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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第一公子

第六十五章 井陘之戰(zhàn)(二)

戰(zhàn)國第一公子 鄢郢東君 3057 2019-03-04 21:22:45

  然而二千娘子軍中,除了蘇娣的驍勇,便再難有人能與魏武卒正面交鋒而不落下風了。

  中山內(nèi)衛(wèi)軍四百人參戰(zhàn),一刻鐘的時間,四百人損傷過半。魏武卒五支百人隊參戰(zhàn),一刻鐘,僅剩數(shù)十人還站在戰(zhàn)場上。

  第六支百人隊很快就補充了上來,第七支已在路上,很快就能殺到主戰(zhàn)場。

  井陘關(guān)只有這么大,正面接觸的人數(shù)總共也就那么多,魏軍會控制參戰(zhàn)的人數(shù),這是很正常的。

  縱是如此,當二千娘子軍接管戰(zhàn)場時,頹勢立馬就顯現(xiàn)了出來。

  沒有歧視,男人和女人的身體結(jié)構(gòu)本來就有很大的不同,女人的身體素質(zhì)是要稍弱于男人的,她們面對的敵人,還是打敗了秦軍虎狼之師的魏武卒。

  僅僅三十六人的接觸面,二千娘子軍在瞬息之間,便倒下了三排。這樣的頹勢是何等之恐怖。

  穿著皮甲的中山女子,用她們跳舞的腳,毅然決然的踏上戰(zhàn)場,一排倒下,一排又沖了上去,就像在踩著鼓點,舞時不會停頓,戰(zhàn)時也不會懈怠。

  她們?nèi)崛醯纳碜?,此時挺得筆直,舞時甩彩袖,戰(zhàn)時揮出劍矛,也同樣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中山人的驕傲,不能隨意踐踏,女子心中的驕傲向來不比男兒少。中山女子的驕傲更是如此,她們一直都在用行動證明著自己。

  公子羽緩緩閉上了眼睛,戰(zhàn)爭的慘烈一直都在洗刷著他這顆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心。

  作為一個將領(lǐng)而言,他能做的還很多,然而現(xiàn)實永遠不會給他足夠的時間。

  蘇娣此時已戰(zhàn)得渾身是血,握著長矛的手從震疼變成了麻木,皮甲上不知添了多少新痕,血從皮甲上緩緩流下,到她虎口上時,她已分辨不出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面前的敵人,似乎無窮無盡,戰(zhàn)意永遠是那么高亢,這支敵人的恐怖程度是她從未看到的。

  十五歲成為更卒,守井陘關(guān)數(shù)年,和趙軍交戰(zhàn)數(shù)十余場,每一次她都能從容而歸。每每自己朝天怒吼時,趙軍男子都會被嚇退數(shù)步,可是今天面對的敵人,悍不畏死,不義之戰(zhàn),似乎就像守著自己的家園一樣,毅然決然。

  “不義的是你們!你們才是侵略我們家園的逆賊!”蘇娣怒吼,粗獷的女子聲音回蕩在井陘關(guān)上,似乎再向老天控訴著種種的不公平。

  蘇娣棄矛拔劍,劍出鞘的一瞬間,三顆頭顱落地,此刻唯有敵人的鮮血,才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也不知戰(zhàn)了多久,蘇娣身邊的袍澤一個個倒下,面前的敵人一個個橫尸在她面前。殺到了曜日無光,殺到了天地幾近崩塌,回響在她耳邊的喊殺聲已經(jīng)讓她耳鳴。她再揮劍,就如一個木頭人一般,挑、刺、砍幾乎變成了她的本能,直到她死命揮出的劍,擊在了空氣上,她才恍然,抬頭看去尸積如山,再也沒有敵人爬上尸堆向她沖來,她才明白,敵人已經(jīng)退兵了。

  魏軍穿過一線天,在壺口扎營,這一次交戰(zhàn),便是魏軍對中山軍的試探,若是能破關(guān),魏軍便會長驅(qū)直入,當然,若是中山軍扛住了,也無妨,退軍便是。

  公子虎摸過一線天已經(jīng)知道魏軍在落馬坡扎營了,這對魏軍來說,這是措手不及的。一線天天險更甚,滾石砸下,一線天之爭,又須耗時數(shù)天。

  在主將公子擊和副將翟矛的商定下,魏軍決定冒險摸過一線天,在一線天外的壺口扎營。

  他們果然賭對了,中山軍的主力盡數(shù)在南線,西線的守軍沒有襲營的能力。

  公子羽站在土丘之上,腳下的后勤部隊在打掃戰(zhàn)場,一具具尸體抬過公子羽的面前。有魏武卒,有內(nèi)衛(wèi)軍,更多的還是娘子軍的女卒。

  “公子!”樂舒在身后輕喚,公子羽的心情實在很不好。

  良久之后,公子羽長嘆一聲,轉(zhuǎn)頭對樂舒道:“這只是魏軍的一次試探,更大的攻勢,不久就會到來!準備吧!”

  樂舒點頭,心中略有不平。

  他是魏國人,在魏國若是不到萬不得已,女人是絕不會上戰(zhàn)場的。這是對男人的一種侮辱,他堂堂七尺男兒,看著中山女子在他面前一個個倒下,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他想請戰(zhàn),然而他卻不敢開口,河丘狼騎是公子羽他們的心血,傾公子府一年多的累積才打造出來部隊,更重要的是,河丘狼騎還是河丘子弟,河丘子民奉公子羽如天生,公子羽對他們也是如同親兄弟一般。

  公子羽如何也不會允許河丘狼騎作為步卒去守關(guān)的。

  這一夜,中山女子在營中暗暗抹淚,中山男子沉默難言一語,久久難眠。

  河丘狼騎其實是一只新兵,戰(zhàn)場上的一幕幕,對他們的沖擊不可謂不大。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怕,他們就已經(jīng)被這種憋屈熬得頭皮發(fā)麻。

  熱血噴涌,又涼了下去,想上戰(zhàn)場,卻不能。一個個像極了自己嬸嬸、阿娘、婆姨的女人,在他們面前倒下,這種感受怕是他們這輩子品嘗過最為苦澀的滋味了。

  魏軍軍營,一頂大賬被數(shù)百小帳護在中間。賬內(nèi)樂聲響起,隨軍舞姬扶袖而來,一時大賬中歌舞升平,縱酒歡歌,正在引亢高歌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便是魏軍主將太子擊。

  坐下是宰相翟璜之子翟矛,翟矛對案,是軍司馬、從軍司馬等一干人物。

  魏軍伐中山,西線主帥樂羊。樂羊是戰(zhàn)國名將,但在此之前卻是籍籍無名之輩,是魏宰相翟璜的門客。

  【翟角謀得果】后,翟璜無疑立了一大功,后便推薦樂羊做主帥。

  魏文侯的性子是戰(zhàn)國出了名的雄主,唯才是任。樂羊有能,則把魏軍大權(quán)交到了樂羊的手上。

  魏文侯用人不疑,但這并不代表魏文侯就認可了樂羊的能力。

  另派能爭善戰(zhàn)之將監(jiān)軍,是對樂羊的不信任,但又害怕樂羊沒有翟璜說的那般有才能。兩相權(quán)衡之下,便派出自己的兒子太子擊做副將。太子擊深得魏文侯信任,曾跟隨吳起戰(zhàn)河西,軍事才能是有證明的。

  太子擊做副將,一是給魏軍一個保障達到監(jiān)軍而不造成對樂羊的不信任,二則是有意鍛煉太子擊,讓朝廷諸紅都認識到太子擊的才能,在他百年之后,能順利繼承大統(tǒng)。

  魏文侯對太子擊很是寵愛,太子擊也有值得魏文侯寵愛的理由。他的軍師才能用吳起的話來說則是:縱觀天下儲君,領(lǐng)軍無一人能勝太子擊!

  現(xiàn)在也看到了,太子擊在公子虎襲營之后,立馬就能做出讓公子羽不及應(yīng)對的策略,可見太子擊之才。

  深夜,太子擊派出的細作,摸清了敵將乃中山第一紈绔公子羽后,不免有些不屑起來。

  太子擊最后的就是紈绔,他的那些弟弟們,就是如此,在安邑無所事事,整日縱酒歡歌,連仗都不敢打,這樣的人,他一拳能打倒三四個。

  這不,在得到這樣的情報之后,太子擊便高歌商曲,嘲諷起公子羽來。

  燕趙多義士,中山多悲歌。只是這中山惆悵之曲,從太子擊的嘴里唱出來,卻是那般的喜悅,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一曲高歌完,太子擊舉樽笑道:“聽聞中山女子善舞,趙國宮中便是有掠來的中山舞女,只可惜本太子雖能歌中山之曲,卻難見中山舞女,實在是遺憾?。 ?p>  坐下翟矛笑道:“太子不必心急,不日我等破關(guān),中山女子自然會來拜在太子腳下,為太子獻舞。”

  太子擊大笑,翟矛之言,正是他所欲也。

  太子擊是一個非常好大喜功的人,十六歲隨軍出戰(zhàn),便是大獲全勝,第一次領(lǐng)軍是在五年前,魏擊受命率軍進攻繁、龐二地,大勝而歸。也正是在那場戰(zhàn)爭之后,太子擊繼承人的地位基本確立。魏文侯對其更是寵愛非常,太子擊后又跟隨吳起率魏軍戰(zhàn)于河西,河西收入囊中之后,魏文侯的其他子嗣已經(jīng)難入他眼,唯太子擊一人能算虎父之子。

  太子擊為博得魏文侯的寵幸,攻中山誓要立下戰(zhàn)功,這才分一萬魏武卒西線來攻。

  在一個試探之后,勝局已基本鎖定。太子擊難免會興奮異常,先飲酒作樂。

  這夜,太子擊昏頭倒睡。

  五百步對望井陘,歡歌笑語,如刀割在公子羽的身上。

  公子羽幾乎忍不住要去攻營,可惜《太公兵法》告訴他,這是去送死。

  這不是游戲,不是看著敵人懈怠就能偷襲軍營的,還有諸多現(xiàn)實因素才能支撐一場偷襲的成功。

  成功了叫敵襲,不成功叫送死。

  而眼下偷襲,很明顯是在送死。

  魏軍在壺口上的高地設(shè)滿了警哨,就算河丘狼騎出擊,也難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敵營歡歌飲酒,我軍咽淚抽泣,公子羽的心情可想而知。

  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公子羽在第二天清晨還需要面對魏軍勢如潮水的攻勢。

  第二天清晨,公子羽再次登上高臺,一夜未眠的他,眼圈發(fā)黑,更是有些許白發(fā)在曜日的照耀下難匿蹤跡,一夜之間,還未到弱冠之年的公子羽,竟已憔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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