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云子話音落下,蒼老的面容漸漸垂下,陸楓連忙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已經(jīng)仙去的師傅,眼淚莫名的從眼眶里打轉(zhuǎn),滾出。
他緩緩的跪了下來,對著劍云子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悲慟道:“師傅!”
這是一個只在這世界見過一面之緣的老者,對自己沒有任何圖謀,但卻將畢生的傳承送給自己,這世上除了幾個自己最親近的人,便再沒有人對他那么好過。
他將師傅劍云子的話牢牢記在心里。
在陸楓磕完頭后,劍云子的尸體像風化了一般,緩緩消散。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來也突然,去也突然,陸楓呆呆的看著師傅劍云子原本盤坐的位置,久久沒有說話。
……
天劍峰,距離仙會結(jié)束已經(jīng)過去兩月有余了,除了仙會前三名,張力也破天荒的被掌門玄道子收為弟子。
不過對于這件事情,天劍峰弟子間并沒有過分議論,因為張力在仙會中的表現(xiàn),足以有資格進入前三。
月色朦朧,天劍峰最高的一處山峰峰崖上的一棵老桃樹下,樹蔭婆娑,攪碎著一地淺淡的月華。
一道模糊的人影提著酒壺曲腿倚靠在高高的桃樹叉上,夜風吹來,吹起他的發(fā)絲微微拂過面頰,若仔細看去,有幾根發(fā)絲還被吹進嘴里,含在嘴角。
而那人渾不在意,他目露憂愁,眼神呆滯的看向遠方,孤單的身影讓人看著清冷無比。
望著遠方好一會,他才提起手中的酒壺,猛的一仰頭大口大口的灌酒,像是要將心中的煩悶一股腦全喝掉似的。
幾口灌下,他臉色微紅,眉眼間盡顯醉意,雙眼在酒勁下開始緩緩的闔上……
“是,大濕兄呀!”
一道嬌喝聲從身后的樹干上忽然傳來。
那道清冷的身影,從醉意中驚醒,手中的酒壺狠狠一顫,險些沒拿穩(wěn),倘若他是個普通人,單憑剛剛的吼嚇,只怕會落下個什么隱疾。
他慍怒的抬起頭來,待看清嚇他之人時,只好微微蹙眉道:
“雪兒師妹……”
張力舉起酒壺又咕咕的灌了兩口。
自從被掌門收為弟子后,這小師妹天天纏著他,許是那日仙會上的相讓讓她對自己好奇了起來?
原本算下來張力要比慕容雪兒入門要晚,理應(yīng)張力喊她一聲師姐才是,但拜入掌教真人門下后,輩分卻不是這樣算的,則是按照同一時間段拜入天劍峰的弟子用年齡來排輩分,這也是作為掌門弟子的奇葩之處。
如果按這個排法,道虛境的都可能給筑靈境的喊聲師兄了,當然了這只是理論上的,實際上能被掌門選為弟子的,資質(zhì)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道行也就不會相差太多。
而張力恰巧又比慕容雪兒虛長幾月,從而就把慕容雪兒這個天劍門“老人”的輩分給壓下去了。
慕容雪兒為此很不服氣,還曾找掌門理論過,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沒有人能夠改變。
因此慕容雪兒很不情愿的認了張力為濕兄,但每次喊他的時候,陰陽怪氣,總把師兄的“師”音拖成平音,可見心里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似乎在她的眼里,張力就應(yīng)該比她小才對。
“你還會喝酒?”
慕容雪兒輕飄飄的落到他旁邊那根樹干上坐下,好奇的問道。
“不會?!?p> 張力惜字如金的回道。
“不會你還喝?”
“……”張力沒回,保持沉默,目光卻依舊投向遠方。
“嘿,你這人真是塊冷木頭,比陸楓那家伙還木,但他沒你這般冷冰冰的不近人情?!?p> 慕容雪兒見自己被無視,氣的粉唇都噘了起來。
“小楓……小楓變了好多……”
張力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說完又灌了一口酒。
“可不是嘛,換了誰親眼看見阿姐死在自己面前都會變的?!?p> 慕容雪兒帶著自責的語氣,沉聲道。
原本還松松垮垮的躺在樹叉上張力,像是受到電擊了一半,陡的直起身子,抓著慕容雪兒的胳膊,眼睛灼灼的看著她道:
“你你說什么!”
“他阿姐?小楓找到他的阿姐了?他的阿姐又怎么會死的?”
慕容雪兒被張力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嚇懵了,久久沒說話。
“你是他什么人?為什么那么關(guān)心他?”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張力,又看了看他抓著自己的手臂,臉上略過一絲紅暈。
張力這才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縮回手里,繼續(xù)盯著她看。
見張力如此緊張的模樣,看著他那張略有些眼熟的臉龐,慕容雪兒努力的回想著……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驚訝道:
“你你你該不會是三年前和陸楓一起被我?guī)仙絹淼哪侨齻€家伙之一吧?”
慕容雪兒這才想起來,怪不得張力對陸楓那么在乎,怪不得自己見這他頗為眼熟,原來三年前他們就見過。
只是那時自己并未怎么將他們放在心上,倒是對陸楓頗有一些印象,可能他是最后去的大殿,問話的時候多看了兩眼。
“其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我也有責任……”
慕容雪兒低下頭來敘說著那晚發(fā)生的一切,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面露悔恨。
張力在聽見小楓的阿姐拼死為小楓擋下那致命一擊時,渾身顫抖,目光模糊,淚水打濕了睫毛,順著眼眶緩緩流下。
他拳頭緊握,手中的酒壺不知何時悄然碎裂,瓷渣刺破手掌,染的手中一片猩紅,卻煥然不知。
“春月樓!”
張力低吼一聲,帶著無盡的憤怒之意,只是這憤怒隨后便被收起。
“你你可別去報仇啊!”聽見張力的怒吼聲,慕容雪兒緊張的看著他:“那里面的人實力深不可測,到時后你可別折了進去?!?p> “那日我回來后想讓我爹派人去查查,沒想到我爹對那里都有所忌諱,不但沒有去查,反而責罰了我一頓?!?p> 慕容雪兒警告的說道。
張力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躍下樹來,幾個殘影過后人便消失在了月色下。
“哼!”
“早知道就不說了,連聲招呼都不打!”
慕容雪兒跳下樹來,看著張力離開的方向,噘著嘴,氣的直跺腳,嬌怒道:
“冷的像個冰塊似的,以為自己了不起似的,竟然這么冷落本小姐,臭冰塊,爛冰塊,死冰塊……下次就喊你臭冰塊?!?p> “對就喊臭冰塊!”
罵著罵著似乎還罵順口了,當自己喊出“臭冰塊”這個名字時感覺還挺好聽的,挺符合這家伙冰冷的樣子,高興的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開心的走了。
她從小到大從沒被人這么對待,在靈秀峰的時候只要有人對她微微不敬,都會被她用冰心鏡追著打,要不是張力實力比她強她早就想出手將其打成“碎冰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