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忽悠
“這真的是真的嗎？”
陸未來看著伊風，發(fā)出了疑問。他活了快四十年了，也做過關于外界的夢，那些夢，都比現(xiàn)在有邏輯得多，起碼夢里被救的時候，是有人從外面挖了進來，而不是虛化穿山。
伊風笑了笑，說道：“好問題！我也想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我做的夢?！?p> 陸未來沒明白伊風的意思，迷茫地看著他。白勁風明白了，但她沒興趣陪伊風犯病。傅紅雪忽略。
只有七七是好孩子，飛起來摸摸伊風的頭，說道：“伊哥哥，這不是夢，七七在哦！”
陸未來看著飄飛著的七七，說道：“這孩子會飛？還有剛剛，我們直接從里面穿山出來的……你們到底是什么來頭？”
伊風將七七抱到懷里，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人類本來就會飛啊，怎么你不會嗎？”
陸未來呆住，然后跳了跳，自然沒飛起來，他轉頭看向伊風，伊風一臉疑惑地飛了起來，在空中晃了晃，說道：“奇怪，這種事不是是個人就會嗎？”
陸未來張了張嘴，沮喪地道：“也許，我在避難所出生，已經(jīng)退化了……”
伊風落到地上，一臉悲憫地看著他，說道：“真可憐！”
白勁風搖搖頭，伸手將七七接過，到遠處去教七七彈琴。七七還小，別教壞了孩子。
伊風帶著陸未來到天上飛了一圈，回來之后，開始架鍋生火做飯。
陸未來除了會說話會寫字，生活中的很多東西都不會。別說做飯了，下雨天他都不一定知道躲。
在伊風做飯的時候，陸未來又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爸爸媽媽。
伊風安慰他幾句，見完全沒有效果，搖搖頭伸手在虛空中一攝，兩個鬼魂被他拽了出來。
陸未來看到那一男一女的鬼魂，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張嘴喊了一句：“爸爸！媽媽！”
然后就是號啕大哭。那一對鬼魂起初還有些懵，但隨后就開始與陸未來聊起天來。
這顆星球上，人類的魂魄也已經(jīng)很少了，僅剩的幾個都在避難所中。鬼魂倒不是被消滅的，都是在幾十年時間中自然消散的。
陸未來父母的魂魄也沒在這里存在多久，與陸未來聊了一會兒，可能是心中的執(zhí)念消散，也就漸漸消失了。
陸未來吃過午飯，終于問起了伊風說的來自別的世界是什么意思，伊風就大概地說了說自己的情況。
“所以，你明天早上就會離開這里？”
“是的。說起來，你這個世界也沒有其他人了，要不要我?guī)愕较聜€世界生活？”
陸未來看了看四周景色，最后一咬牙，說道：“行?！?p> 他前面幾十年都是在避難所生活的，后來更是只剩下他一個人，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么“故鄉(xiāng)”的認知，硬要說的話，也就那個狹窄的避難所可以算他的“故鄉(xiāng)”吧。
伊風覺得他挺難得的，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人，居然看起來還挺正常的，沒有自閉。
就是相對常人傻了點。
“下個世界是什么樣的，你知道嗎？”陸未來還挺關心自己的未來。
伊風搖搖頭，說道：“我每次穿越，都是到了才知道是什么樣的。如果有的選，你想去什么樣的世界？”
陸未來坐在草地上，手撐在身后，后仰著望著天，邊想邊說道：“我什么都不會做，所以我希望是一個……不用做什么就能生活的世界，和平的，安全的……有很多很多人的，不用擔心生死的……”
伊風失笑道：“你這是想去天堂嗎？”
陸未來呵呵笑了起來，問道：“如果是這樣的世界，你會不會選擇停下來，在那里生活？”
伊風連一秒鐘都沒想，直接搖頭道：“不會?！?p> “為什么？”
“因為我現(xiàn)在可以在很多世界活得很輕松，我雖然不太會打架，但也沒多少人能傷害到我，我想要賺錢也很容易，畢竟，再怎么說，我也是個仙人嘛。”
“嗯……所以普通人是不會飛的對吧？”
“哈哈哈哈——”
天空是蔚藍色的，草地是花花綠綠的，如果必須在哪個世界停下來，伊風這十四天來所經(jīng)歷的，加上他原本的世界，他可能會選現(xiàn)在這個世界。
不遠處傳來叮叮咚咚的撩撥琴弦聲，斷斷續(xù)續(xù)不成曲子，只是一個個不同音調的聲音。
是七七在彈琴。
白勁風微微帶著一點笑容，很有耐心地糾正她的指法錯誤。
伊風收回目光，問陸未來要不要看看這個世界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的，陸未來說他只想看看避難所所在的山是什么樣的。
于是伊風就帶著陸未來繞著山在空中飛了一圈，最后在附近的一座村莊遺跡降落下來。
這里便是陸未來的爺爺奶奶曾生活的地方，村口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陸家山溝村”。
兩個人在村里慢慢地走著，大街上，胡同里，院落內，到處都長滿了草。大多數(shù)磚石院墻還算完整，雖然風華嚴重，卻并沒有坍塌。房屋墻壁也是如此，但有很多屋頂破了，是那種瓦頂?shù)奈葑?，里面支撐瓦片的木棒和草頂爛了。
這種老式房子很奇怪，長時間沒人住就很容易壞掉。也不知道是因為沒人修，還是有某種環(huán)境因素。
從村莊穿過去，陸未來并沒有太多感慨的情緒，只是覺得一切都是新鮮的，從未見過的。
伊風倒是多說了句“這里和我老家差不多”。
這個世界曾經(jīng)的科技遠超他以前的世界，但在這鄉(xiāng)下，看起來也沒有多少不同。或許有些農具機械本是很先進的科技產(chǎn)物，但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是破破爛爛了。
人類造的那些精巧的產(chǎn)品，在歲月中，遠不及村口一塊石碑來得堅挺。
也許某個完好的房子里還會有完好的東西，只是伊風沒有興趣去察看。陸未來或許會有興趣，但他沒想到這樣的情況。
村莊外面，已經(jīng)看不出哪里是田地了，到處都是野草野花和不同種類的樹，幾乎沒有能辨認出的糧食作物。
農作物經(jīng)過無數(shù)年與人類的共存，其實很多都失去了原本的樣子，人類篩選出來的是產(chǎn)量高的，靠人工管理才能讓它們好好成熟。這里荒廢了幾十年，不會有那種嬌貴的品種活下來，太消耗養(yǎng)分了。
更甚者，科技發(fā)展之后，種子公司所培育的高產(chǎn)糧種子，只能生長一代。
一路走走停停，兩人直到傍晚才回到之前所在的地方。
看到七七趴在一張桌子邊逗小團雀，伊風走過去在旁邊坐下，說道：“七七，你知道這些小團雀……嗯，是變出來的吧？”
七七回答：“七七知道，它們都是孫大圣變出來，但是很可愛。”
伊風摸了摸七七的頭，沒再多說。他懷疑這些小團雀不僅是變出來的那么簡單，或許與自己之前在草原的操作一樣，表面上是小團雀，內在是孫悟空的分身，說不定哪天遇到危險了，會突然變成猴子。自己頭上那根猴毛可能也是一樣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再次穿越到那個孫悟空面前，他收回猴毛就可以看到自己這一路看到的風景。
這些猜想，他現(xiàn)在不會跟七七說，打破小朋友的幻想什么的，實在太惡劣了，就別讓她知道小團雀是猴子了。
白勁風在不遠處直播，伊風能察覺到，她雖然在直播，但同時也在修煉，分心的情況下，進度緩慢，卻也有效。
七七同樣如此，并不只是在那里和小團雀玩耍。而傅紅雪更不用說，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修煉，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努力。
或許也是一種逃避？
伊風想想就覺得有些慚愧，只是一來他的修煉方法比較鬧騰，二來他也沒那個追求。
不過，話說回來，這三人的底子都比伊風強，修煉也努力，但伊風的進度也并不慢，他的修煉方法在法力積累與法術方面都很強，畢竟是孫悟空手把手教的。
伊風扎了帳篷，陸未來在里面睡下了。雖然只是傍晚，陸未來也被強化過，但終究是一個幾十年沒怎么活動的凡人，原本就是在睡覺時被叫醒，折騰半天，早就累了。
白勁風在唱歌，唱的是一首伊風沒聽過的小曲，用那把不知道是琴還是箏的樂器伴奏著。
她現(xiàn)在偶爾也會唱一些流行歌曲，在音樂上很有造詣，很多歌聽個一兩次就會唱了。
當然，她其實很多方面造詣都很高，畢竟與人類相處上千年，只是沒有展示出來。
伊風過去看直播間的彈幕，發(fā)現(xiàn)觀眾大多數(shù)都是他不認識的，在白勁風唱歌的時候，彈幕就幾乎是統(tǒng)一格式的夸贊，讓伊風覺得他們像在給偶像打call。
聊天的時候，就天馬行空，什么都聊。白勁風對觀眾的世界了解還比較淺，偶爾會因為不知道一些地理、歷史等等問題而被直播間觀眾戲稱為“九漏魚”，意為九年義務教育漏網(wǎng)之魚。
直播間里的觀眾，有很多人能夠“代入”，很配合直播間的定位[穿越游戲]，但本質來說，他們還是以看故事的心態(tài)代入的。
伊風和白勁風對糾正他們的認知這件事，早就沒有執(zhí)念了，他們不會刻意迎合這種看故事的心態(tài)，也沒有太強調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事。
這是難以說服別人的事情。
伊風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看到有人自稱直播穿越，一定會認為這是整活。
穿越這件事，在大眾眼里，就是新時代的流行神話，本質上和《西游記》、《白蛇傳》、《封神演義》這類作品一樣，誰要是信孫悟空、白娘子、哪吒是真實存在的，那一定是彌留級中二病。
彈幕里除了順著白勁風的話詢問這個世界情況的，也偶爾有人問這樣好的取景地在哪里，等有空來旅游。
白勁風要么忽略這類問題，要么就是回應一句“這里不在你們世界”，并不在這方面多做糾纏。
伊風看到彈幕里有人問二人的狼耳朵與角怎么不見了，便解除了對牛角的隱形，插話說了句：“我為了方便與人打交道，就把角用隱形法術藏了起來?！?p> 白勁風見他露出了雙角，也跟著讓耳朵與直播間的觀眾見面了。
伊風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啥意思。他本來就不是專業(yè)主播，在這方面，已經(jīng)被白勁風這個異界后來者碾壓了，而看白勁風直播這件事兒，當面看其實反而不如在直播間里看有意思。
一個有趣的直播，彈幕也是重要組成部分，不能發(fā)彈幕，樂趣就少了一大半。
等到天黑的時候，傅紅雪回來了，陸未來也醒了，伊風又忙著給陸未來做飯吃。
“真是服了，為什么我要給人做飯??！”
伊風看看白勁風，再看看傅紅雪，搖了搖頭，這二人顯然不可能給陸未來做飯，至于七七，伊風覺得讓她做飯簡直就是犯罪，那么小一個小姑娘呢！
這時候他忽然就想，隊伍里有個大廚就好了，雖然陸未來明天就要離隊，他們自身不需要吃東西，但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也是一種享受嘛！
飯后，陸未來試著詢問伊風，他能不能修煉，伊風一向沒有什么門戶之類的想法，只是那套靜功他自己都修不明白，便將差事推給了七七。
七七當老師，比伊風、白勁風更嚴肅，小小一個女孩兒，努力表現(xiàn)得像個老先生，煞是可愛。
陸未來也沒有辜負“師長”七七的厚望，沒有太久竟入門了。
或許是他生長環(huán)境特殊的原因，對這類呼吸法的修煉有悟性，入門很快，但他本身的資質并不算好，后面進度很慢。
即使這樣，也讓伊風有了一絲絲挫敗感，跑到遠處修煉他的專屬功法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伊風再次感嘆，為什么隊伍里沒有大廚，要他這個因為單身自學成才的家伙做飯。
陸未來吃完飯，時間也差不多了，伊風將他與傅紅雪都收進牛角空間，一些帳篷、廚具餐具之類雜物也收了起來，扛著七七，牽著白勁風，按下了按鈕。
七七一手抓著牛角，一手攥拳，口中輕輕呼喊一聲：
“穿越，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