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會怕死啊。
裴子晗以為自己看了這么多年來人世間所有最黑暗的一面,就會看透般的天不怕地不怕。自我麻痹過頭反而忘記了再怎么堅不可摧自己也終究還是肉體凡夫之輩。
裴子晗心頭突然涌起一陣酸澀,無助而迷茫。仿若波濤洶涌的潮汐,定時定點(diǎn)的朝著同一個目的地奔涌而來。
雖然有所準(zhǔn)備,卻還是被打得潰不成軍。
她悲戚的捂住胸口,雖然那里酸澀悶堵的要命,可她還是哈哈的大笑出聲來。
沙啞而無助,落寞而蕭索。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都說烏鴉不詳,“烏鴉當(dāng)頭過,無災(zāi)必有禍”。可想來那烏鴉悲啼的聲音,也會比她此時的笑聲要好聽些罷。
裴子晗嘴角彎彎,徹徹底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床。
咕咚。
裴子晗無處安放的腿腳一不小心撞倒了在腳凳旁放著的茶幾,一陣清冽的瓷器破碎聲響過后,房門應(yīng)聲而開。
那位服侍裴子晗喝藥的婢女再一次出現(xiàn)在風(fēng)口處,凜冽的北風(fēng)從婢女瘦弱的身旁呼嘯而過,榻前的爐盆也在喘息中被吹得盡滅。
裴子晗努力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jìn)被子里,不去看此時呆楞楞杵在門口的婢女。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擋住了所有凜冽的寒風(fēng)。裴子晗好奇的從床褥里探出頭來,卻見王子服一臉陰晴不定的神情。
“姑娘這又是在干什么?”王子服語氣里的不快顯而易見。
裴子晗還從未見過王子服如此失態(tài)的神色,不由得愣了愣神,良久才緩過神來,正要開口講話卻發(fā)現(xiàn)王子服已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一把搶過自己捏在手里的信封問道:“這般尋死覓活就因?yàn)檫@張破紙?”
裴子晗盯著王子服的黑臉嘴角微勾泛起一抹輕笑:“公子果然是知道的?!?p> 王子服并不搭話,只是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婢女收拾殘局,自己也不管臟亂就撩袍坐在了腳蹬上,揚(yáng)起頭來盯著裴子晗看了半晌,也不講話,只四目相視無言以對。
不反駁也不承認(rèn)。
這讓裴子晗一股腦兒的情緒無處宣泄,憋了半天最終也只得苦笑著敗下陣來:“公子早就知道卻不告知,莫非是純心想看子晗的樂子不是?”
王子服笑著反駁:“姑娘也不必套我的話,我素來不是那樣的性子。不同姑娘講出來是怕姑娘覺得這事兒不隱秘,心里范膈應(yīng)?!?p> 裴子晗盯著在一旁默默收拾瓷器殘片的婢女面無表情:“如今都不重要了,反正瞧我這個不遵醫(yī)囑的模樣,怕是能活到及笄已算是僥幸了罷?!?p> 她青白的臉龐上突然綻出一模燦爛的笑意,仿若曇花一現(xiàn)卻甚是美好:“長到及笄的話,好歹不算早夭,照著裴府的脾氣,墓碑上好歹也會寫上名字講點(diǎn)派頭。沖著裴府嫡女的身份碑文也不至于太過難看。只是……又要和這群人共枕一處,想想也覺得無甚意思。倒不如葬在江府來得自在?!?p> 裴子晗說話的功夫,婢女已然把瓷器收拾妥當(dāng)悄然躬身退去了。不多時又有新的瓷器擺放在原處,快速而有秩。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以至于裴子晗都在恍惚是不是剛才發(fā)生的種種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仿若夢醒時分,自己依舊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在北方小鎮(zhèn)的偏僻院落里,坐在屋內(nèi)看外公在廚房忙上忙下,煙火繚繞一片炊煙裊裊。
覃浠
真是罪過,說好的28號更新,卻拖到今天才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