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天紅,一紅便是七日。
白管家一怒一夜,紅了半邊南天,南城數(shù)十個勢力,在這渾濁的水中,開始滲血甚至大出血。
白管家沒有想到,這場混戰(zhàn)持續(xù)的時間遠遠比他想的長,而這所有的背后,都有一個人的影子,在兩天前,這個人給了他一個策劃,而這個策劃的主題,便是攪紅這片渾水。
策劃寫的很詳細,很系統(tǒng),很暴力,很血腥,而且很險惡。
險惡這個詞,一是險二是惡。惡是對敵人惡,險是必須自己深陷其中。
布置早就已經(jīng)開始了,有的布置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有的是幾個月前,有的是對人,特定時間需要的時候行使暗殺刺殺,有的人,永遠不需要露出面目,隱姓埋名獲取消息,或許是主人家的小廝,或許是老板的小蜜,或許是一個小文員,有的是對事,為了某一項活動而潛伏下來,只為某一日拉動某一根弦或者按下一個按鈕。
而這些布置,被匯集一起,所有的聯(lián)系與交叉,能產(chǎn)生的反應,都被分析縮合,延展拉伸,最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網(wǎng),把所有的布置都使用上了,就如一張復雜的四維甚至更多維的網(wǎng)絡,每一個點都是一個布置,是一個人或者是一個事,每一個點都與其他的點有不止一根線連接。
這張多維的網(wǎng)絡有一個啟動點,或者是一個人,只要這個點落到網(wǎng)上,這張多維的網(wǎng)便會開始收縮,就如最普通的二維的蜘蛛網(wǎng),這個點就是那個需要靜靜等待的一只蚊子,一旦這只蚊子落到網(wǎng)上,整座網(wǎng)便會收縮,每一個點就會顫動。
這張網(wǎng)設置了很多看似無關緊要的步驟,比如某棟大廈的某一個清潔工在中午忘記了清掃27層走廊那盆蘭花,比如街邊某一個賣油條的阿姨今天穿了件新裙子,比如某一個廚房的水龍頭會突然停水。這一些毫無規(guī)律毫無巧合也毫無邏輯可言,可卻是網(wǎng)上的一個小點。
這張網(wǎng)上有很多個大點,比如說白管家,比如說倉和丹紅的老大,他們都是一個大點,這些點可能被劇烈抽動的絲所絞死,也可能手握幾根絲,攪動一片網(wǎng)。
而所有的點也好,絲也罷,都需要那一只迷路的蟲子才能夠觸發(fā),而這張網(wǎng)太大太重,導致需要很大的蟲子,才能夠讓這張網(wǎng)顫動。
如果這只蟲子不迷路,那便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也不會有任何的驚險,也不能觸動這整張大網(wǎng)。
布下這張網(wǎng)的人,是付琪,他便是那只大蟲子,只要他踏入了那條街,就引動了這張多維的大網(wǎng),二十七層那盆蘭花下藏著的槍被取出來自然不用擦拭了,買油條的阿姨新裙子上抹著致命的毒,水龍頭停水了也就洗不了手了,手上的槍味便會烤進鵪鶉里,有的網(wǎng)線布的久遠而深沉,有的新而細容易崩,有的是要被人命,有的是要自己人命。
要別人命,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一槍爆頭,比如一刀割喉,也可以在你吃了五年的油條攤主阿姨裙子上抹上毒藥,而要自己人命,便得做好準備,有的需要告知,便可以躲過一劫,而有的不需要,因為他們就是網(wǎng)中線。
付琪以身犯險,成為觸動這張網(wǎng)的大蟲子,只是他不知道那三十四個護衛(wèi)之中哪一個是叛徒,他有足夠的方法對付除了那個導彈之外的所有,他有布置,房子中重重守護,特殊防護一房間都是,可是萬萬沒有料想,那個叛徒竟是白管家說最不可能的那個人。
于是白管家很慌,直到一夜天明,一份又一份來自友方的捷報放在他的桌子上,他還在慌,不慌的話,腳為何抖得如此厲害。
既是捷報,那便是勝利,這場血色是他們掀起,掌握了主動的他們,理所應當?shù)膭倮?p> 只是,這勝利來得比想象中慘烈,各家所透露的信息中,似乎也帶著某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但這不是白管家擔心的,也不是他惶恐的,他害怕的是,那位公子。
他這一晚上腦海里都是那個場面,街角那個攝像頭在爆炸被摧毀前拍攝的兩秒的視頻。
循環(huán)播放,永無止境的循環(huán)。
就如那一夜的親眼目睹,但是這一段兩秒的視頻,比親眼目睹來的更為驚心動魄。
這場血色沒有白管家預期的那么快停歇,就像是暴風雨,一旦開始,便看不到停歇。各方勢力也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如此劇烈,仿佛是有一只手在背后推動著,讓這場血色更加渾濁,紅的血變得污濁。
網(wǎng)上的絲還在牽扯,有的在殺人,有的在救人,有的在商談,有的在祭奠。
這一切都超出了預期,一夜本該平靜下來的血色,持續(xù)了一天,又一夜,又一天····
白管家躺在躺椅上,雙眼無神,口唇發(fā)白,喃喃:“公子,難道這就是你的初衷嗎?”
“你究竟是一個什么人···”
“你究竟是不是人····”
“我到底跟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啊····”
“這,是福是禍····”
“····”
七天,整整七天,南城這場血色,彌漫了七天,久久不息。
而付琪被方魚帶走后,便在不遠處,等到了一輛車,車里坐著的是上官芷月。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一個人,就是上官芷月,也只有上官芷月能夠幫他,別的人誰來都沒有用。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
只不過只是有點偏差,上官芷月接到的時候他就快死了,他的腦子快死了。
這一昏迷就是七天,之前用過的古法也確實有效,這七天,上官芷月用古法給他治療了很多次。每兩個小時就需要一次,一天就需要十二次。
這七天來,方魚一直在付琪床旁,寸步不離。
上官芷月家中的寧靜和蒼白,和外邊殷紅的天,宛若兩個世界。
沉睡中的付琪絲毫不知道外界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頭很疼,很疼,就像是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