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guān)注焦點
“大師姐早!”
四個小師弟披星戴月地按時趕來遠(yuǎn)憂堂,恭恭敬敬地對著滿臉苦色的上官昉行禮。
上官昉振作精神,決定先把九重山脈的事放在一邊。
她耐心地詢問了每個人修煉的情況,并對一些容易犯錯的地方做了總結(jié)和講解并根據(jù)幾人情況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授課內(nèi)容。
等到課程完畢,上官昉運起飛劍把小師弟們一一送過碧湖岸邊,她這一天的任務(wù)便結(jié)束了。
望望天望望水望望山,她一時無所適從,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太多,真是令人著惱。
不敢輕易再去九重山脈探險,昨日要不是那個火紅小貓突然出現(xiàn),自己說不準(zhǔn)就要葬身蛇腹了。
想到那小貓她心中又愛又恨,既然無事倒不如去西端森林再尋尋那小東西,想到不如做到,她當(dāng)即御起飛劍趕往森林。
仔仔細(xì)細(xì)地在森林里她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尋了幾圈始終未果,上官昉便把荷包里僅剩的幾塊小肉干放在樹根底下,這樣它再來時就能吃到了。
令人不解的是,昨日森林中那股濃郁的靈氣竟然不見了蹤影,仿佛一切只是一場夢境而已。
上官昉心內(nèi)欣喜,既然一切如舊,便不會發(fā)生未知變故,她便無需擔(dān)著責(zé)任,也不會被白長老罵了。
輕松釋然的上官昉歡喜地御劍離去,只是她并不知曉,就在她離開不久,放著小肉干的樹下陡然出現(xiàn)了一團火紅色絨球,隨著絨球的出現(xiàn),那股濃郁的靈氣便重現(xiàn)森林。
上官昉回到家時,家里靜悄悄地,這個時辰她娘和小卜都不在家中。
她回房洗漱過后濃濃困意便席卷而來,昨夜她在山洞中睡得腰酸背痛的,正是補覺好時機。
再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暗沉的天空飄起了密密的小雨,她去廚房隨便找了些溫?zé)岬某允?,一邊進食一邊看天色,覺得這場雨似乎要持續(xù)很久。
不知醫(yī)館有沒有傘,閑來無事,不如去給娘和小卜送傘。趁著白長老不在,與其無所事事,不如抽空多陪陪家人。
上官昉找出三把半舊的油紙傘便出了門。
道道細(xì)密的雨絲從烏云密布的天空中斜斜落下,仿佛一副巨大的接天珠簾,給巷子兩旁的房屋、院落及石子路增添了一種朦朧感。
她們住的小巷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棲霞巷,巷子雖不大,卻也干凈整潔,只是在此居住的人家很少,攏共住了三戶人家而已。
她們一家是唯一的穩(wěn)定住戶,在此已居住了十個年頭。剩下的是大戶人家的閑置莊子,偶爾會有人過來小住一陣子。除此之外,巷子中還有幾處無主的宅子,常年閑置乏人問津。
這樣干凈整潔的小巷人煙稀少,原因?qū)崒偬厥狻?p> 這條棲霞巷位于云城東南角,因其接近遠(yuǎn)憂堂的所屬范圍,為保證遠(yuǎn)憂堂修煉秩序,官府對此處頒布了諸多限制條例,所以十里之內(nèi)既沒有集市也沒有商鋪,日常生活極度不便。
她們一家長居于此處也是形勢所迫,她四歲起入遠(yuǎn)憂堂修習(xí),日日早出晚歸。
她們的收入皆來自于醫(yī)館,雖夠日常花銷,卻不夠置辦馬車豢養(yǎng)車夫之用。所以她自然不能像其他富戶子弟那樣,早晚都能有馬車接送。
上官夫人心疼她小小年紀(jì)來回奔波,只好托人在近處尋找宅院,好在此巷泛人問津,沒多久她們便尋到了合適的宅子。每次上官昉只要出了西端森林,便能看到這條巷子,為此還得了許多遠(yuǎn)憂堂中人的艷羨。
上官昉舉著傘,心內(nèi)感嘆修仙不易,這許多年的付出換來的居然竟是毫無進境,每每想起總是難免一陣?yán)⒕?。娘和小卜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可自己不但沒為她們掙來榮光反而讓她們跟著背負(fù)罵名,真真是無顏以對。
行了好長一段路程,前方已漸漸熱鬧起來,本以為會持續(xù)良久的雨也停了,被雨洗過的天空碧藍碧藍的。
她家在云城最繁華的官街開了家‘風(fēng)華醫(yī)館’,名字寓意兩個女兒年少青春,風(fēng)華正茂。娘常說大隱隱于市,熱熱鬧鬧的地方總是讓人特別安心。
上官昉一進入官街街道,眼前便是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與她家所在那處的安靜無人煙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官街街道上有人流如織,有店鋪林立,有流動貨郎的高聲吆喝,街心主位則是威嚴(yán)的官府衙門。川流不息的車馬發(fā)出嘶鳴聲踢踏聲,絡(luò)繹不絕人群發(fā)出嘈雜的鼎沸人聲,這許多種聲音合在一處,聽在人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曲華麗的交響樂,繁勝而又祥和。
街邊的各色小吃攤子令上官昉垂涎不已,走了這么一大段路程,只墊了點東西的肚子早就空了。
前方那個攤位長長的小攤上各色吃食散發(fā)出甜香味和焦香氣,大老遠(yuǎn)就可以聞到。攤子前擠著很多人,上官昉一鼓作氣,一手舉著三把油紙傘,一手撥開擁擠的人群,頂著一堆白眼和謾罵,終于擠進攤子前。
等她從人堆里再次擠出來時,手上提著糖葫蘆、糯絲卷、杏仁豆腐、小糖人、驢打滾并幾張驢肉火燒,腋下夾著三把油紙傘,發(fā)絲衣衫凌亂,看起來格外搞笑。
她嘿嘿一笑,毫不介意形容狼狽,心內(nèi)慶幸自己身強力壯,否則不知要排到何時何地。
前方不遠(yuǎn)便是‘風(fēng)華醫(yī)館’,上官昉費力空出一只手整理頭臉儀容,不然她一準(zhǔn)又會被娘和小卜嫌棄。
此時正是每日里醫(yī)館人最多的時候,小卜和一個面生的伙計正在柜臺前忙著抓藥。人還真多,抬腳邁過門檻的上官昉險些沒有地方落腳。
她剛邁過門檻,小卜明亮的眼睛便盯過來,掃了她一眼便說道:“小昉你這是要開個雜食小鋪嗎,傻站著干嘛,還不快過來幫忙?!?p> 誰知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竟齊刷刷地回頭看來,一時間打量的目光和好奇的低語全罩了過來。
成為關(guān)注焦點的上官昉硬著頭皮擠進店里,她站在柜臺前一時間面色通紅手足無措,只能先放下油紙傘和吃食。
上官卜后悔,自己這會兒忙得天昏地暗,再加上小昉多年未曾踏足醫(yī)館,一時竟忘了這一茬。
平日便是小昉不在,她和娘還時常被圍著問東問西的??纯创髬寕冮W著光的眼神,這下可不好收場了?!澳镌诶镩g為人診脈呢,你進去看看有什么可幫忙的地方?!比嬜邽樯喜?,上官卜靈機一動。
一個梳著盤髻白白胖胖的老婦人急忙搖了搖手,緊盯著上官昉對上官卜急切地嚷道:“小卜姑娘你這就不對了,我都等了這好半天,小昉姑娘好不容易來一趟,就讓她先幫我抓藥吧?!?p> 之前還見她和旁邊的大嬸們樂著聊天呢,還說不打緊不著急,反正回去也無事。怎地現(xiàn)在就急起來了,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官卜無奈。要不是原先的伙計辭工回鄉(xiāng)了,新來的伙計又笨手笨腳的,怎會被人輕易抓到空子。
上官卜冷著臉吩咐上官昉道:“也好,那你就為王嬸子秤五錢杜仲三錢艾葉并一兩林胡,藥柜的抽屜上都寫著藥名,容易得很?!?p> 上官昉邊稱藥材邊蹭近上官卜身邊小聲嘀咕道:“雨天來診病的人如此多嗎?”
上官卜斜眼,不滿道:“你這話真怪,診病難道還要分晴天雨天。”
上官昉臉紅:“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在。”
“是五錢杜仲三錢艾葉,全弄反了,你還是進里間吧,凈添亂,王嬸子李嬸子她們都等好久了?!?p> “重新秤不就好了,我來的次數(shù)少難免一時手有點生?!?p>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讓一讓,你擋住放當(dāng)歸的抽屜了,快去里間?!?p> 柜臺底下的王大嬸趕緊攔住,這小卜姑娘也太鬼靈精怪了些,這是一心要把上官昉藏起來,這哪能行,便搶著說道:“不打緊不打緊,慢慢來,也不是那么急?!?p> 她撫了撫發(fā)髻,露出慈愛的笑容湊到上官昉跟前道:“小昉姑娘你近些年很少露面啊,大家都惦記得很,你近況如何呀。”
上官昉靦腆一笑道:“王嬸子我日日在遠(yuǎn)憂堂修煉,平時沒有時間,近日白長老回了山海界,我才有了些空閑?!?p> “哎呀,白長老怎么回山海界了,是要換教習(xí)長老了嗎?”
“不是,白長老只是回去辦點事情,過一陣子就回來了。”
“哦哦,原來如此。小昉姑娘你這些年過得如何,大家都不放心啊,可是又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每日里連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啊?!?p> “王嬸子我挺好的,在遠(yuǎn)憂堂有白長老照顧我呢?!?p> 上官卜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如此聊法還不聊到地老天荒,忙搶過話頭道:“王嬸子是問你修煉進展如何,修為何時達到練氣后期,能不能通過最后一次測試,你能不能抓住重點,這樣下去豈不是要急死嬸子們?”
王嬸子老臉一紅,尷尬地咳嗽了幾聲。旁邊圍觀的人們其實早就想如此問,此時見終于被問出來,便都神色緊張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