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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凰后

第七章 蓬頭垢面

再世凰后 霧里朝霜 3421 2019-01-24 11:39:33

  秀妃禁不住笑出了聲,掩著嘴道:“皇上莫不是在拿皇后姐姐取樂,宮中誰人不知皇后姐姐的廚藝堪稱一絕呢?”

  確實是一絕,只不過是差絕的絕。

  洛墨有些無奈,但也沒過多在意,畢竟自己的動手能力是從小差到大的,未出閣時在全京城的小姐圈子里都有名得很,所以對這也是見怪不怪了。

  然而皇帝的面子多少還是要給的,在場這么多妃嬪,自己若是冷面回絕日后定會落人口舌,于是洛墨開口道:“皇上若是想吃杏仁酥,我叫鳳儀宮的小廚房做些送來便是。”

  話音未落,輕笑,接著道:“如秀妃妹妹所言,我那廚藝著實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還是不要在皇上面前獻(xiàn)丑為好?!?p>  秀妃眼紅仁妃有喜,近日來性子浮動較大,幾日前還聽說在她那秀櫻宮里摔了個花瓶,再加上其本就口快,已有數(shù)次口不擇言了,故而洛墨此言,明面上是婉拒了鐘離卿的請求,實為敲打秀妃。倘若再不識趣,就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了。

  好在她杜羽綾還算識趣,連忙收了笑,沉默片刻后道:“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洛墨回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而那邊的鐘離卿,即便被洛墨婉拒了也沒有什么異樣,片刻后道:“皇后說的不無道理,那便后日,后日晌午我去鳳儀宮用膳,莫要忘了備上杏仁酥。”

  話畢,似是怕被再次拒絕似的,鐘離卿找了個托辭便離開了。

  洛墨的腦海里回蕩著鐘離卿所說的四個字——不無道理,他默認(rèn)的到底是自己廚藝真的差勁,還是別的什么話,總之叫人聽了覺著哪里不太對。

  皇上一走,落座妃嬪恢復(fù)了先前的談笑,只是每個人臉上多少都有些許心不在焉,令洛墨感懷,卻不知感懷的是這些自囚于朱墻的年輕少女,還是曾經(jīng)那個同樣癡傻的自己。

  仁妃的侍女恰到好處地端來幾碗解暑湯,幾人經(jīng)過一番客套,又談起美食佳肴。懷中的湯圓翻了個身,露出雪白的肚皮,小胡子在呼吸的吹動下一抖一抖,一副睡得正酣的模樣,洛墨一下又一下地?fù)崦鴾珗A的毛發(fā),心道還好有湯圓在,否則自己真?zhèn)€徒手弄翻阮紅袖帶來的吃食著實有些不合常理。

  前世的阮紅袖正是抓住了阮妃喜食杏仁這一點,算準(zhǔn)了她一見杏仁酥定會當(dāng)先拿來嘗嘗,而其余人等因她懷著身子根本不會爭搶……加了麝香的杏仁酥,若真叫仁妃吃了,豈不是順了阮紅袖那毒婦的意?

  如此年紀(jì),呵,人不高而心思倒臟得很。

  阮紅袖當(dāng)著阮紅旖的面因洛墨而掌了嘴,即使明事理的都能看出來是阮紅袖不守規(guī)矩且目中無人,可姐妹情誼擺在那,且此事定會被右丞相知道,阮紅旖即使想要事不關(guān)己也是不能夠的。

  所以必定會有所行動,而其目光定然要落在身懷龍種的仁妃,退而求其次,或是風(fēng)頭正盛的婉姬身上。

  洛墨將視線投在仁妃尚且絲毫不顯的腹部上,又看了看她臉上極易察覺的憧憬,心道,看來這次仁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必須要保下了。

  只是,真?zhèn)€沒顧慮是假的。

  ……

  后日晌午。

  鐘離卿如約而至。

  “參見皇上。”

  洛墨快速地在鐘離卿走過來扶起自己之前站了起來,引得鐘離卿不禁無奈,道:“秋月如此作甚,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p>  “皇上多慮,臣妾沒站穩(wěn)罷了,”頓了頓,洛墨接著道,“小廚房的杏仁酥想必已做好了,飯菜也擺上了,皇上還是快些進(jìn)去嘗嘗罷,涼了便不好吃了?!?p>  邊聽著洛墨說話,邊打量著鳳儀宮道路兩旁種植的大大小小的綠植,鐘離卿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納悶道秋月從未表現(xiàn)出來對花花草草有半點興趣,怎的這回開始在院子里布置了呢,但無論如何,這都值得慶幸。

  “秋月,等下午批改好了全部折子,”撂下筷子,鐘離卿瞧著為了故意拉遠(yuǎn)距離坐在自己對面的洛墨,“夜里我來你這坐坐?!?p>  洛墨不知道的是,鐘離卿的本意便只是同她待上一會子,能談?wù)勑淖詈茫舨荒鼙阌卸虝旱呐惆橐彩呛玫?,可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完全將那話理解成了別的含義。

  “臣妾近來身子不適,恐不能侍候皇上,”以絲絹拭去唇邊的污漬,洛墨淡淡道,“皇上不如多去秀妃那兒轉(zhuǎn)轉(zhuǎn),聽說秀櫻宮里種的桃樹開了花,甚美?!?p>  “皇后可是在為那日之事耿耿于懷?”鐘離卿問道。

  令洛墨有些吃驚的是,沒想到鐘離卿竟然留意到那等小事并能記得,依照常理而言他的腦子里應(yīng)該裝滿了奏折以及各種國事,再容不得其余才對。

  且這突然變換的稱呼也使得洛墨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既被識出了意圖,也沒什么可忸怩的,倒不如坦然應(yīng)對,過了半晌,洛墨開口道:“皇上說的是?!?p>  而對面的鐘離卿似是被這話噎住了般,眼中片刻悵然閃過,倒也不說話。

  鐘離卿看著洛墨頭上的鳳冠,洛墨低頭盯著手指,二人極有默契,你不言我不語,大殿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分明是初夏伊始卻如寒冬臘月,叫人直喘不過氣。

  再等等,等我跟阮紅袖報了仇,就徹底離開你的視線,你不必嫌我礙眼,我也無法見你戳心,如此可算皆大歡喜,洛墨心道。

  “秋月……你,想離開皇宮?”

  洛墨駭了一跳,被這一言給驚地只抬頭回看鐘離卿,好歹穩(wěn)住了面上的神色,忙擠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來:“皇上說的這是什么話,我一日嫁進(jìn)皇宮,便一生都是您的人,便是離開,也應(yīng)是隨著您的腳步走的?!?p>  除了洛墨心里膈應(yīng)得夠嗆,那邊的鐘離卿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可惜長年來的素養(yǎng)已使他不能夠再喜怒哀樂形于色,留下的只有一份茍延殘喘的默然。

  湯圓的出現(xiàn)打破了寂靜,毛茸茸的長尾巴蹭過洛墨裙擺又蹭過去,終于等洛墨要彎下腰把它抱起來的時候快速一跳,跳到了鐘離卿那頭,被他給撈在了懷里。

  這次鐘離卿抱著湯圓,卻不給它順毛,而懷里的湯圓也未表現(xiàn)出半點不滿,乖乖趴著一動也不動。見此情景,洛墨不禁氣道到底是誰養(yǎng)的貓兒,怎的鐘離卿一來就全往他身上湊,隨即轉(zhuǎn)了身進(jìn)到寢殿里歇息去了。

  “湯圓阿湯圓,你可比你家主子乖多了?!碧謸崃藫釡珗A柔軟的毛,鐘離卿低聲道。

  湯圓也不知能不能聽懂,反正鐘離卿話音未落,就聽它喵了一聲,然后很快地鐘離卿一側(cè)的嘴角漸漸翹起,接著道道:“不過阿,我還是更喜歡你家主子?!?p>  室內(nèi)再次恢復(fù)安靜了,貓兒的尾巴快速搖擺著,時不時拍打在鐘離卿的手上,仿佛在宣泄著它的不滿。

  只有那人嘴角依然笑意如故。

  此后鐘離卿隔三差五地就會來鳳儀宮用膳,且用過膳就走,不多打擾洛墨半分,這一舉動也令洛墨沒轍。

  承寵可以用各種理由推托過去,總歸自己是皇后,只要不做什么過分的事,鐘離卿也拿自己無計可施,然而在吃飯一事便輪到她無計可施了。

  只得無奈受著。

  反正鳳儀宮也不缺他那一雙筷子。

  更有甚者,洛墨為了避開鐘離卿,自己提前用了膳,之后再叫小廚房做個新的,待鐘離卿來了自己便去歇息,如此一來二去,初夏便成了盛夏。

  許是天氣炎熱,又許是貓兒到這月份總要換胎毛,最近幾日鳳儀宮的花草上總是帶著不少毛,連洛墨的床鋪也未能幸免于難。

  “阿切……阿切!”

  幾個噴嚏下來,洛墨本就瑩亮的眸子更是添了不少水光,整個人有了幾分嬌柔之氣,揉了揉鼻頭,叫來宮女將大殿打掃干凈。

  少量的毛還好,可這幾天湯圓掉毛越發(fā)地起勁,使得洛墨的鼻子可遭了不少罪,無法,誰知道皇后娘娘會對這些東西輕微過敏呢?

  正巧鐘離卿又來蹭飯,嗯,說是蹭飯也不為過,總體本質(zhì)上是沒什么差別的,洛墨如蒙大赦一般吩咐了青提看好湯圓,然后帶著荔枝出了門。

  湯圓更黏鐘離卿,洛墨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也不會擔(dān)心什么,再者有了湯圓也可以拖住鐘離卿更久一點,利于自己接下來的行事。

  “娘娘,”自打上次青提回來跟她講了,荔枝就一直期待著,雙眼泛著光,“我們……真的要那樣出宮么?”

  看著荔枝這一副即將上躥下跳的模樣,洛墨只覺自己眼前冒出一條條黑線,上面無一不在寫著抗拒,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只得無語地點了點頭。

  為了防止再次遇到阮家那潑婦,洛墨這次在涂黑自己的基礎(chǔ)上還用胭脂等物將自己的五官及臉部輪廓做了大幅調(diào)整,保證任誰也無法認(rèn)出來。

  而荔枝則依她自己的意,總之,兩人都與原先的樣子大大不同了。

  此次出宮也使洛墨意識到自己目前存在的最大短板——人手,自己久于深宮,自不可常常跑出來探查這個探查那個,再者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所以為今之計應(yīng)當(dāng)培養(yǎng)一批能為自己做事的手下。

  找什么人,從哪里找,可不可信,這都是需要深思熟慮的問題,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抄了小道出來,剛走到大街沒多久,迎面跑過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姑娘,看上去約莫八九歲,腦袋才與洛墨的胯平齊,有點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哎喲!”小姑娘沒剎住腳步,正與洛墨旁邊的荔枝撞了個滿懷,大概也因體質(zhì)原因有關(guān),小姑娘竟然站在原地未動一步,而荔枝則一屁股直接跌坐到了地上,顧不得站,氣著叫道,“你這人怎么走路都不看的啊,撞了人也不道歉,真沒禮貌!”

  那小姑娘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連忙上前一步將荔枝給拉了起來,也不見她費多大力氣,然后又走到荔枝背后為她把衣服拍干凈。荔枝見此,也沒有為難人的心思,只無奈道:“你以后走路可要留心,這地方達(dá)官貴人極多,若是叫你不小心再把哪位給撞了,少說也得挨上一頓板子。”

  小姑娘連連點頭,然后便跑開了。

  主仆二人接著往前走,見一餛飩攤,正想坐下來嘗嘗時,荔枝一摸身上,前前后后找了遍,也沒發(fā)現(xiàn)錢袋。

  “呀!小姐!錢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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