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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案

第六回 鐵桿兒莊稼的末日

三案 那成那滿天 3006 2019-04-07 22:07:00

  如喪考妣,就是最近這些鐵桿兒莊稼們的想法。不斷的有人在自家做局,甚至最近北通州已經(jīng)有人開始了南下貨物匿名運輸?shù)幕钣?。為什么要匿名,主要是因為大家都不想張揚,有匿名貨運,事就好辦了。這樣的局,最初是由幾個小貝勒開始,最后居然成了風(fēng)潮。

  濟南固本茶社的一樓,張大帥正在看著門口的一個大座鐘,旁邊的副官這會兒已經(jīng)被罵了有半個鐘頭。

  “大帥,通電已經(jīng)說所有下轄軍隊,都需要剪辮子,這是軍政府的直達通電。我們是不是也需要開始?”副官這會兒職責(zé)所在,必須把話說完。

  “嗯,我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其他人不管,下轄所部,依然蓄發(fā)留辮!”張勛轉(zhuǎn)過頭說:“走吧,就這么答復(fù)。”

  這時候,曹福田從后堂端著一個蓋碗過來,遞了過來。張勛接過,喝了一口放下,左手自然的扶上了曹福田的后脖梗子,慢慢的向后堂溜達過去。

  “這件事,有點意思,”張勛這時候目光散漫,很難看出喜怒:“最近的軍費吃緊,新政府來的人非分的很,指東說西都是主義。”

  “他們就是閑的,其實大可不必理會,書生?!?p>  “你以前是學(xué)了文化,也算是書生呢。”

  “大帥不是教化的好么,”曹福田這會兒看著腳下的路:“現(xiàn)在攢下的,已經(jīng)有二十三家的家當(dāng)了,下面伙計的意思,其實就是不想做絕,留個口子……”

  “是徐業(yè)的意思么?干嘛不做絕?做絕了才有文章,否則怎么下筆破題呢?咱們有了破題,人家才好行文啊。”張勛這會兒,覺得心思一早上就用了不少,緩緩的打了個哈欠。

  曹福田把大帥引到內(nèi)堂,休息了一下,昨天夜里大帥才到,一直處理公文,早上還有徐州來的電報,到了這個時間才有遐呆一會。安排好了一切,曹福田提筆寫了一個條子,安排到了去了北通州,然后自己巡視一番,收拾停當(dāng)就那么靜靜地等著大帥醒來。

  北通州固本茶社的背面,最近有一個新的貨棧,據(jù)說身后的東家勢力不一般,但是非常莫測高深。每當(dāng)傍晚的時候,徐業(yè)才會從貨棧里出來,走到固本茶社要一碗面,一壺茶,一卷書,呆那么一兩刻,然后就回。

  一卷書里就是曹福田的紙條,其實核心意思就是——做絕。這是徐業(yè)最不喜歡做的風(fēng)格,做絕的意思他明白,在運河上把一切做絕,需要點心思,但是比不做絕需要的要少的多。這是體恤么?估計想法更多,那么就是事情需要鬧大?鬧大了呢?可以做什么文章呢?這一切似乎也不是他可以想的明白的。今天的茶喝得格外的慢,他在想,雖然想不明白也得想,他一直想看透曹,或者是看透大帥,這倒不是所謂的體會上意,其實就是想自保,只有明白了,才可以知道危險。

  有一天,正上午的時候,徐業(yè)這會兒在貨棧里面,伙計遞過來一張紙條,是一個約會,讓去隔壁的固本赴約。這個倒是蹊蹺,沒有上行更沒有落款,到底是幾個意思?

  “徐業(yè)!”葉赫轉(zhuǎn)身過來看著徐業(yè)。

  “葉赫!”今天給徐業(yè)最大驚喜的就是這一刻:“真是山高水遠,他年相見??!沒想到這就見了!”

  “沒轍,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就準備去巴黎,在那里見到了家里的電報,讓我立即回國?!比~赫才回來沒多久:“本來我想聯(lián)絡(luò)你的,但是誰知道你在哪里?去的時候還是大清學(xué)兵,誰知道現(xiàn)在就成了這樣?!?p>  “呵呵,幸虧在軍校時候辮子因為不方便就剪了,”徐業(yè)說:“其他幾個人呢?……”兄弟倆,也算是開開心心的聊天,過去的一些事也成了現(xiàn)在的笑話,雖然隔了沒多久,但是萬里之遙的北通州見的時候,還是覺得欣喜異常。

  “你家里的貨船也在呢?”徐業(yè)說著。

  “對呀,可是你們條件也太苛刻!沒見過你這樣的,所以我作為少家主來和您侃侃價兒啊?!比~赫也拿腔拿調(diào)。

  “我想和你說句實話,我還準備提價呢。特別是看見你!”徐業(yè)這時候突然變臉,這一邊臉讓葉赫始料未及。

  “徐小子,你都不顧著情分了???”

  “鳥蛋個情分!咱們哪里有那個??!”徐業(yè)這時突然站起來,抄起身下的條凳沖著葉赫砸了過去,條凳應(yīng)聲而斷。

  “都tmd別上來,這個硬點子是我的!”徐業(yè)刺著脖子大喊。

  北通州這個地界,打架幾乎都不叫事,誰拳頭大誰說話,這樣的環(huán)境反而讓周圍的人都比較克己守禮的意思。今天,貨棧的徐業(yè)和一個客人動手,其實都不算大事,來做生意的依然還在,客棧的伙計不時瞅一眼這里,但是沒人上來拉家或者幫伙。拳來腳往的,也算是熱鬧,在門口的茶鋪子上還有人開起來了賭檔。葉赫的臉青了,徐業(yè)也跛了一只腳。

  回到自家在東便門的商鋪里,大管家何喜還在門口盼著。葉赫一臉嚴肅,周圍還帶了四個護衛(wèi),一起騎馬進了商鋪的后院。

  “少爺,您這是怎么了?”何喜這會兒還是在問。

  “我阿瑪呢?”

  “老爺回京了,在里面已經(jīng)籌備差不多了,正準備啟運去北通州了,就等著您安排了。”何喜說。

  “不去北通州了,方向調(diào)整一下,你先安排前面探路的到廊坊,我們?nèi)ヌ旖蜃饨纾±确?、天津都需要現(xiàn)在派人去!”葉赫這會兒說完了就依然上了馬:“我現(xiàn)在回京找我阿瑪!”

  何喜這會兒也不知道怎么和老爺交代了,既然老爺讓少爺安排,那么自己聽話就是。

  京城,在東四十四條。

  “阿瑪,我和您說,您一定得守口如瓶!”

  “老大,你快說,看了何喜來的條子,你把人手調(diào)了方向?天津太平么?怎么能去天津!”老葉赫也是皇親。

  “您知道,這個運貨的管事,是我在德國的生死兄弟么?阿瑪,他見面就和我開打!而且邊打,邊把我們當(dāng)初罵叛徒的話都說了出來,這能說明什么?說明這就是一個坑一張網(wǎng)!先去天津,哪怕是海船去上海都比運河太平!”葉赫這會兒一氣兒說完,心里踏實。

  “我和其他人說說去,不能坑了兄弟?!?p>  “您哪都不能去!您去了,我兄弟估計就沒命了!能攔下我們,我們就知情識趣吧!我的親阿瑪!”葉赫這會兒也算是恨鐵不成鋼,拉著自己阿瑪?shù)氖植煌5恼f。

  第二天,京城小圈兒里就傳出葉赫家大少爺不知道輕重,把商棧的人給打了,誰知道葉赫家的家當(dāng)只能過天津去上海,雖然沒人明說,但是背地里也是嬉笑怒罵一番。

  十來天下來,整個北通州突然在夜里忙了起來,其實二十來家的貴重物品沒多少,破爛都沒有,加起來也就十來船,聽著多,在每天運河的漕船數(shù)目上說,這點就不算什么了。徐業(yè)后院,已經(jīng)有大把的貨物了,之所以沒啟運,還是大帥說,有一個節(jié)骨眼沒有弄明白,所以需要等兩天。

  徐業(yè)在固本吃面的時候,幾天都沒有曹福田的消息了,回到商棧前,一個小叫花子扯著他的衣襟一定要吃東西,他給了四個大子兒,誰知道結(jié)果去了的時候覺得手里多了個紙卷。手下,去了自己屋子里,打開一看德語一個詞:謝謝。徐業(yè)只是淡淡一笑,覺得人生啊,相逢很難,但是為何又是這樣的一個節(jié)骨眼兒上呢?

  網(wǎng)已經(jīng)張開了,就等著曹爺在運河上來一場。

  徐州。

  張宅的內(nèi)堂花廳,聽完了副官的計劃稱述以后,張勛還是在一旁只嘬牙花子:“你心思不活絡(luò),你要知道,一魚幾吃才是最好?!备惫倨鋵嵰惨呀?jīng)做到的不錯了,甚至把曹福田之前的計劃推演了很多次。

  “我看,你們就是一伙書呆子,真是。你們就盯著河面上!善后怎么弄?”

  副官又從各個勢力之間的善后推演說明了一遍,然后期盼的看著大帥。

  “真是書呆子,”說完張勛走到地圖旁邊:“西邊是不是鬧匪患?”

  “在大概一百五十華里處,有一伙自稱白狼盜的人?!?p>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確鑿證據(jù),河道安全受到了盜匪滋擾,我們該如何?”張勛瞇著眼看著地圖。

  “那么我部就可以順著剿匪?!甭斆魅司褪锹斆魅耍X子飛快的轉(zhuǎn)動起來。

  “孤匪難生,他們就那么在三省交界處迂回,難道沒有人補給?”張勛說完這話就靠到座椅后面,開始打盹兒。副官這時候,已經(jīng)一脖頸子的汗,他明白該如何做了。用鉛筆在運河周邊畫了一個圈,然后把地圖折好,露出那一面圖,給了大帥。

  張勛看了一眼,覺得差不多了:“你們心思也別太大,就按照這個做吧?!比缓笳娴木烷]眼開始假寐了起來。副官退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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