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家伙的魚叉生銹了嗎哈哈哈...”
滿船的人都在哄笑,只有最前端的那個老頭子嘆了口氣,將魚叉的繩索收了回來。果真是空落落的,一個魚蝦都沒見著。
肩上的鸚鵡小聲嘀咕著什么,聲音只有老人能聽到,余下還是被漸漸收住的聲音蓋住,緩步退到了觀眾席。
聽說這是亞馬遜的習俗,在靠岸之前的航線上最后一次獵取海中獵物,雖然已經離開了森林,但是狩獵者的本事總不能荒廢了去。
著狩獵活動持續(xù)時間按著船上的人來看,會在合適的時間里開始舉行,保證著靠岸之前沒人都能得到一次機會。至于好處?
說有也有,會得到岸上守候的族人的青睞;說沒有也沒有,也每個具體的表現(xiàn),一次歡呼就結束的。這樣一個形式上的活動卻反而最是揪住眾水手的心思,也是最最期待的一個活動了。
沒有特定的順序的,硬要說有的話,就是按著是否有值守任務的來,待會兒有任務的話就能先一步出手,沒有任務的話就稍稍往后一些。
而船長大副等人一般是不參加的,活動雖然是大副觀禮,但是卻只在開始時候出現(xiàn)一次,后面就沒有見到了。
三副也是站在大副身邊,遠遠望了過去,兩個金色頭發(fā)的女子站在一起極其惹眼,卻沒有人敢生出什么心思。亞馬遜族人如此,外人亦如此。
在那遛鳥的頗現(xiàn)老態(tài)的中年人退走了之后,輪到另一個健壯些的中年人來。左手是一匝繩索,右手是一只滿是倒鉤的魚叉。將近手臂長短,油光可鑒,顯然是保養(yǎng)極好的。
船上的人大多四十歲往上,這換作老家當是體能開始下滑的時候了,但在這個世界卻正是健壯模樣,那剛剛退去的人反而大了些,六十七歲。
“別看他這樣像個老海龜,當年可也是引動颶風的厲害人呢??!”
“就是就是,可惜了...”
還說了還說了什么夏芝臣已經聽不清了,最后瞧見的,是那微微佝僂身子的肩上五彩炫動的模糊背影。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夏芝臣沒想著全部知道,抬頭望去,輪到的那人已經開始收回繩索,一只比人還大的魚在波濤中時隱時現(xiàn),
船上圍觀的人喧囂不定,議論著扔出去的魚叉的精準,打上來的魚的肥碩,以及最多的關于那人的八卦。
“....喲~不尿褲子拉?”
“嘿??!勇敢的人,你的繡花呢哈哈哈!?。 ?p> 或許部族之間偶爾會有摩擦,但是過去了那么久,那些能夠挑起戰(zhàn)爭的爭端已經化解,余下的大概就只有他們部族的誰誰誰把自家部族的誰娶了做丈夫了,誰誰誰家的男人得了女神青睞,被選到神廟當了代行者之類的。ennnnnnnnn,說起來,那種感覺應該叫做嫉妒吧,雖然放在男人身上有些不對,但是亞馬遜部族,就是這樣算的......
在一陣哄鬧聲中又下去了一位,只是將那海魚現(xiàn)場炮制標記了之后掛在一旁,算是結束了一個。
波濤在船下涌動,高起的甲板沒有被濺上來一滴水漬,海上風在別處卷起了大大浪濤,而在接近了海船時候又重新平復下去,溫和如小貓一般。
小貓?
一手抓空的夏芝臣才警覺小家伙又不見了,一邊感嘆老父親操心多多,一邊為黑貓這樣隱蔽靈巧的身手不住點頭,至少是有門手藝,哪怕是偷魚也不會被...抓...
“抱歉?!?p> 一手握著還剩下一半的果子,一手提著黑貓后頸,已經夠得著一截小臂的黑貓懷里抱著一只金色的魚,齊了自己的身長。
“大副剛買的,兩個藍寶石,付錢吧。”
在見到人的時候還撲閃了一下尾巴,憑空揮舞下三五水滴下來,這魚也是不簡單,可惜了只動了那么一下...
“抱歉?!?p> 取出了三顆寶石出來,將黑貓和魚一起接過來到地上,敲了一下貓腦袋,看著疊下去的耳朵又心疼了些,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將其放在地上沒有理會,寶石送到了空了的手里。
“他怎么找到大副那里的?”
“這小家伙倒是厲害,我都沒留意就給溜進去了,害得我被兇了一頓,果子都扣了好多?!?p> 三副有些埋怨,說完了卻是興致勃勃的模樣,湊過來看著盤了尾巴沒有彈出耳朵的黑貓:“你是怎么調教的啊,我也想整一個,但是一般的家伙都撐不住遠航。”
“找德魯伊試試?”
‘我又不是專業(yè)的,我也想知道啊...’
“哪有機會見到啊,我還有二十多年才能離開,真是!@@#”
忍不住嘀咕了兩句又想起了什么,趕忙將果子一把扔了,撫胸連連。請求寬恕。
“還有多久上岸?”
看著祈禱結束的維拉米德重新取出一個果子,夏芝臣覺得意思應該是到了,與三副一同看著那逐漸熱切的活動。
“還有...一個小時吧?!边@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某船三副的斷定,而同樣看了一圈的夏芝臣卻是沒有看出一點不一樣的地方,無奈只能歸于航海經驗了。
“怎么看出來的?”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左右看了好幾次都沒看到有什么標志性東西的。
“諾,從黑色礁石群開始的活動,等到最后一個結束的時候就是靠岸了?!?p> “......”
“每次航行都要花這么多時間嗎?”
“卡茲卡茲卡茲卡茲.....”
“不是啊,這次只是買些東西,已經很快了?!?p> 啃著果子的三副看著活動的那邊,漫不經心時腮幫子就已經撐了開來,鼓囊囊的竟然不妨礙說話清楚。
“最久的是多久?”
“唔。兩年吧。”
“為什么?”
“遇到海獸暴動,中途接到任務調查?!?p> 看著隨心說隨心問,夏芝臣卻沒有敢再繼續(xù)問,好奇心本就不重,要是問出個什么大秘密來可不得被牽連進去啊。
“最后一個結束就到岸上了?沒有什么儀式了?”
“有啊?!?p> 場面逐漸安靜下來,夏芝臣也是瞧見了眾人的目光,看向身邊已經將果核扔下去,取出一支短矛的三副大人。
“喝!”
輕輕的喝聲只有近前的夏芝臣聽得到,就瞧見右手的短矛飛射出去,沒入了船前深海,沒有濺起一點水花。
“......”
“碰!?。。。。?!”
過去了五秒還多,才在海底傳出巨大爆炸聲音,而后一道水浪翻涌,黑影自其間出現(xiàn),被浪花掀到了船上。
白色的冰殼下是藍色的魚鱗、綠色的擺動之間寒氣四溢尾鰭,以及兩條深藍色的胡須上滴落下來的冰珠子都在告訴夏芝臣這不是一般的魚。流出來的血液不似一般紅色,而是夾雜著藍綠的粘稠液體,在離開身軀之后就變成了冰碴子,凝結在甲板上。
那些藍綠順著凝結的冰霜緩緩侵蝕甲板,仿佛將世界都渲染帶上了墨綠。
“嗡~~~~~~~”
低沉的如牛角一般的號子聲自船頂傳來,就聽到眾人呼聲翻涌,抬頭一看,再不復一望無垠的碧藍海天。
墨綠帶著歡騰氣息的一個海島。
斯科沃斯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