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婷的話一出口,寢殿里鴉雀無聲。
李元治冷冷的開了口:“傳之前給大皇子診治的太醫(yī)覲見!”
“那個太醫(yī),已經(jīng)在家中自縊身亡了。”聞婷宮里的宮人回復(fù)道。
那宮人說話的時候,安璃明顯的感覺到史貴妃和唐婕妤臉上的笑容愈甚,這種感覺很不好,安璃預(yù)感到二姐被她們算計了。
果然那個重新請來的太醫(yī)上前一步道:“從大皇子中毒的跡象來看,已有月余,而且下毒的人非常陰狠,每次的量用的極少,所以外行人看來,大皇子只是感染了風(fēng)寒。”
“查,徹查!”太醫(yī)的話剛結(jié)束,門外傳來朱太后的聲音,她來的很急,只穿的便裝,頭發(fā)也只是簡單的綰了起來,聲音里帶著低吼的咆哮;“究竟是誰給哀家的皇孫下毒!”
“啟稟太后,太醫(yī)已經(jīng)查出來了,安嬪娘娘送來的玫瑰酥里有毒,而且這些日子安嬪娘娘一直給我家娘娘送東西?!甭勬脤m里的宮人據(jù)實回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姐身上。
“安嬪?”
朱太后的目光透著狠戾,她最在乎的是皇室子嗣的延綿,有子嗣她兒子的江山才能穩(wěn)固。
“安妹妹?”
聞婷的眼里更多的是不相信,她和安琪雅在閨房時就交好,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放心的讓她的孩子吃安琪雅帶過來的東西。
“……”
唯有李元治,一直不動神色的看著這一切,從他回帝都第一天的表現(xiàn)來看,他也是很在乎這個孩子的,但是如今孩子薨了,他的反應(yīng)反倒讓人有些摸不透。
安璃感到,安琪雅的額頭已經(jīng)沁滿了冷汗,她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最終只是張了張口:“我……”
“玫瑰酥是我家娘娘命人送的!”安璃用力的捏了捏安琪雅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上前一步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安琪雅的身上。
“安妹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最震驚的是聞婷,她起身走向安琪雅,許是跌坐在地上太久,她的步伐有些踉蹌,但眼神卻堅毅無比。
她揚手就要打安琪雅,安璃將安琪雅拽到了身后:“是我,在糕點里下的毒,我家娘娘并不知情!”
“你!”
聞婷聞言眼中有一團火在跳動,她恨安璃,從安璃以姜洛羽的身份出現(xiàn)在皇宮的第一天,她就恨她。
她恨安璃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安璃是九黎妖族,因為她的兄長在對抗九黎的大戰(zhàn)中身亡,她從小便同大多數(shù)大宇人一樣認為九黎妖族都是洪水猛獸。
聞婷得知她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居然也是因為九黎妖族姜洛羽而薨了,眼中的火氣已經(jīng)灼熱的能吞噬安璃,她的手比剛剛揚的更高,重重的落在了安璃的臉上。
安璃感覺到耳邊傳來陣陣的嗡鳴聲,跟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咸咸的滿是血腥味。
聞婷還想打安璃,朱太后的聲音已經(jīng)傳了過來:“來人,將這個毒害哀家皇孫的罪魁禍首,拉出去杖斃!”
侍衛(wèi)來拿安璃的時候,安璃總覺得哪里不對,史貴妃和唐婕妤沒有陰謀得逞的得意,反倒有些落寞。
難道她們的目的不止是害死大皇子?
安璃還沒來得及細想,已經(jīng)被侍衛(wèi)拖拽至門口,險些撞見進來的方太妃,她深居幽院,對宮里的事情不聞不問了這么多年怎么跑來了?
方太妃嗔怪的看了安璃一眼,恭敬的給朱太后和李元治行了禮,才道:“方才太醫(yī)說了,大皇子中毒已有月余,這宮女才回宮不幾日,這宮女如何能在千里之外給大皇子下毒,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啊!”
“你這是要幫她求情?”朱太后狠狠的瞪了方太妃一眼。
“奴婢只是覺得此事頗有蹊蹺,怕奸人得不到應(yīng)有的懲罰,怕后宮從此不得安寧?!狈教谥焯竺媲笆侵t卑的,從前做奴婢的時候如此,如今做了太妃依舊如此。
所以在連盛寵的冷妃都草席裹尸之后,沒有背景沒有娘家人的方太妃依舊可以安然的在后宮度過晚年,雖然她跟安璃說別學(xué)她,但其實她在安璃眼中才是最大的贏家。
“……”朱太后的目光在安璃的臉上流連;“看在方太妃給你求情的份上,給你個機會,可有冤屈?”
“沒有?!?p> 為了確保安琪雅無恙,安璃什么都不能說。
“你!”方太妃氣急。
“好……”真兇是誰朱太后并不在意,但是朱太后一直視安璃如眼中釘,這么名正言順除掉安璃的機會,她不會放過,她冷冷的看了安璃一眼;“來人……”
“慢著!”
這聲慢著出乎安璃的意外。
因為它是從聞婷的嘴里發(fā)出來的。
聞婷身子微顫,眼中噙滿了淚水,但是臉色卻出奇的堅定:“臣妾想求太后,求陛下,留著這個賤人,以查清此事,讓我的峰兒走的清楚明白!”
朱太后還想說什么。
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元治打斷了朱太后:“來人,將宮女姜洛羽押入宗仁寺,待查清事實后再行發(fā)落!”
安璃被押上刑車的時候,方太妃一路跟了過來。
“謝謝太妃幫奴婢求情。”望著她的白發(fā),安璃有些過意不去。
“你是謝老身嗎,你是想把老身氣死!”
“……”
“年紀輕輕就不想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以后你的家人和你的親人會怎樣?”
“……”會怎樣?父親大約會像聽到娘親去世時那般,眸子暗上一暗,主母應(yīng)該會高興才對,主母一直不待見她,兄長和二姐大約能給她掉上一兩滴眼淚吧?
安璃不語,侍衛(wèi)押送安璃上囚車,皇宮里的給宮女和妃嬪用的囚車也是密閉的,里面也不如一般囚車那么臟亂,還算干凈,只有一個窄窄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
囚車動了以后,方太妃的聲音也越來越遠:“丫頭,好死不如賴活著!”
好死不如賴活著……
安璃輕笑了聲,望向了窗外。
卻發(fā)現(xiàn)囚車并沒有去到宗仁寺的方向,而是出了皇宮,進到一個死胡同里,胡同里沒有人,車夫和押送她的人仿佛也離開了。
四周安靜極了,只能聽到拉著馬匹呼哧呼哧的呼吸聲,安璃雙手被縛,只能借助手腕的力量去拉囚車的門,門卻被人從外面拴住了,根本打不開。
正當(dāng)安璃放棄的時候,囚車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