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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大梟

第七十一章 馴狼有餌·小狼有杖

戰(zhàn)國大梟 柴門犬 2469 2019-04-13 00:00:00

  要說給物件取名這件事,名字本身可能沒有“賦予名字”這一行為的意義來的重要。

  無論是動物還是死物,一旦被賦予了名字,那自己與它就有了一定情感上的聯(lián)系,不再只是一樣?xùn)|西那么簡單。

  這種情況放到流浪貓狗身上,就更容易理解。

  至于名字的內(nèi)容,可以很用心,翻遍典籍,只為一個意義深刻的稱呼,也可以很隨意——

  “小狼?”云娘笑著看向?qū)㈦x,反問一句。

  他輕咳一下,道:“懶得想了,本來還想叫小明的,那好像也太隨意了點,就叫小狼吧?!?p>  “明者,照也,察也,日月交輝成字,真是個好名字呢,用在一個小奴身上,確是有些過重了?!?p>  “呵。”將離傻笑一聲,“小明嘛……還是算了吧,現(xiàn)在就叫‘小狼’,反正也形象,第一眼見他時,我還真以為是頭小狼?!?p>  “公子方才說,那小狼是藍眼睛的胡人?”

  “嗯,我猜是月氏來的,但也說不準(zhǔn),只能確定他不是匈奴?!?p>  “的確有些興趣,不知公子可否讓妾身也得一見?”

  將離點點頭:“當(dāng)然可以,不過他現(xiàn)在傷了腿,住在后院柴房邊上,怕是云娘不方便親自去看的了,等他傷好些,我把他帶來給你瞧瞧?!?p>  “嗯?!?p>  兩人并行在鄭宅后山的楓林小徑,紅葉已過了盛時,楓葉稀疏,脆葉零落,孟冬的午后暖陽從枝丫間照射進來。

  雖已入冬,耀眼的陽光卻依然生機勃勃,照得人心情爽然。

  將離把地上蜷脆的樹葉踩得乍響,還總?cè)ヌ粢恍┤菀撞瘸雎暤摹?p>  “咔吃咔嚓”了一路,而云娘則有意避開這種葉子,她喜歡踩在軟軟的地面上。

  將離正與她聊著那頭小狼的事情……

  距買來胡人小奴已經(jīng)過去了七八日,最初這小狼性子沒定,將離不太放心離府。

  倒也不是怕他跑掉,只是家里仆人知道這不是普通奴隸,不好用尋常方法去對待,手輕了管他不住,手重了又怕傷到他。

  這小狼也只認三人,將離、宋桓和李醫(yī)師。

  將離一走,宋桓也跟著走,若只留李醫(yī)師一人在府上,這老人家自然是溫和相待,好言相勸,若那小狼撒起野來,大概是鎮(zhèn)不住。

  雖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將離也不愿整天盯著這個不開化的小狼。

  他在府里就是看書練拳,泡在書房消磨時間,有時找宋桓或其他管事的下棋投壺。

  后院這邊如果需要,他才會過來,況這小狼的腿傷成這樣,連房間都爬不出來,不用太擔(dān)心。

  火盆一生,把吃食和水送進去,房門一關(guān),他就會在里面埋頭吃飯,也鬧不出什么動靜。

  后來給他的席子墊了羊毛皮,這孩子竟也開始賴床。

  李醫(yī)師早上來換藥的時候,他還蒙在被窩里不肯出來,比將離起得都遲。

  不過伺候這小爺換藥喝湯確實挺麻煩,瘋鬧過幾次,不肯吃藥,不肯喝益腎壯骨湯。

  這個時候,下人就會去把將離從書房請來。

  他起初帶來一盤加了蜜的糗餌,先讓小狼嘗一塊。

  好吃,還要。

  不行,將離表現(xiàn)得很堅決,一定得喝完湯藥才能吃點心。

  小狼搖搖頭,在湯藥和蜜餌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不吃就不吃。

  將離也不猶豫,你不吃我吃。

  當(dāng)場就把剩下的兩塊糗餌塞到嘴里,咕咚一聲進肚。

  再給小狼顯擺了一下空盤子,把盤子放到他面前,留下湯藥,帶著李醫(yī)師走掉了。

  “為何要將空盤放到他面前?”

  云娘停了一步,手上的湯媼有些冷了,轉(zhuǎn)頭想找珠兒去換,可這丫頭又帶著宋桓有意落在后面。

  “讓他后悔啊,本來可以吃到蜜餌的,現(xiàn)在只能吃盤子,暮食也沒有,不喝藥就沒飯吃?!?p>  云娘垂目淺笑一下,雙手端著快要冷掉的湯媼藏進裘袍,又問:“然后呢?”

  然后就一夜沒人管他。

  小狼叫了兩聲,說的應(yīng)該是他們那邊的語言,宋桓跟下人吩咐過,不管他怎么嚎都別理他,有本事就爬出來。

  他還真就爬出來了……

  全君府的人都被提前交代過,包括護衛(wèi),這孩子想去哪就去哪,不要攔不要管,就當(dāng)看不見他,讓他折騰。

  小狼爬出房門后,與門口的守衛(wèi)對視一眼。

  那守衛(wèi)謹(jǐn)記九原君的話,趕緊移開眼睛,就當(dāng)看不見這孩子。

  后來將離聽后院里的下人說,那小狼用胳膊肘當(dāng)拐,撐著身體在院子里挪行,攔了幾個路過的,可能是想去找東西吃,卻沒能攔得住。

  每個家仆都跟沒瞧見地上趴著這么大一人似的,直直在他身邊來來往往。

  有兩個戲多的婆子,就站在他邊上端著木盆聊天,都不帶低頭看一眼的。

  “這孩子缺愛,鬧來鬧去,就是想博取大人的注意,若旁人應(yīng)了他鬧,他就知道鬧得有效果,變本加厲,還會甩臉子。

  “那就索性讓所有人都視他不見,等他自己消磨一陣,見沒人理他,果然,在院子里蹭了一圈,又爬回房間。

  “那個時候天快黑了,已經(jīng)開始降溫,他又只有單衣,外面家仆越來越少,房間里有火盆還有羊毛,傻子才跟自己的身體死磕呢?!?p>  第二天一早,宋桓來瞧。

  小狼正靠坐在墻邊正對門口,像是老早就等著他來。

  端起碗,當(dāng)著他的面,把早已涼透的湯藥一口悶完,又伸手指指原先裝蜜餌的空盤子。

  這蜜餌哪是隨時都有的,君府里已經(jīng)不做了,將離想吃的話,都是直接去云中居吃。

  宋桓就拿了肉脯來。

  小狼要求沒那么高,只是餓,不是非要蜜餌,肉脯對他來說也是新鮮的,所以效果和蜜餌一樣,以后也都用肉脯來讓他喝藥,或是讓他安安靜靜地等李醫(yī)師換藥。

  近兩日老實多了,李醫(yī)師帶了根腋拐給他,就是撐在腋下的拐杖,這時候就叫“杖”。

  造型很簡單,頂部一個上彎的弧,用來抵住腋下。

  下面是直通到地面的一根長棍,棍子上又插了根短木作為抓手。

  說來慚愧,這年頭的假肢行業(yè)其實很不錯。

  履賤踴貴,就是鞋子便宜假肢貴。

  凡是受過肉刑的,身上就多多少少缺個零件。

  墨為黥面,劓為割鼻,刖為斬足,宮為……切蛋。

  根據(jù)年代和國家的不同,刖斬的地方也不同。

  有足,有腳趾,也有臏骨,并不是哪國獨有,而是那個時代普遍都這樣,從夏朝開始。

  但街上其實看不到太多這樣的。

  這些人因為身體缺陷,很難再融入社會,大都被集中關(guān)進隱宮干活。

  除非是遇到大赦特赦或是別的什么特殊情況,一般也就不會出來。

  這邊的假肢大部分都是義足,叫“踴”,像拐之類的輔助器具,尋常人也會用到,不光醫(yī)署,市集里也有的賣。

  李醫(yī)師拿來的是成人尺寸,對小狼來說有點高。

  便在君府找了個劈柴的,把下面砍掉一截,這才剛好。

  恢復(fù)行走功能之后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庖廚。

  他是循著味兒去的,走到院門的時候被護衛(wèi)攔下,因為小狼能走路了,就不能再由著他隨便跑。

  這孩子也好管,用吃的就行。

  后來也不由宋桓親自照顧,轉(zhuǎn)手給了兩個跟小狼見過幾次的小廝。

  他們只負責(zé)早晚送食,監(jiān)督喝藥,還有李醫(yī)師來換藥時再旁協(xié)助。

  小狼也漸漸懂了,日子過得好了還搗什么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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