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結尾來講,確實沒區(qū)別。
人生在世,總是有過程有結局。有些人重在參與,有些人看重結局。
可看重結局的往往是局外人,就像是坐在戲臺下的看客迫切的希望這粉墨登場的背后,寫著怎樣的結局。
而看重過程的往往是局內人,害怕結局挫敗卻又生怕錯過機會,左右為難舉棋不定的人。
歷史的長河滔滔滾滾,哪里會有那么多局內人呢?更多的是一群看熱鬧的局外人,就像如今討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是一樣的,無論怎么樣,結果已經明了。
因為,雞這個物種已經產生了。
王子服明白裴子晗話里沒有講出來的意思,但總是覺得她這日子過得太過復雜。好好的一句話何必非要拆成三份講呢?
裴子晗的精氣神也回轉了許多,直起身子象征性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和胃口?”
“沒有沒有,”裴子晗連忙擺擺手,歉意的笑道:“是我自己的問題,這幾日胃口一直不佳,加上剛剛……吃上這幾口已是極限了?!?p> 王子服了然的點點頭,目光不禁掃過裴子晗衣袖上早已干涸的血跡:“你的身子總是這樣嗎?”
裴子晗搖搖頭又點點頭:“這應該是我記得的最嚴重的了?!?p> 王子服盯著記得這兩個字繼續(xù)追問:“這么說,姑娘還有不記得的時候?”
“嗯,七歲之前的記憶大多是模糊的,”裴子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聽奶娘說,是因為六歲那年大病了一場,幾乎要了我大半條命去,所以外公才會送我去北方養(yǎng)病。”
“那……連令堂逝世也不大記得了?”
裴子晗搖搖頭:“不大記得了。不過我周圍的人好似都對我忘了這件事很是開心,這些年無論我怎么旁敲側擊他們都是緘口不言,生怕我哪一日想起來什么事情似的?!?p> 王子服覺得自己越深入了解裴子晗就越不明白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到底是不是母親口里的良人呢?除去她身子上的病痛,他們真的可以相伴相攜的過此一生嗎?
他不知道。
畢竟這要去看清真正的那個人,而非指數(shù)簡簡單單的一具肉身?;蛟S就如同先祖在日志里寫的一樣,看人要看清他形而上的靈魂,形而下的欲念與恐懼,這才算是完完整整。
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給她一個足夠讓他擺脫黑暗的家庭,讓她在往光明處行走,而不是在墮落樂園中下墜。
他一面盼著她活在他一手為她營造的醉生夢死的世界里,也希望著災難能離她遠一些。
可畢竟世間萬物終有其道。
有好就有壞,無法避免。
可裴子晗現(xiàn)在的這幅樣子,就是在人生的最低處打滾。感覺若是再待得久一點,她或許就會瘋狂,然后站在危崖之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護好自身的前提下,帶她離開沼澤與泥潭,去陸地上,創(chuàng)造明亮的、源遠流長的故事。
如果他能夠,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如若不能,他寧愿自己從來不曾走入過她的世界。
畢竟,生命的禮物是風景,不是血淚。
他更希望她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