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暖冬

　　　　嬴正學(xué)識尚淺，論講道理他是講不過鄒老的，可他哪怕心下不服氣，卻還是能擺出虛心受教的樣子，讓曉楠看了也是服氣。她記得她進(jìn)入職場時，唯一能裝出的表情就是不失禮貌的微笑，死黨有人說她的微笑很假，可她已經(jīng)盡力了，別人覺得假她也沒有辦法。

　　鄒老和嬴正停下交談后，白澤便又說了一些外面的情況，尤其是秋天的蝗災(zāi)，真正是太嚇人了。

　　“牛頭村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運，竟然沒受到一點損害，你們走出這片山去看看，外面的林子連葉子都沒有，好在這些日子暖和才冒出點新芽，不然黃禿禿一片，看著可鬧心，連這村子也要藏不住了。”

　　說完，他又看向小心看向曉楠，傳音說：“幸好這邊上沒有更高的山，不然從頂上往下看，地上只牛頭村這一處還有綠色實在顯眼。娘娘，要不要屬下去弄個障眼法？”

　　曉楠想到“說了一個謊就得用千萬個謊去圓”的至理名言，想想自己一時手快造成的結(jié)果，覺得與其一直護(hù)著，還不如隨它去。

　　“不用你動手，我親自去弄，都過了冬天再解開?！?p>　　“是?！卑诐蓱?yīng)道，回神聽到鄒老和胡老漢在說蝗災(zāi)的可怕。

　　這個話題兩個人已經(jīng)講過許多次了，許是年紀(jì)大的人都喜歡憶當(dāng)年，鄒老聽白澤提起便又說了一遍，一直會捧場的胡老漢也跟他聊了起來，再加上白澤中間穿插的新見聞，讓這場不曾發(fā)生在牛頭村的蝗災(zāi)又加重了恐怖的色彩。

　　村里其他人知道白澤來了，隔天也向他打聽外面的事。外面打仗的事，白澤略提了一句，主要說的還是蝗災(zāi)和旱災(zāi)。村里人聽說連連感慨牛頭村里個好地方，哪怕今年過冬能吃的東西并不多，但是總不會餓死。

　　因為沒受蝗災(zāi)影響，這陣子天氣又暖，一點也不像入冬，這山上的野菜長了一批又一批。有野菜吃，村民也就先不吃家里的存糧了。野草和野菜是有區(qū)別的，別的地方蝗蟲過境，連野草都啃光了，牛頭村四周的山上卻還綠油油的，也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山上的野兔也多，村里今年新學(xué)會打獵的幾個大孩子總會結(jié)伴進(jìn)山，時常會獵到一兩只兔子。奇怪的是，這附近的山頭卻沒有看到狼，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怕了遷到別處了。

　　曉楠看到別人家的兔子也不稀罕，看著怎么也沒有家里養(yǎng)的肉多。她養(yǎng)的那七只兔子里面有五只母兔，這段日子生了五窩兔仔共四十二只。兔子養(yǎng)在后院，知道的人也不多，直到村里的孩子來找曉楠玩，有只兔子逃到了院子里，才知道胡家在養(yǎng)兔子。孩子們見兔子可愛，回去就告訴了家里，想讓家里拿出東西來換，家里的大人卻想著不知道養(yǎng)兔子難不難，若是養(yǎng)成了也是道肉菜，畢竟打獵這事不是每個人都學(xué)得會還得靠運氣，養(yǎng)養(yǎng)卻是每戶人家都能學(xué)的。

　　來問的人多了，胡家便把滿月斷奶的兔子分送出去，還教了村民們怎么喂養(yǎng)。因為兔仔不多，也不可能每戶人家都送到，卻也約定了若是家里的兔子生第二窩時再送，其他村民的若有生了，也得把兔仔分給沒有的人家，總不能一直讓胡家白送。

　　也因為這個緣故，家里的兔子要留種一時吃不得，靈獸也似乎沒料到曉楠養(yǎng)它們真是為了吃，以為她就是打發(fā)時間?，F(xiàn)在連村里新學(xué)會打獵的人都能獵到兔子，憑胡大郎的技術(shù)，收獲就更多了，曉楠還真不愁兔子肉吃。

　　等到了十一月，天氣依舊很暖，村民們有預(yù)感明年也不會有好收成，采了野菜也不敢馬上吃掉，都曬成菜干以防萬一。甚至村里常有人聚在一起商量明年這田還種不種，怕到時候種下去只是浪費種子。

　　白澤原是想留到下雪了再走，可是這雪遲遲不下，他也不好一直呆在這兒，便在十月底的時候走了。鄒老聽說他在外面當(dāng)小吏，但一個小吏能幫人從咸陽大獄里把他救出來，定還有別的本事。他沒有窺探他人底細(xì)的愛好，便沒有探問他的底細(xì)。

　　臘月本是牛頭村一年之中最冷的時節(jié)，這一年除了十二月上旬冷了三天地面略有結(jié)冰外，其余時間天氣都暖融融的，嬴正晚上睡覺都用不著生火盆。不過不管天冷不冷，臘月他們也不再進(jìn)山打獵，怕天氣異常山里也有什么異變，村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雖然不用上山，孫三河卻還是每天過來胡家這兒想為胡家干點活，見他誠心想干，胡家也就留下打掃兔圈的活給他。兔圈味道挺大，平時都是白氏在打掃，她自然是偷偷用法力掃的，住在后院的鄒老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只有她打掃完了，曉楠才會來兔圈邊上發(fā)呆。

　　見她喜歡兔子不會再亂跑，嬴正也沒有像去年那樣時常跟著她，有時去后院向鄒老請教問題，看到她在那兒站著，忍不住會過去跟她一起看那些小兔子。他始終覺得現(xiàn)在的兔子跟它們小時候很不一樣，隨著它們越長越大，他甚至覺得它們越來越蠢，也只有曉楠還對它們有興趣，喜歡站在兔圈邊上一直盯著它們。

　　這天孫三河掃完兔圈，看到曉楠在邊上站著，便在兔圈里挑了一只干凈點的兔子抱了過去。

　　“曉楠，過來摸摸?！?p>　　曉楠想了想，她雖然是個呆子，但是吃飯穿衣都是自己來的，那主動摸一摸兔子也不算奇怪吧？想罷，她就伸手摸了摸兔子。

　　見她有了反應(yīng)，孫三河笑著露出了小虎牙，又期待地問：“要抱一下嗎？”

　　抱就不必了吧，這畢竟不是寵物兔，又養(yǎng)在地上，兔子腳上挺臟的，她心下想。可惜孫三河不能接收到她的想法，把兔子塞到了她的懷里，她條件反射地就把它給抱住了。唉，為什么她的行動和思想不能統(tǒng)一呢？她木著臉無奈地抱著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