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包泰恭敬地回話:“回領(lǐng)主的話,他們在舅老爺家”。
陳榮貴?
凌寒的眼神凌厲起來,他早就算到陳榮貴一定會從中阻攔的。
這個陳榮貴在各門派掌門的手里得了無數(shù)的孝敬,如今,為百姓們奪回良田,侵害了各門派的利益,也間接斷了陳榮貴的財路,他豈有不作梗的?
這個陳榮貴除了貪財,也從未做過什么壞事。若是,他不卷入這件事中,凌寒是想放過他的。
不過,凌寒料定,陳榮貴一定會卷進來的。
就算他本意不想干涉,那些門派的掌門也一定會慫恿他參與這件事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干涉阻攔,就別怪凌寒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
這個世上,只要你做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更要為后果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眾門派現(xiàn)在就想看凌寒接下來會有何策應(yīng)對,也想看看,云沖霄會如何處置,尤其是牽涉到了他的內(nèi)弟!
凌寒的眼神里現(xiàn)出了殺機,令錢包泰為之一顫。
這眼神,太像了,和老盟主太像了!
不過,錢包泰知道輕重,若是凌寒與老盟主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話,打死也不能說出去,云沖霄絕不會放過任何與老盟主有關(guān)系的人!
所以,錢包泰將這個想法狠狠地壓進了心底。
凌寒看看地頭上滿心期盼的百姓,邁步來到了他們跟前。
來至近前,凌寒才看到,隊伍前面還有幾個瘦瘦的孩子。他們正在生長的年齡段,卻瘦得皮包骨頭,細發(fā)黃亂,臉上盡是污泥,污泥里閃著兩只大眼睛。
破爛成條的衣服遮蓋不住孩子跟豆芽菜似的身形,凌寒心疼地眼中含淚。
他將其中一個最小的孩子抱在了懷里,雖然他自己是病痛纏身的書生,但是,他覺得懷里的孩子特別的輕,身子薄如紙片。
凌寒抱著孩子對百姓們說:“大家放心,我凌寒一定會為大家奪回良田,給大家一條活路”。
那位在大殿中被問話的老者,顫巍巍地問:“你能做到嗎?”
凌寒未直接回答老人的話,將孩子輕輕地放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舉過頭頂,堅毅地說道:“如若做不到,有如此枝”,凌寒將樹枝一折兩半。
他將樹枝扔在地上,邁步離開了,錢包泰看著他堅定的步伐,眼框里泛上了淚花來。
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看來是真的,真的會有人替我們百姓做主”。
“對,我們的日子有了盼頭了”。
“今后,我們可以吃飽穿暖了”!
一個人質(zhì)疑起來:“他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那些個門派都是練武的,他能行嗎?”
“對啊,他不過是個書生,又不會武功,能打得過那些舞刀弄棒的人嗎?”
眾人又開始惶惶不安起來,凌寒確實不能給他們底氣。
錢包泰大聲地說:“諸位鄉(xiāng)親們,你們放心,恒主封凌先生為五谷領(lǐng)的領(lǐng)主,就是為了給你們奪回良田的,你們盡管放心,凌先生一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
錢包泰的話讓百姓們放心多了,他們期盼著凌寒早日為他們爭回良田。
凌寒帶著雪奴,徑直來書房見云沖霄。
侍衛(wèi)進去通報后,片刻間,即退出來請凌寒進書房。
來到書房,凌寒抬眼便看見了陳榮貴,他正坐在曲隱的位子上。
令凌寒沒有想到的是,陸勇飛居然在。
陸勇飛一貫的作風(fēng),不撩眼皮看凌寒,低頭自顧喝茶。
陳榮貴更是斜睥凌寒,他將恒鷹盟當成自家的后花園,哪里容凌寒這個外人置喙。
他倒是沒有喝茶,在擺弄一只鶻嘲,整個一副閑行氣貌的貴公子樣。
百姓們每日為生計奔波,他卻這般輕忽,令凌寒覺得命運不公。不過,凌寒再不滿,在云沖霄面前,不能有任何表露。
尤其是對陳榮貴,云沖霄貴為恒主,自打和夫人成親,卻從未對別的女子動過心思。
即使是夫人身故,云沖霄既未續(xù)弦,也未納妾。他對夫人的感情可見一斑。
所以,他待陳榮貴,必定勝過親胞弟。
因此,在云沖霄的面前,不能表現(xiàn)出一點兒對陳榮貴的厭惡之情。
于是,凌寒巍然不動,對云沖霄抱拳行禮:“恒主”。
云沖霄點頭,微笑示意凌寒落座。
他當然知道凌寒來的目的,陳榮貴一大早就來見自己,表明了立場。
云沖霄雖然對陳榮貴摻和此事,感到不滿。但是,他對陳榮貴是不自覺地愛護。
所以,他也不想駁陳榮貴的面子,怕陳榮貴覺得在眾門派掌門面前失了體面。
但是,凌寒是自己請來的,也是自己求人家經(jīng)手此事的。
也不能出爾反爾,那他恒主的威信何存?
云沖霄覺得進退兩難,陳榮貴和凌寒讓自己騎虎難下了。
凌寒剛坐定,陳榮貴即說話了:“姐夫,你也不用發(fā)愁,一群窮瘋了的老百姓而已,將他們趕出恒鷹盟不就完了嗎”。
云沖霄咳嗽一聲,陳榮貴是著錦衣鮮華、不知三皇五帝的混賬貴公子,他哪里懂得稼穡艱難,甚至比那“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還要癡頑。
陳榮貴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卻不昏聵,云沖霄咳嗽,他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敢再續(xù)言,低頭繼續(xù)玩他的鶻嘲。
云沖霄并不想這個小舅子和自己一樣,嘗盡人間苦楚,體悟生存不易。所以,自打他懂事起,即盡縱他做游手富貴閑人。
現(xiàn)在,即使他蒙蔽些,云沖霄也不會真心厭棄他,甚至是羨慕他,自己想要這樣而不得。
云沖霄對凌寒笑道:“小榮無知之言,令先生見笑了”。
凌寒未及開口,陳榮貴卻接話了:“我不管什么見笑見哭的,反正,這件事我不同意”。
云沖霄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凌寒不多發(fā)一言,他想看看云沖霄對此,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
令眾人未想到的是,陸勇飛居然開口了:“恒主,這件事,我支持凌先生”!
始料未及,云沖霄聽罷,吃驚不小。
陸勇飛今天突然支持凌寒?
云沖霄吃驚不已,凌寒卻明白。他轉(zhuǎn)著手上的戒指心謀道:這個陸勇飛,一貫以功臣自居,以為恒鷹盟的天下,是他們跟著云沖霄出生入死打下來的。
對于陳榮貴這樣,坐享其成、不廢氣力即富尊無比的貴親,他自然看不忿。
和陳榮貴唱反調(diào),意料之中!
且看云沖霄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