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辛把手里的煙蒂丟到了地上,用腳碾了碾,頭也不回地向后院走去。
坐在房間里拉家常的沃伊塔和米哈伊爾就像知道他會來一樣,還特意給他留了一個空位。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辦呢?”
沃伊塔示意亞辛坐到那個空位上。
“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個理由開了他……”
亞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也知道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弗拉基米爾已經(jīng)被自己的野心控制了,任何不往他的預期方向發(fā)展的事情都有可能會激怒他。而且他并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一個帝國花了數(shù)十萬鎊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讓他記恨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你應該知道,如果現(xiàn)在坐在這里的人是他,他會說什么吧?!?p> 沃伊塔看著他,似笑非笑,表情像極了那個曾經(jīng)把他從水里撈起來的教官。
“那我們具體要怎么做呢?”
亞辛繞開了那個致命的決策點,直接把目光轉向了具體的操作層面,他覺得這樣自己就能更好接受一點。
“我們出去一趟吧,地圖上有些地方我想去現(xiàn)場看看。米哈伊爾,你就留在這里做完你該做的事情?!?p> 沃伊塔見他已經(jīng)默認了除掉弗拉基米爾的方案,也就不和他糾結這些言語上的細節(jié)了,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動安排。
兩人開車出門的時候,弗拉基米爾頗為主動地迎上來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亞辛頗為堅決地拒絕了他。
沃伊塔開著車一路來到了一個醫(yī)院附近,路中間設置了一個哨卡,一個哨兵嚴肅地攔下了他們的車子,在檢查了沃伊塔的通行證后,又詢問了他們到這里來的理由。
“朱紫國的醫(yī)療救援隊就要來了,我們拿到的地圖對于這附近的劃分不是很清晰,所以想要來現(xiàn)場確認一下。”
沃伊塔拿出了一張地圖,交給那個哨兵。
“女士,我們這邊接到的命令是從這個路口開始往里就是禁區(qū)了,地圖上標識的范圍比實際偏南了一些。不過你們這個通行證的話,我可以讓你們進去掉個頭,這里路有些窄,不是很方便?!?p> 哨兵的態(tài)度很好,主動幫沃伊塔改了一下那幅有問題的地圖。不知道是因為拿了沃伊塔夾在地圖里的錢,還是沃伊塔從科洛大公那里弄來的那個通行證真是有很高級的權限。
“那謝謝你了,我們馬上就走?!?p> 車開過了哨卡,原本是醫(yī)院的地方現(xiàn)在是一片廢墟,一群防化兵正在此處作業(yè),這里的廢墟里有眾多的尸體,他們進行防疫工作,準備把這些尸體進行無害化處理,通俗來說就是把尸體堆到一起一把火全部燒掉。
“怎么死了那么多人?!?p> 即使在戰(zhàn)場上見慣了死人,看到這種尸體堆積如山的樣子,亞辛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更遑論其中有些人明顯就是平民。
“叛軍和米茹斯之間的戰(zhàn)損比大概在6比1左右,米茹斯醫(yī)院里每躺著1個人,這里就要躺著6個,而且這還是沒有計入朗度平民傷亡的數(shù)據(jù)?!?p> 沃伊塔的語氣毫無波瀾,仿佛就是在做一道簡單的數(shù)學題而已。
亞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卻不是很明白沃伊塔為什么要來這里。
“兄弟,再確認一下,這里會封鎖到幾號?”
掉頭出來時,沃伊塔再次問了那個哨兵一個問題,哨兵熱心地告訴了她之后的時間安排。
如此這般,沃伊塔帶著亞辛去了好幾個地方,無一例外,都在大量處理之前的地震和暴亂帶來的尸體。
亞辛此時突然反應過來,沃伊塔根本不是在確認什么地圖,她是在找可以處理尸體的地方。亞辛心里有些糾結,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在訓練中被問過的一個問題。
“如果你的戰(zhàn)友、你的長官背叛了皇帝陛下,你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是有標準答案的,所有帝國軍人都必須對皇帝保持絕對的忠誠的,鏟除叛徒必須毫不手軟。但從那時起,亞辛就一直在想,有沒有即可以鏟除叛徒又幫他們保全名節(jié)的辦法,這倒不是說亞辛覺得背叛皇帝是情有可原的,可他們的家人總還要生活的,家里失去一個男人已經(jīng)夠困難了。但那時他總沒有很好的方案,因為要掩飾一個人其實是被友軍殺掉的從他當時所處的層面上來說還是艱巨了。但沃伊塔的這個方案不失為一種解決辦法,戰(zhàn)場上不但會死人,還會有人永遠的消失,消失的人,就沒有那么多人去追究到底遭遇了什么了。
兩人溜了一圈回到旅店的時候,剛巧遇上了總督府來人報信。朱紫國的醫(yī)療救援隊乘坐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降落了,科洛大公要求沃伊塔和亞辛出席歡迎儀式。
歡迎儀式上,一貫花枝招展的科洛大公打扮得頗為樸素,只穿了一套米茹斯帝國軍的標準迷彩服,沃伊塔看了他一眼,甚至覺得他故意抹了一些遮瑕在嘴唇上,以營造出自己為了朗度焦頭爛額的效果。歡迎儀式本身也和科洛大公的打扮一樣樸素,就是以科洛大公為首的米茹斯代表挨個和醫(yī)療救援隊的成員們握手致意,連儀式用的音樂都是放的錄音。
歡迎會后,科洛大公把沃伊塔和亞辛介紹給了救援隊的幾個領導人物。
“許隊長,這兩位是負責保護你們的沃伊塔和亞辛。他們和他們的手下都是前帝國精英軍人,也有在朗度服役的經(jīng)驗,你們可以充分信任他們?!?p> 科洛大公特地強調了前這個字眼,以體現(xiàn)他對醫(yī)療救援隊并沒有什么敵意。
“許霖,是一名傳染病學家。非常幸會,我剛剛在飛機上讀到了關于二位的報道,兩位都是了不起的人?!?p> 沃伊塔有些驚訝,這位許隊長竟然是一個女人,年紀看起來還比自己小一些。亞辛也同樣驚訝,輪到他和許霖握手時,他甚至遲疑了一下,過了好久也不把手伸出來,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不好意思,我一般不讓他隨便摸別的女人的手。好了,這是工作場合,不在禁令之列。”
沃伊塔適時跳出來為他解了圍,現(xiàn)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看得出您是一個好丈夫?!?p> 許霖特意笑著和亞辛打了一個招呼。
“賀開,土木工程師。”
賀開和沃伊塔握手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曖昧的笑容,沃伊塔也心照不宣地對他笑了笑。
“洪達,外科醫(yī)生?!?p> 醫(yī)療隊的另一位副隊長并不會說米茹斯語,賀開幫他做了翻譯。
歡迎儀式過后,是一個簡單的餐會,被在圣泉莊園一個宴會廳里舉行。
“那個叫賀開的人,他是朱紫國情報部門的人,你盯他盯緊一點?!?p> 大家分開走的時候,沃伊塔靠近亞辛小聲交代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