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天遇到弗拉基米爾的妻子了，她很不好。高利貸的人找上了她，要她把娘家的那間小雜貨店賣了替弗拉基米爾還債。那些家伙也真是過分，要知道她和弗拉基米爾已經(jīng)離婚好幾年了，怎么要也要不到她頭上來吧。”
喝了一大口啤酒之后，辛迪拉終于找到勇氣開了口。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堪，既想要做好人，又害怕被卷進麻煩里，只能這樣假惺惺地說幾句。
“弗拉基米爾大概欠多少錢？”
沃伊塔覺得弗拉基米這邊的善后工作事關她的商業(yè)聲譽，所以提前打聽一下，也好有所準備。現(xiàn)在正是凝聚人心的時候，不能直接把保險賠償金砸家屬臉上就完了。
“誰知道呢？據(jù)說他仗著自己有點本事，欠錢基本都不還的。然而他能躲、能跑甚至能和打手們過幾招，他家的女人和孩子不能啊。”
辛迪拉重重地把啤酒放到了桌上，嘆了一口氣，她對于這種由丈夫帶來的無妄之災很是能感同身受。
“我去打聽一下吧，不做點什么那些吸血鬼是不會放過他們的，沒有比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更好的獵物了?！?p> 沃伊塔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心里盤算著要怎么說服庫布用他的關系找到這筆債務的真正債主。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p>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辛迪拉再次在心里鄙視了一下自己，她感覺自己就像臨陣脫逃，把陣地都丟給了沃伊塔去防守一樣。
“那個，你和亞辛……”
愧疚使得辛迪拉迫切想要換一個話題，她說了一半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合適，只能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強行中止了話題。
“我和亞辛約定過不過問彼此的私生活的。”
沃伊塔覺得這件事自己早說晚說都得和辛迪拉說，所以干脆坦白了，也省得辛迪拉一遇到亞辛就小心翼翼的。
“還……還有這種事？”
辛迪拉的生活經(jīng)驗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原本她是想說亞辛不算是個壞男人，讓沃伊塔早點收收心，好好過日子。
“你知道的事情亞辛都知道，所以你也不必過分擔心這件事?！?p> 見她還在疑惑，沃伊塔又補充了一句。
“可是真有這樣的男人嗎？我是說，他可能嘴上不在乎，但心里還是在乎的，你最好還是不要太相信他。男人有時候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并不一樣。”
辛迪拉有些激動，因為她想起自己的丈夫，那個人每次都說只要她做個合格的妻子就足夠了，結(jié)果還是隨心所欲地打她。
“媽媽，請你幫我拿一下我的睡衣，我忘記拿浴室里了?！?p> 默克的聲音從衛(wèi)生間里傳了出來，及時打斷了這個沃伊塔并不想要繼續(xù)的話題。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趁著辛迪拉去照顧默克，沃伊塔起身告別。
她剛下樓，正在四處張望來接自己的車在哪里，就看見一個熟人。
她的老上級海茨瓦上校似乎和他叛逆期的女兒吵了架，被小姑娘當眾扣了一盒爆米花到頭上。路人都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了一聲驚呼，而那個小姑娘毫不在乎地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沃伊塔本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他打招呼，畢竟大家都尷尬不是嗎，但奈何海茨瓦一眼就看到了她，和她打了招呼，她也只能一副沒事找事地樣子湊了過去。
“沒關系吧，自己坐車跑了?！?p> “沒關系的，她自己回她媽媽那里去了，出來的時候說好的?！?p> 海茨瓦一面說，一面把地上的爆米花先收拾了，然后才開始把頭上身上的拿下來，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來的盒子里，往前走了五十米，鄭重其事地丟進了垃圾桶。言語中透露出來，他似乎和自己的妻子分居了。
以前還在隊里的時候沃伊塔就聽說過，海茨瓦的妻子是蒙高準將的遠親，她在哈特堡的參謀總部工作，是一個文員，勉強算是一個軍人。
兩人都是抱著完成某種任務的目標結(jié)婚的，所以一直感情都比較淡薄。隊員們私下八卦說他們兩口子說話的時候會互相用軍銜來稱呼對方。但相較海茨瓦的副手泰凱泰恩中校的婚姻相比，這兩人關系也還算平穩(wěn)。沃伊塔也想不出這段還算湊合的婚姻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一起去喝一杯吧，我們也算是好久沒有見了。剛好我有事情想要找你?！?p> 海茨瓦整理了一下衣領，指了指路對面的一家酒吧，突然把話題扯到了沃伊塔的身上。
這還有我什么事呢？沃伊塔腹誹了一句，但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
“你和亞辛結(jié)婚的時候，我有任務，走不開，就沒有去，這里也給你道個歉?！?p> 海茨瓦叫了兩杯最便宜的清啤酒，也不知道是囊中羞澀還是有別的事情害怕自己喝醉來了。
“沒事沒事，您是大忙人，我們都是知道的?！?p> 沃伊塔列名單的時候，早就猜到他不會來，實際也沒留他的位置，所以也壓根不在意。
“想不到你們兩個最后會走到一起，雖然遲了半年，還是正式地祝賀你們一下吧?！?p> 海茨瓦頗為鄭重地舉著那杯啤酒，顯得和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是啊，愛情就是這么不可預測。不過您女兒那邊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給您太太打一個電話說一聲。”
說到亞辛，沃伊塔有些心虛，她趕忙把話題岔開。誰知道她和亞辛的約定都不要緊，海茨瓦現(xiàn)在恐怕算是世上唯一一個能夠把懸崖邊上的亞辛拽回去，讓沃伊塔前期的投入都泡湯的人。
“哎呀，說出來你可能要笑我，她已經(jīng)把我的電話拉黑了。”
海茨瓦笑了笑，喝了一大口啤酒，頗為冷靜地把事情的原因大概說了一下，口氣里聽不出太多的感情來。
“我的老丈人三個月前突然中了彩票，然后他們一家突然就發(fā)現(xiàn)家里的每個人都特別討厭我，然后我們就分居了，女兒也選擇了跟她媽媽?！?p>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打聽這種事情。”
“沒事，我自己來說清楚最好，以免之后又有人傳一些閑話。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我有正事要找你?！?p> 幾句話之間海茨瓦就把自己那杯酒喝完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計算自己的酒量，之后，他才把杯子放到了吧臺上，讓酒保幫他添滿了。他也不著急喝，慢條斯理地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上了。
“蘭西那個小子，自己跑了也就算了，還給我往外拐人。”
他說是說的蘭西，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沃伊塔，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種事情少不了有沃伊塔在背后授意。
“這是還真和我沒有關系，我只和他說了如果有熟人退伍了沒地方去，可以介紹過來。哪能想到他這是現(xiàn)挖的墻角呢？”
沃伊塔頗為夸張地提升了自己的語調(diào)，她也并不覺得虧心，她是真的沒有說過讓蘭西去干挖角這種事，雖然她也沒和蘭西說過不準干。她立刻把焦點轉(zhuǎn)移到軍人的待遇問題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隊里的那個待遇，有人就有其他的想法很正常。”
海茨瓦嘆了一口氣，并沒有接沃伊塔的話，雖然他在這個問題上的經(jīng)歷和感受能夠說上三天三夜。
“如果這次朗度能夠一切順利，或許陛下能夠想起軍人對于國家的重要性，各位元帥和將軍們也更有資本去向議會要來更多預算?！?p> 沃伊塔在內(nèi)心中不屑地笑了一聲，現(xiàn)在期望越大，之后失望也就越大，但她明面上什么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而還頗為感同身受地舉杯和他碰了一下，做出了一個約等于無的祝福和一個約等于無的承諾。
“但愿吧！蘭西那邊，我會轉(zhuǎn)達一下你的意思的。”
喝完第二杯，海茨瓦頗為自律地停了下來，他幫兩人結(jié)了賬，在酒吧進入營業(yè)高峰之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