出那顆心,然后利用法術(shù)轉(zhuǎn)到了另一個美艷女人的身上。
她不是不痛的,卻不知該怎么去悲痛這份她自以為的感情。她蒼涼一笑,原來她從未看懂過他,也不知這個女人是他的什么人。
“殿下,可要附在那個女人身上報這一世之仇?”
她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閻王皺了皺眉,喚了她一聲“殿下?!边吙粗凉u漸朝著輪回之門走去。
她是天上九曲鳳凰后代,天上地下唯一一個火鳳凰,如今鳳曲山最為尊貴的鳳族女帝,卻因為一個男人而下凡歷盡九世之劫,這本就是劫數(shù),又有何怨?
再說,他從沒說過愛我,從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這是第八世了,只消再等一世之后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就可消失無蹤了。凌又,從來都是她所喜歡的人,當(dāng)神仙時,她便自以為是,失手傷了他所愛之人,他以仙身重現(xiàn)那女子之身,可她卻為了救他一命而損了修為,必須歷劫九世。
尾聲、
九世之苦,人生老病死之痛,她無一沒有經(jīng)歷過,可從沒有一種苦可以比得過心愛之人挖心之痛。
九世人間歷劫之后,她便回了鳳曲山,準(zhǔn)備避世個三百年不出,可萬萬沒想到,那個男人會來。
鳳西以為他是來指責(zé)她的,可他只是任憑鳳曲山微風(fēng)拂動他的衣袂與墨發(fā),用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她只聽到他說:“鳳西,九世,你我情仇九世,恩怨既了,若我以天元山為聘,你可愿意?”
天元山是天界圣山,可他這是何意?不是該與那個女子在一起嗎?為何回來找她?
只見那人微微輕笑,“我凌又這一生沒有愛過什么人,梨落是我父恩人之女,我必須要她不死,你可懂?”
鳳西瞪大了雙眸,原來,梨落不是他所愛之人?那她……
“九世情緣,可無一世圓滿,不知鳳族女帝鳳西可愿下嫁于我凌又?”
鳳西輕勾唇角,天下第一的美男子,白要誰能不要?
她嗤笑一聲,“神君準(zhǔn)備再與我渡幾世情緣?”
“生生世世?!?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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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寵之女帝天下》十月千朽/著
都說她是天選之人,命定之女?明明她就是個冒牌貨!
什么?當(dāng)女帝,玩美男,跳艷舞?
天悠悠了個蒼?。?p> 你以為這是坐擁三千美男,沒事聽個小曲兒的幸福生活?
這分明是要她斗群臣,掌天下,滅桓尹的日子!
喬莊碎碎念:桓尹其人,陰險狡詐,卑鄙無恥,除了好看再無優(yōu)點。
他卻不過莞爾一笑,“殿下知道前一任女帝是怎么死的嗎?”
她搖搖頭,桓尹緩緩道:“因為她實在不聽話。”
喬莊:“……”
喬莊無奈地聽命于他,處處掣肘,于是表面順從,背地坑他。
卻不知他曾說過:桓尹認(rèn)主,一生僅此一次。
遇上她,他便再不是玩弄權(quán)術(shù)、勢傾朝野的權(quán)臣桓尹。
為君者,當(dāng)如玉。
他教她帝王權(quán)術(shù),她許他海晏河清;
傾天下歡寵,只求一人心。
【小劇場】
“喂,咱倆暗通款曲唄?”
看她一臉賊兮兮的表情,桓尹眼里劃過一絲笑意,嘴上卻喝道:“你不知道這是個貶義詞嗎?”
喬莊:“……”
可這才過了多久,這人竟半夜偷偷進了她的閨房,還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翌日清晨,見婢女敲門,她不由焦急說道:“要不你跳窗離開吧?”
一國女帝和當(dāng)朝丞相一晚上共處一室,傳出去豈不成了民間故事?
桓尹皺了皺眉,“為何?我堂堂一國之相,又非賊人,跳窗逃走算什么好漢?”
喬莊一臉黑線,暗道,昨天晚上跳窗進來是又是誰?
桓尹見她不語,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語,“你不是要和我暗通款曲嗎?”
喬莊:“……”這不是個好詞吧。
將于本月2月25號開坑,歡迎各位小可愛們?nèi)肟樱?
九月遠(yuǎn)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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