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探九重山脈
當(dāng)然,上官昉承認(rèn),自己的修為進境比起其他修仙者來說確實是慢了一些,一十二年的時間始終未能進入練氣后期,這‘遠憂堂第一蠢材’之名名副其實。
慨嘆之余再看看鮮嫩得如樹上新芽的四個朝氣蓬勃的小師弟,她忽覺意興闌珊。
辰時一過,上官昉便放四個小師弟回去了,并學(xué)著白長老的樣子叮囑他們回家后也不可懈怠,多多練習(xí)琢磨,若有疑問明日提出來。
打掃好遠憂堂的里里外外,她磨磨蹭蹭地出了遠憂堂。這個時辰家里肯定是沒人的,娘在醫(yī)館,小卜要么在武館教習(xí)要么在醫(yī)館幫忙,而她也沒有其他朋友可以一起消磨時光。不如還是留在遠憂堂修習(xí)吧,反正也無他處可去。
仰頭望天,天空碧藍如洗,藍得那么通透那么純粹,沒有一絲云彩。近處是林高葉美的森林、遠處是霧氣籠罩的九重山脈,配上眼前粼粼波光的碧湖,好一番美景,似幻似真。
小卜總是纏著她問九重山脈的事,因為凡人不被允許接近那里,只有修仙者才可進入??上О组L老從不許她去,所以每次她都搖頭表示沒有去過。
小卜則每次都鄙視地看著她:“若我是你,定然日日去那里轉(zhuǎn)轉(zhuǎn)?!鄙瞎贂P靈光一現(xiàn),趁著白長老不在,不如去九重山脈看看,也好讓小卜刮目相看。
九重山脈是阻隔凡界和山海界的天然屏障,因其有九座雄奇的山峰而得名,九座山峰峰峰相連,連綿起伏高低不同。其中位于中間的那座山峰是九峰之中的最高峰,遠遠望去此峰如出鞘的劍,凌然絕頂,勢如接天。
白長老曾說過,這九重山脈內(nèi)雖無靈脈,但相連的九峰排列有序,其形其勢呼應(yīng)天地本源,天然形成一個聚靈大陣。此陣匯聚靈氣能力相當(dāng)強大,即使把凡界所有靈氣匯于此處,大概也只能是塞個牙縫。
萬年之前山海界派出陣法大能百人,在此癡心專研百余年才成功更改了此陣陣心一角,致使大陣只能吸收來自山海界某地的靈氣,這是一處特意劃撥出來的專用之地。山海界陣法大師們又在陣心處疊加了一層極度厲害的分界陣法,分界大陣可利用此天然聚靈陣聚集的靈氣來維持日常運轉(zhuǎn)。
遠憂堂的教習(xí)長老除了要發(fā)掘培育新人,還肩負著一份重要職責(zé)。那就是看護九重山脈和分界大陣,確保兩界界限分明。為此白長老每六個月便要入一次九重山。
如此高規(guī)格的陣法疊加,不要說普通人不能活著穿過大陣去山海界,便是修仙者,不達到化神境界也絕無可能安然通過此陣。
當(dāng)然凡事皆有例外,遠憂堂長老和每四年通過測試的弟子只要佩戴一種特制的靈珠便可平安通過。這種靈珠的制作材料極難獲得,在山海界一共也只有十顆。
白長老一再強調(diào)九重山脈是及其危險之地,雖其內(nèi)的靈氣絕大部分被分界大陣吸收,但日積月累下來,剩余靈氣的規(guī)模也不可小覷,現(xiàn)今整個九重山脈內(nèi)的靈氣濃度大致是遠憂堂內(nèi)靈氣濃度的數(shù)十倍之多。
靈氣充裕的山脈自然會生出靈植,靈植的存在自然會招惹妖獸垂涎,以致九重山脈經(jīng)常有不同品階的妖獸闖入,所以修為不到筑基且沒有靈珠護體者,萬不可貿(mào)然進入。
上官昉在遠憂堂對望此連綿山脈達十余年之久,直至今日白長老暫時離開,才大著膽子起了心。
想想進山一趟也真是不容易,機會著實難得。
云城人向來以遠憂堂為傲,以碧湖為傲,以西端森林為傲,甚至以不許進入的九重山脈為傲。這份傲氣與生俱來,深入骨髓。
遠憂堂和九重山脈不允許隨便進入,于是云城人便常常來西端森林和碧湖岸邊。見識過西端森林偉岸樹木的云城人,大概都會用‘參天之樹’、‘接天綠植’等詞來形容林中異常高大偉岸的樹木。
上官昉之前也認(rèn)為西端森林里的樹木是云城最高大威猛的綠植??山袢找贿M入九重山脈,就見滿山滿眼野蠻生長的綠植遮天蔽日,才知道自己就仿佛那井底的蛙,如今終于跳出桎梏。
九重山脈靈氣的濃郁程度超乎想象,幾乎是要凝為液態(tài),稍一運息便覺身心分外舒爽?;ú輼淠驹陟`氣的滋養(yǎng)下,‘高大、參天’等詞似乎都不足以用來形容它們的茂盛。
上官昉脖子抻得生疼,卻仍看不見眼前這棵樹的樹冠頂端,而這棵只能是算是中等高度而已。
目之所及皆是樹,腳下所踏皆是葉,滿山的郁郁蔥蔥令人精神振奮。
上官昉決定先攀爬第一座峰,也就是九峰中最矮最平的那座峰。
先試試水,貪多嚼不爛。
鋪滿樹葉的山路攀爬起來不如看著那樣美好,崎嶇泥濘,陡峭難行。幸好手中有飛劍作為拐杖,不好攀爬的地方又總有樹枝或樹干伸出能借些力。
每向上攀爬一步,上官昉軟布鞋踩到的落葉都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輕微響聲,使得這片山林顯得愈發(fā)空曠寧靜起來。正合了那句話:風(fēng)?;ㄓ嚷洌B鳴山更幽。
從未有過爬山涉水經(jīng)驗的上官昉好不容易爬到第一峰的半山腰時,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又累又渴又餓的她決定先休息一下。
徑直走向半山腰較為平坦的一處平地,她伸展腰背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后在幾塊巨大的山間大石中選擇了一塊色彩招搖格外漂亮的彩色大石,掏出手絹撣了撣灰,便坐在大石上面吃吃喝喝起來。
山間的風(fēng)沁涼舒爽,濃郁的靈氣令人感覺極為舒適。上官昉迎風(fēng)而坐,任憑山風(fēng)吹亂一頭黑發(fā),簡直愜意極了。
白長老定是和娘想法一樣,因她修為進境緩慢就認(rèn)為她所有的時間都該用來修煉。
這么好的地方哪里危險了,這許多年自己早該來看看才對,果真如小卜說得那樣,自己有時就是太過膽小迂腐了。
收起肉干和水袋,準(zhǔn)備繼續(xù)爬山的上官昉忽然聽到背后響起極輕微的‘呲呲’聲,這聲音雖小,但在寂靜空曠的山林中聽起來卻格外滲人。
她耳后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后背也一陣陣發(fā)涼,難道真的遇到了傳說中的妖獸?!什么妖獸這么沒追求,跑到第一峰的半山腰來嚇唬人?!現(xiàn)在跑是不是來不及了,以她煉氣中期三腳貓的功夫要如何應(yīng)對才好呢。
其實白長老教過她很多御敵之術(shù),此時卻是一樣都想不起來。她呆呆立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耳邊傳來的‘呲呲’聲卻越發(fā)清晰,明顯身后的東西已越靠越近。
慌亂間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還握著剛才用來攀爬的飛劍,小卜曾說過打不過便逃。她連忙手忙腳亂地踏上飛劍,剛飛離彩色大石,一只張著大嘴吐著信子的彩色巨蛇便咬了上來,蛇頭離她飛離的身體只余寸許。
彩色花蛇偷襲不成,便暫時停止了攻擊,嘴里細長的紅信子仍一伸一縮地飄在嘴邊,一雙兇殘的細眼緊緊盯著上官昉,長達數(shù)里五彩斑斕的巨大蛇身緩緩自彩色大石中探出,蛇頭漸漸揚起并不停地調(diào)整著方位。
上官昉暗暗叫苦,怎么偏偏挑了這塊彩色大石,獵人都說越是色彩鮮艷越是危險,她怎會糊涂至此呢。
號稱‘碧湖獵手’的她第一次遇見如此恐怖的動物,一時間不免手抖腳也抖。她腦子亂得很,除了控制飛劍,實在想不起還有什么招數(shù)可御敵,一張臉嚇得花容失色。
要是小卜在就好了,她那么厲害一定能對付得了這只大蛇的吧??涩F(xiàn)在要怎么辦,誰能來幫幫她?
上官昉欲哭無淚,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與花蛇對視,連眼睫毛都不敢眨一下,據(jù)說很多獵食者是發(fā)現(xiàn)不了靜止的獵物的。此刻她只期望這花蛇眼瞎,過一會兒能自動離開。
可花蛇明顯不瞎,它突然揚起蛇頭,蛇身也仿佛安了彈簧般猛然伸長,來勢洶洶地向上官昉撲來,長長的紅色信子距離上官昉的臉僅咫尺之遙。
上官昉顧不得害怕,斜著身形飛快向后撤去,她幾乎是貼著襲來的蛇頭平行移動,蛇嘴中的腥臭之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