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六年前

　　將已經(jīng)進入體內(nèi)的奧術(shù)能量儲存于法杖之中，在魔法的光芒下，暫息了自爆念頭的路西法，開始努力回憶起面前這個出塵絕世的面龐。

　　......

　　六年前的七月。

　　“陛下，如果那些可疑的大臣被牽連，是因為寧殺一千不可錯放一個的話。您就不能饒恕那些無辜的婦孺嗎？”

　　看著王座上的達索斯，路西法苦苦的哀求著。

　　“無辜？如果他們成功了，被處決的將會是無辜的安娜，你有想過嗎？”

　　此時的達索斯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他不想再與路西法糾纏這件事情。何況，一直以來，路西法與昔日的守舊派，如今的叛黨，兩者之間模糊不清的關(guān)系，一直是他的一根心頭刺。

　　“那樣的話，我會守護安娜到最后一刻?！?p>　　“呵呵，如果你的父親選擇投靠掌權(quán)的叛黨，如果你的母親死死的拉著你，你還會這么說？”

　　“......”

　　面對這樣兩難的問題，路西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空曠的大廳內(nèi)，達索斯靜靜地看著低頭不語的路西法。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許久之后，達索斯打破了平靜。

　　“路西法，我們還算不算是最好的兄弟？”

　　“當(dāng)然了，達索斯，永遠！就像安娜是我的妹妹一樣！”

　　“那你為什么，總是，在這種事情上，違背，我的意志！啊？為了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憤怒的達索斯將拳頭重重砸向王座的扶手，過于用力下以至于手掌都滲出了血絲。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成為一個......”

　　兩人相處時，一向快言快語的路西法此時卻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什么？成為什么？”

　　“......”

　　“說出來啊！在你的眼里，我也是一個暴君，是嗎，??？！”

　　“......”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你不要忘記，當(dāng)你想學(xué)魔法時，是誰，暗中幫助你；當(dāng)你想一展抱負，改造這個國家的時候，是誰，在宮廷之上擋住了悠悠眾口；當(dāng)密探發(fā)現(xiàn)了你和叛黨的來信時，是誰，一把火將其全部燒掉？

　　你也不要忘記，十世之仇猶可報也，這是你告訴我的。而你現(xiàn)在卻在為那些滿懷仇恨的婦孺求饒？”

　　“達索斯，我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國......”

　　路西法的話尚未說完，達索斯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了朋友的解釋。

　　“你走吧，我累了。還有，以后在任何場合，都要稱呼我為陛下?！?p>　　達索斯的王座之下，近侍菲奧娜忠誠的執(zhí)行著皇帝的命令，走到了路西法身前，彎腰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見達索斯雙目緊閉，執(zhí)意逐客。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的路西法，只好悻悻然的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

　　“很多時候，對一個人的仁慈，是對更多人的不仁慈，送給你，也送給我?！?p>　　在路西法即將邁出大殿的時候，達索斯悠悠然的說道。

　　第二天，達索斯下達了處決所有叛黨家屬的命令，由路西法負責(zé)執(zhí)行。

　　看著面前這些眼神空洞、毫無生氣的婦孺，一個一個被士兵粗暴的推上囚車，路西法心里有一股無法名狀的憂傷。

　　亂世無良善，是真的沒有良善之人，還是因為良善之人都已死去？

　　突然，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婦人趁衛(wèi)兵不注意，沖出了隊列，撲倒在路西法面前，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小腿，拼命地磕著頭，發(fā)出咚咚的響聲。

　　“路西法大人，路西法大人，救救卡琳娜吧！她還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您知道的！她只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她最喜歡吃您做的菜了......”

　　看著這個躺在地上，額頭流血，被士兵粗暴的踢打著，卻仍然堅持哀求的婦人，路西法面無表情。

　　“對不起，大人，我疏忽了，請您責(zé)罰。”

　　將被揍得半死的婦人丟上囚車，衛(wèi)兵隊長連忙跑過來道歉。

　　“沒事?！?p>　　看著囚車?yán)?，抱著昏厥過去的母親，低聲嗚咽的花季少女，路西法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

　　“這是五萬帝國幣，把它們藏好，一次使用不要太多。我記得你父親說你的針線活不錯，你可以找一個地方打工，但最好離開柏林?！?p>　　將一包五萬的紙幣零錢交給卡琳娜之后，路西法又施展變形法術(shù)，將眼前這個孤苦無依的十二歲少女變得丑陋無比。

　　那天與達索斯在宮廷爭執(zhí)過后，路西法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出現(xiàn)了帝國密探的身影，這并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因此，路西法只能選擇將老友的遺孤送走，為了她，也為了自己的安全。

　　......

　　再次碰到卡琳娜，是三個月后的一個雨夜。

　　披上法師披風(fēng)，享受完晚餐的路西法，在留下了自己的評語后，走出了這家較為偏僻的餐館。

　　突然間，一陣聲嘶力竭的呼救聲，打斷了獨自走在柏林的街道上上，享受著靜謐的路西法。

　　從右手大拇指的空間戒指中掏出法杖，路西法聞聲趕去。

　　在一個昏暗的小巷里，三個流氓正在對一個女孩施暴。

　　對于這樣的畜生，路西法從來都不把對方當(dāng)做人來看待。

　　陰影魔法·血肉分離

　　在路西法的怒火下，三個衣衫襤褸的流氓在陰影的糾纏中，被一點一點的切削，如同千刀萬剮一般，直至成為一攤碎肉。

　　這個已經(jīng)可以算作黑魔法范疇的法術(shù)，是路西法從師弟奧蘭那里學(xué)來的，殘忍而暴虐。

　　當(dāng)?shù)谝淮问褂眠@個法術(shù)的路西法，意識到自己不應(yīng)該在一個被迫害的少女面前施展這樣的黑魔法時，少女卻無比冷靜的向他走來。

　　“謝謝你，先生?！?p>　　優(yōu)雅的鞠躬，優(yōu)雅的起身，而后，雙方才發(fā)現(xiàn)彼此早已相識。

　　在確認(rèn)附近沒有其他人后，路西法帶著卡琳娜進入了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服裝店，換下了她身上有些殘破的衣服，并在桌子上留下了足夠的錢。而后，又將卡琳娜帶到了一家還在營業(yè)的餐館。

　　“卡琳娜，你身上的變形法術(shù)呢？”

　　看著面前的少女那難以遮掩的風(fēng)華容姿，路西法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清楚，有一天醒來，魔法，就被解除了?！?p>　　少女一邊熟練的使用著手中的筷子，一邊從容的回答著路西法，一點不像是剛剛經(jīng)歷危險的人。

　　似乎是因為經(jīng)歷了太多，曾今那個只會抱著母親啜泣的少女，此時已經(jīng)變得超乎常人的冷靜。

　　“不應(yīng)該啊......這樣吧，你把這個項鏈戴上，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就默念‘于無聲處歡喜，于無影處深埋’，然后你就可以獲得隱身。雖然這并不能遮掩你發(fā)出的聲音，但是也足以應(yīng)對一般的危險?！?p>　　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藍寶石銀項鏈，少女歡喜的戴在胸前，嘴角微微一笑。

　　“好看嗎？”

　　這個十二歲的少女，已經(jīng)有了一絲芳華絕代的感覺。

　　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呆的路西法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呃......嗯......好看......其實，這個是我做的第一個魔法物品，里面的光影魔法·無形者，對于法師來說是其實一個很雞肋的魔法。因為不能隱藏聲音，所以只要有所行動，就會被經(jīng)驗豐富的敵人察覺。因此，我還被師兄們嘲笑過?！?p>　　“但我......很喜歡，謝謝你......”

　　少女又是淺淺一笑，笑的路西法心神一陣搖曳。

　　“你為什么不離開柏林？這里對于你來說還是太危險了，沒有錢的話，我再給......”

　　“不，我留在這里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p>　　看著眼前忽然變得無比堅定的少女，路西法嘆了口氣。

　　“好吧”

　　......

　　“卡琳娜，為什么，你會加入暗黑兄弟會？”

　　路西法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zé)問，對卡琳娜，也是對自己。

　　飽受家庭破碎之苦的少女，如今成為了更多家庭破碎的罪魁禍?zhǔn)?，?dāng)初救下她的他有些不能接受。

　　“這么久不見面，不談這個，好嗎？”

　　沒有回答路西法的問題，如今十八歲的花季少女，溫柔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再請我吃次晚餐吧?！?p>　　已經(jīng)發(fā)生的既定事實，既然無力去改變，又何必去詢問？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點愚蠢，路西法便也不再糾結(jié)自己的困惑。

　　“可以，不過我需要先出去通知部下，否則，我怕他們會掀翻整個城市?！?p>　　關(guān)于這次的襲擊案件，路西法有著不少的疑問。而卡琳娜很可能是知情者之一。

　　或許，自己能套出一些話來。

　　“嗯，我等你?！?p>　　清冷的面龐上又是微微一笑，此刻的卡琳娜，仿佛不再是一個傳奇刺客，而只是一個即將去約會的羞澀少女。

　　“你的衣服有些凌亂，我來幫你整理一下。”

　　優(yōu)雅的走向前來，卡琳娜仔細的幫路西法打理著披風(fēng)和軍裝，同時也在仔細的感受著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