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般想著，江老太爺望向裴子晗的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江老太爺輕柔的將毯子蓋在裴子晗的身上，然后探頭把三寶叫道窗前輕聲吩咐著什么，然后三寶得令離開。
不多時，三寶回來報說：“大公子一家最遲明晚回江府，老太太這會兒正忙得不可開交呢?！?p> “哦?”一聽到自家的大孫女回來了，江老太爺?shù)难劬Σ挥勺灾鞯木土亮似饋?，也順勢掃去了不少隨行而來的疲憊，“既然如此，那還是快些吧，我要早點看到我家萳丫頭?！?p> 三寶的目光遲疑的看向尚在江老太爺懷里熟睡的裴子晗，悄聲問道：“那……晗姑娘怎么辦？”
江老太爺?shù)皖^看了看裴子晗蒼白的臉頰，低低的嘆了口氣：“在照顧晗丫頭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加快速度罷?！?p> “諾。”
江老太爺?shù)拖骂^去，看著裴子晗熟睡的容顏有些疼惜又無奈的撫過她的臉頰，長長的嘆了口氣，喃喃道：“晗丫頭，你要外公怎么辦才好呢？”
江老太爺抬起頭來，看著馬車里尚未關上的內(nèi)格眸中閃著一片晶瑩，好似模糊中又回到了數(shù)年前自家閨女彌留之際在病榻上托孤的模樣。明明是個花季少女明明還是嫩的可以擠出水的年紀，卻如暮暮垂朽般說上一句話都要喘上好一會兒。
他記得她淚眼朦朧的對他央求道：“父親……請您一定好好照顧她……這輩子……女兒沒……還完的債……來生一定……還……請父親……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切莫……把子晗……一個人留在……裴府……那個吃人的地方……”
江老太爺眸中帶淚，不自覺的點著頭，就如同多年前他在江靜病榻前一樣。
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始終都忘不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無奈，可同樣他也知道裴子晗的那聲外公的分量——那是無論如何他們之間都跨不過的鴻溝。外公外公，他始終都不是那個可以為她做主的人啊。
從小到大，江府上下無人不知裴子晗是江老太爺?shù)男募庾友壑樽?，碰不得打不得。就連帶著同裴子晗平輩的江府草字輩的兄弟姊妹都羨慕裴子晗這萬千寵愛集一身的福氣?？赡莻€知曉如若有一天江老太爺離世，這世間還會有幾人真心疼愛裴子晗呢？
怕是沒有人了罷。
江老太爺無奈的嘆了口氣，只盼望著自己能多活些時日，至少撐到裴子晗出嫁罷。
——————
不多時，馬車就停在了江府大門口。
門房老遠見了馬車就進去稟報，當裴子晗下馬車這會兒，江老太太已經(jīng)率一眾人等在門前迎接了。江老太爺雖然一面埋怨著老太婆大冷天的胡鬧些什么，一面難言笑意的拉著老太太進二門。裴子晗這一眾小輩看著，也忙掩著嘴笑著跟著進了二門。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老太太興沖沖的提起自家大兒子不由得喜笑顏開：“老爺，咱們家波兒最遲明晚就要回來了，待到了除夕，咱們這一家可就團圓了！”
江老太爺聽罷也很是欣喜：“如此當真是太好了，咱們一家好久都沒有這么齊全過了！”
江老太太的笑容僵了僵，目光若有似無的從裴子晗身上滑過，帶著一絲尷尬和傷感，連忙岔開話題：“感覺這有些時日不見，晗姐兒的面色好了許多啊?！?p> 裴子晗了然的看了自家外婆一眼，莞爾一笑：“是啊，多虧了外公悉心照顧。若我再不好一些，都對不住外公對我的百般照顧！”
江老太太笑著點點頭：“心里感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