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載歌載舞的鄭恩,直到與周圍人拉開距離之后,才對這個熱情的鄰居附耳道:
“闖王大軍多嗎?”
這個鄰居一直將鄭恩等人當做是信仰洋人教的、新來的洋和尚,聽鄭恩這么一說,一下子來勁了:
“少說也是幾百萬雄師!”
這里面有多少真多少假,大家都明白,鄭恩也不指出他的吹噓水分有多大,而是默默的看著這些歡天喜地的北京內城居民。
教堂靠近崇文門,門樓外就是外城,內城居民多非富即貴,算是中產(chǎn)階級,都是又唱又跳的,順民也貼在門上了,鞭炮、紅帶子、鑼鼓也都早就準備好了,內城尚且如此。
外城就是魚龍混雜了,此時遠超內城熱鬧,也沒有內城的人心中僅存的顧慮,哪怕是數(shù)丈高的城墻都不能阻礙迎接闖王的歌謠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激動人心的鑼鼓,已經(jīng)開始放肆的慶祝。
看著這熱鬧喜慶的場面,鄭恩都不忍心打破,大明朝有這一天不是沒有理由的——并不是一人幾人的過錯也不是制度不好,而是積垢太深。
滿滿都是無奈的鄭恩附在這個熱心的鄰居耳邊道接著道:
“那我們平民百姓不納糧了,這數(shù)百萬闖軍吃什么穿什么呢?
剛剛你說了從龍之功,我們有沒有這個功不知道,但跟著闖王這些年的大將還有老營們,他們可是真正的從龍功臣。
北京都拿下了,該拿什么賞給這些從龍功臣呢?”
一句話道破了真諦。
這個話癆再也說不出話了,是啊,拿什么養(yǎng)兵?拿什么賞功臣呢?
能住在內城的非富即貴,多少有些見識,這個問題很快將這個熱情的鄰居難到了。
他剛想說國庫、皇帝內帑,可他家正好有在戶部當官的,國庫、內帑還有多少錢,騙得了別人了可騙不了他自己。
“老哥,狡兔三窟?!?p> 鄭恩提醒了一句之后,抬頭看了看熱鬧的外城方向,還有安靜的如同夜晚的宮城,人已經(jīng)走開,他已經(jīng)是盡力了,雖然有些不甘,但這番提醒其實已經(jīng)冒了很大的風險。
傍晚時分,鄭青狼扛著十多把兵器回到了教堂,其中布罩包裹的樸刀就有三把。
直到鄭青狼回來,鄭恩都沒注意到。
整個下午鄭恩的情緒都很低落,他也是人,而且還是個普通人,只是比在場的普通人多了幾百年沉淀的見識,多了幾十年的閱歷而已。
前世活了幾十年,小時候也吃過一點小苦,填鴨式的教育讓他對歷史有著一知半解,離開校園的兩年義務兵,讓他對軍隊有了一定的了解。
生兒育女,生老病死,平平凡凡的一生,唯一不平凡是始終如一的對宋明兩朝的情懷。
孩子都成家了,父母雙親以及老伴都不在了,這時候再穿越,可以說是一種福利。
雖然穿越成了大胖子,有時候有心無力,但是,難道自己總算回到向往的明朝,最后還是眼睜睜的看著華夏沉淪?自己的頭皮癢嗎?銅錢大小的一撮頭發(fā)編成鞭子的發(fā)型,前世活了幾十年都沒試過,自己能適應嗎?
這么說來穿越過來的自己,多活一輩子的自己,還不如前世自己欽佩的孫承宗、毛文龍、曹文詔、盧象升、孫傳庭、李邦華、鄭成功、李定國、李來亨等等以及讓人五味成雜的崇禎呢!
或許我能做些什么?或許我應該做些什么?
看著前些日子還打了雞血似的鄭恩,才這么半日未見,如今萎靡不振的像霜打了的茄子,鄭青狼還以為是自己收集來的兵器不好。
鄭青狼開始介紹自己帶回來的樸刀,“咔嚓~”,一柄樸刀一分為二,一米五長桿兵器瞬間成了一米長的雙手砍刀,見鄭恩還沒有好轉,其去掉了刀罩衣,露出寒光閃閃的刀刃:
“三少爺,這個可是我找遍北京城最好的樸刀了,一看就是名匠打造,據(jù)說是前東江毛帥的兵器,死在這刀上的韃子不知凡幾……”
“毛帥?一人開鎮(zhèn)、直搗黃龍、崇禎朝唯一帶兵殺入野豬皮腹地、殺得野豬皮團團轉的毛文龍?”
鄭恩眼睛開始出現(xiàn)了光芒,并像一直往右邊劃手機亮度的調節(jié)鍵一樣,越來越亮。
鄭青狼不知道這個樸刀是不是開東江鎮(zhèn)的毛文龍兵器,連毛文龍具體用的什么兵器他都不知道,只是聽賣刀給他的富商說的,但三少爺精神了比什么都重要。
“正是這個毛文龍!毛帥!有毛帥在,滿韃子無法大搖大擺的深入關內,朝廷可以放開手的清剿亂賊,哪里還會有如今的局面!”
鄭青狼也是佩服毛文龍的,更是為他覺得可惜,他不知道他的這一番話,徹底的改變了鄭恩以及整個華夏民族命運。
如果眼睛的亮度有度數(shù),那么此時鄭恩眼睛的亮度,已達到了最亮的100。
手接過了號稱是毛文龍佩刀的樸刀,“咔嚓~”分開的樸刀合二為一,鄭恩將它舉過頭頂,一字一句的說著:
“那么就讓我來繼承這把刀的意志,繼承毛帥的意志,將這份意志進行到底!發(fā)揚光大吧!
走!青狼、小六我們出去為這個天下做些事情!”
“是!”
鄭恩來到表情從發(fā)愣轉換到擔心的鄭渡旁邊:
“二哥,你留在教堂,記得多鍛煉一下減減肥,大力、小四你們照顧好二哥?!?p> “是!”
鄭大力、鄭小四也是應命,這本身就是他們的職責。
鄭恩在鄭大力耳邊小身道:“小心一點假神父一行人?!?p> 鄭大力點頭表示明白,他沒有鄭青狼那么頭腦靈活,并不表示他就是傻,相反他的頭腦比普通人聰明很多,不然也不會成為唯一護衛(wèi)鄭家二公子的人。
鄭恩領著鄭青狼鄭小六,昂首挺胸,全副武裝,雄赳赳氣昂昂的踏出了教堂,直到三人遠去,鄭渡有些傻傻的問向鄭大力:
“三弟最近也太反常了,可能是因為圍城的事情,可惜我不能幫上什么忙,真是難為他了。”
是啊,鄭恩究竟還是受到了一些穿越的影響,說白一點就是不適應的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