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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雜志社的午飯是社長統(tǒng)一訂的,就在馬路對面的一家小飯館。味道不錯,價格也實惠,社長體諒我們,一周六天的菜式也都不同。
吃完飯,我就被社長叫到了辦公室。
“叩叩叩——”
“請進。”得到應允,我推門進入。
社長從一堆文件上抬起頭看我,朝我笑了笑,“舒蔚啊,你過來坐?!?p> “前幾天的稿子整理完了嗎?”她合上面前的文件,問道。
“還沒有,我估計晚上可能要加班。”我搖頭,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她勾勾嘴角,點頭,“早點做完,我明天早上有個九點的采訪任務要給你?!?p> “什么?”
“采訪王俊凱。原本是法國“MK”集團的總經理,現(xiàn)在是中國“WY”公司的總經理?!彼鹕?,從身后的書架上取下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放到我的面前。
“你先回去看看他的資料,晚上整理一下問題明天早上給我?!?p> 我看著面前的文件夾,低低地嘆了嘆氣,抬手翻開來粗略地瀏覽了一下,“社長,為什么是我?”
“其實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聽見你們這些小姑娘在討論。我見你一點都不感興趣,而其他女生就像要把他生吃了的表情,覺得還是你合適?!彼α诵?,食指彎曲敲了敲文件夾,“交給你了。”
自知無法推脫,我便無奈地點頭答應。抱著那些資料,起身,步伐沉重地離開。
所以,還是逃不過了。
[12.]
做完所有的采訪稿整理,用郵箱發(fā)送給社長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整個公司只剩下我一個人,桌前開著一盞不算太亮的臺燈,燈光落在桌面上被翻開來的文件。
那是王俊凱的個人資料。
我疲倦地扣了扣眉心,將文件合上,連帶著從抽屜里拿出的那堆早上楊景瑞復印的文件一股腦地塞進單肩包里。
關掉燈和電腦,我離開了公司。
乘著電梯下樓,我正琢磨著去附近哪里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就看見了大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是王俊凱。
腳步一頓,我下意識地抓了抓單肩包的背帶,繼而抬腿朝前走去。
“上車。”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露出王俊凱的臉,朦朧在昏暗的光線中。
我沒有動作,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有些無奈地勾勾嘴角,“我在樓下等了你將近兩個鐘頭,真不打算賞賞臉?”
我稍怔,低垂下眼眸,猶豫了片刻,手正朝著后座的門抬去,就聽見他道,“坐前面來?!甭暰€平淡而清潤。
“哦......”我應了一聲,乖乖地打開了門,鉆了進去。
剛坐好,他就突然湊過身來。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溫熱而均勻的氣息撲在臉上,我本能地往后縮了縮,就聽見他輕笑,從旁邊拉過安全帶,幫我扣好。
“還是去那家拉面館?”
“嗯?都行。”
王俊凱口中所說的拉面館,是大一時我們常去的地方,那時候每到周末,我就一定會拉著他跑過來吃一碗面,但自從他走后我就再也沒去過了。
不想,更不敢。
·
十分鐘后,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拉面館門口。
我先行下車,朝里頭望去,拉面館翻了修,裝潢清新又舒服,高湯的濃郁香味擦過鼻尖。
“進去吧?!?p> 我輕應了一聲,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崩习鍙那芭_站起身來,看見我們時微微一愣,隨后笑了起來,“是你們啊,你們可好久沒來了。”
“伯伯。”
拉面館的老板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聽說在日本專門請教過專業(yè)的師傅才回來開了這家拉面館。
“還是老樣子嗎?”
“嗯?!?p> 我點頭,就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我很愛坐在角落,因為我覺得這樣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窗外種了棵桂花樹,從我這個角度平視過去只能看見褐色的樹干,手撐著下巴,我抬頭望去,這個季節(jié)桂花樹還沒開花,樹葉繁茂,郁郁蔥蔥的顏色讓人十分得舒服。
“舒蔚。”突然,王俊凱喚了我一聲。我轉過頭,將手搭在了桌面上,“怎么了?”
他張張嘴,遲疑了片刻,像是把原本的話,咽了回去,再故作自然地笑笑道,“不是明天要采訪我嗎?稿子準備好了沒?”
“沒有,回家再想,明天還要過稿給社長?!蔽覔u頭,按了按眉心,從身旁的包里掏出那些復印件,遞給了他,“楊景瑞說讓我自己給你?!?p> 他看了我一眼,隨后低頭翻開了文件,粗略地瀏覽了一遍,“辛苦?!?p> “不會?!?p> “來嘍。”老板端著餐盤走了過來,濃郁的骨香味竄入鼻息,
我道了聲謝,低頭聞了聞,滿足地彎了彎眼睛,抬起腦袋朝老板笑,“老板,味道一點都沒變哦?!?p> “喜歡就好?!?p> “舒蔚,你很久沒來了?”
王俊凱看著我,深邃的眼眸里夾雜著復雜的情緒,可能是驚訝,可能是疑惑,又或許是了然。我不想去探究,更不敢。
“和你一樣?!蔽也⒉淮蛩汶[瞞,舀了勺湯湊到嘴邊吹涼,語氣平靜而舒緩。
他沒說話,目光有些悵然。
·
吃完面,已經快十一點四十。
我跟在王俊凱身后等著他結賬,老板笑呵呵地看著我們,突然問道,“你們結婚了嗎?”
“......”我低垂著眼眸,張張嘴巴到底說不出什么。
“沒呢?!八α诵?,將錢遞給了老板。
老板接過,佯裝生氣地責怪他,“哎呦,這可不行,怎么能讓人家姑娘等那么久?!?p> “您說的對,怪我?!彼垂醋旖牵戳宋乙谎?,目光溫和,語氣清潤而溫柔。
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為我們還在一起,分開的六年不過是一次小打小鬧,和好了我們便會和之前一樣,他還會如從前一般把我寵成小朋友。
我低下頭,眼睛酸澀得厲害,按了按眉心,沒有說話。
“早點打算啊?!崩习鍖⒘沐X遞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好?!彼麖潖澭劬?,轉頭看向我。
我沒開口,不慌不亂地對上他的視線。
他沒說什么,先行邁腿離開。
我扯了扯嘴角,朝老板微微頷首,緊跟著離開了。
本想著走路回去,但還沒走王俊凱的車就停在了面前,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想著還要趕稿我便沒再躊躇,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扣好安全帶,我低頭捋了捋頭發(fā),他伸手按下了車內音響,舒緩的輕音樂潺潺地流出,繞過耳廓,落入耳畔。
“舒蔚?!?p> 他喚了我一聲。
我轉過頭正要應話,包里的手機就響了。
我垂下腦袋接通了電話,“喂,陸時?!?p> “舒蔚,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怎么了?”我看向窗外,胡亂地晃了晃腦袋。
那頭先是傳來了鍵盤敲擊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他說,“你晚上不是整理了稿子嗎?社長選好發(fā)給我了,讓我校對排版,你把原稿發(fā)我郵箱吧?!?p> “我還在路上,我回去給你發(fā)?!?p> “你一個人嗎?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去接你?”他說著,我能聽出他話語中的關心和擔憂。
我笑了笑,“不用,我有人送的。馬上就到了,我晚點把稿子發(fā)郵箱給你?!?p> “好?!?p> 結束通話,我將手機放回包里,恰逢紅燈,王俊凱停下了車。我轉過頭正巧對上了他的目光,眸色幽深,眼神深邃而意味深長。
我沒說話,他也沒有。
直到后面?zhèn)鱽砝嚷暎攀栈匾暰€,發(fā)動了車子。
“男朋友?”
“男同事?!蔽乙矝]打算用那些個拙劣而可笑的謊言去欺騙他,讓他因此而吃醋或者生氣。這樣的方式幼稚而自欺欺人。
“昨天晚上的那個人?”
我點頭。
“這男同事夠閑的,半夜和女同事打電話?!彼α艘宦?,話語里是帶著刺的冷諷。
“那你呢?王總,你管太多了?!蔽野櫫税櫭碱^,只覺得面前的王俊凱陌生得讓我害怕。他的眉眼泛著清冷和在以前從不會出現(xiàn)的嘲笑。
他沒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穩(wěn)穩(wěn)地停了下來。我有些迷糊,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舒蔚?!彼白∥摇?p> 我停下動作,稍稍彎身。
“明天見?!彼税肷?,道。
我抿著唇,猶豫了片刻,張張嘴,那脫口而出的話語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堵了回去,卷著那些情緒,擦過臉頰,留下隱約的冷冽。
“明天見。”
關上車門,我轉身就聽見了后頭車子發(fā)動的聲音。低下頭正想從包里拿手機開手電筒,身后就有一束光直直地照進來,我一怔,腳步頓了頓但到底沒有轉過頭。
我知道是他。
但我早已失去了回頭的勇氣,就像我早已失去陪他再走一次的勇氣。
那曾經說要一起走到兩鬢斑白的承諾,終究是承諾,而承諾也不過是曾經。
拐進拐角,我撐著墻壁,緊緊咬著微顫的下唇才勉強讓自己支撐著不癱在地面上。
我還是如六年前那般遇到王俊凱就失了所有的骨氣。
簡遇
大肥章吼,三千多字。愛你們哦~ 哎呦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