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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閣

絕義(二)

沉星閣 嵐越 6014 2019-05-24 23:04:55

  玄天峰。

  正殿里聚了仙門百家上百人,三大妖域也來了,氣氛沉悶的緊,畢竟魔神一事事關(guān)重大。

  “魔神在你們君羽關(guān)押百年,你們就算是不知道他身份,也多少該有些了解吧?!?p>  “這鎮(zhèn)妖塔是你們君羽山的,九層單關(guān)了一個人,慕掌門總不會從來不理會吧?!?p>  “將所有事情推給玄機(jī)尊者一人,你們倒撇的干凈。”

  仙門若有德高望重的長者離世,便會被追加個尊號,既零的師父修行上沒什么成就,推演之術(shù)卻是無人能出其右,六界之事皆在掌心,仙逝后被尊為玄機(jī)尊者。

  “三萬年里哪個魔神不是攪得六界不得安生,玄機(jī)尊者既能捉住魔神,且不說為何沒斬殺了,這捉住魔神的法子也該傳下來吧。”

  既零站在殿外,還沒進(jìn)去。先前她炎毒不穩(wěn),回去調(diào)養(yǎng)了幾日,這仙門大會慕晨是沒想讓她過來的,可有些事情避不過去的,身子將好了些就趕過來了,殿外只隱約聽了兩句就頭疼。

  千魘之事,師父確實(shí)一句話沒向旁人透露,當(dāng)年將人帶回關(guān)在鎮(zhèn)妖塔里,自此九層上獨(dú)加了道封印,只有叢云峰峰主一人可入,掌門慕晨都進(jìn)不來。自叢云峰被屠后,既零應(yīng)著師父囑托,不得殺了千魘,直到洛云川出事前,既零就再沒去看過千魘,只恐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將人殺了。因此對于千魘就是魔神這事,這世上除了她師父,當(dāng)真就無一人知曉了。

  若真讓人知曉了千魘魔神身份,定當(dāng)會斬殺了的,這許就是師父不說的緣由吧。

  可留著個禍害又是為何?

  “捉了魔神卻不斬殺,囚了人卻依舊能作亂,我們剛查了些蛛絲馬跡出來呢,人又逃了,這事兒仙子可不能一句話略過去。哦對,叢云峰峰主都能從魔神手里討人,這交情恐怕不淺吧!”

  眼瞧著這話越說越不對,既零忍不住推門進(jìn)了去。她知道,這已經(jīng)是那些人顧及君羽顏面委婉了許多,心里不定怎么想她叢云峰和魔族勾結(jié)的呢。

  “人確實(shí)是本座師父囚住的,只是師父走的匆忙,魔神一事我君羽確實(shí)并不知情。我君羽身為四仙山之一,與魔族結(jié)怨不少,叢云峰更是與魔族血海深仇,這位道友說話不必陰陽怪氣?!奔攘惆櫫嗣肌?p>  不說三萬年前蒼梧之淵本就是叢云峰初代峰主設(shè)下,魔族與蒼梧之淵以南征戰(zhàn)不斷,她師父推演之術(shù)已臻化境,行軍布陣最為了得,幾大戰(zhàn)役重創(chuàng)魔族。而鳴姬那次血洗叢云峰,一則為了千魘,二一個也是要將這位仙門的軍師斬殺。叢云峰與魔族結(jié)怨至深,便是說話那人只是猜測,既零也忍不得半分污蔑,尤其是涉及她師父的話。

  “叢云峰的作為在座諸位自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峰主行事,恕在下不敢茍同。”說話的是個小門派掌門,新興的后起之秀了,既零曾見過他一面,凜然正氣,有膽有謀,很是不錯。

  既零早就知道了,她的作為才是癥結(jié)所在。

  “也恕本座多一句嘴,峰主于洛云川一事上,徇私太過,難免叫人心生疑慮。當(dāng)年峰主立了天道誓言,不知而今能否給仙門一個交代了?”這人是先前徒兒被縛的那位渚洲長老,他徒兒雖得了生機(jī),卻筋脈盡毀,一身修為被廢,自此修不得術(shù)法,只能做個凡人。

  既零環(huán)視一圈大殿上,仙門妖域,來的倒是齊全,一雙雙眼睛審視著既零。也是,叢云峰出了魔神這么大的事,六界震顫,她身為峰主,卻一味偏袒門下身為魔族奸細(xì)的弟子,如何不引人疑慮,攘外必先安內(nèi),她是該給出些交代了。

  四大仙門掌門坐了三個,三大妖君也都在場,仙妖兩界數(shù)百人盯著既零,她依舊從容不迫,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

  “我叢云峰與魔族雖結(jié)怨已深,也講求個是非分明,本座當(dāng)初就說過,若是他洛云川做下的,絕不姑息,可若不是,我叢云峰受不的半絲冤屈。三日后,絕情崖,本座會引他出來,予各位一個交代,諸位若想去看的,盡管跟著?!?p>  有些事情,是該有個決斷了。

  ……

  絕情崖在君羽轄下最北部,臨近北國妖域,高逾萬仞,據(jù)傳曾有妖愛上凡人,卻遭背叛,被仙門追殺逃往妖域,于此處自刺雙目以斷情緣,縱身一躍墜入崖下不知生死,自此便得名了絕情崖。

  高處不勝寒,絕情崖頂草木稀疏,大片空曠,前方是蒼茫妖域,數(shù)萬里白雪皚皚,腳下是萬人深淵,風(fēng)自崖底沖上來,冷的刺骨。

  真是個好地方呢,只差洛云川了,既零笑笑,坐了下來,雙手結(jié)印。

  他一定會來的。

  ……

  魔界。

  樓招被既零逮回叢云峰后,沒為難一點(diǎn),只被封了術(shù)法,在身上種下了夢縈。先前鳴姬攻進(jìn)來時他沒跟著走,畢竟身上繞了夢縈這封印,去哪兒都不安生??杉攘氵@次卻趕人了,叫他回魔界傳個話兒去。

  他自然是萬般不樂意的,仙妖兩界高手聚了一堆,再明顯不過的陷阱,可根本不用樓招說什么,洛云川在見了樓招后,接連著發(fā)問起來了。

  “她在哪里,要做什么?”洛云川扔了手頭的事,自回了魔界后他就知道,既零不會這般放下的,她那個性子,認(rèn)定了的事情如何會輕易放下。

  “這次她可沒再打算給你留半分情面了,仙門百家早就過去了,就等你現(xiàn)身呢,你去了就是送死!”絕情崖的安排,既零根本沒瞞著樓招,那等陣仗,當(dāng)真是打算叫洛云川有來無回的。

  “總是我騙她在先,而今千魘已經(jīng)救出來了,本尊如何行事,不勞你費(fèi)心?!甭逶拼ㄐ南录逼龋捓镆怖淞嗽S多。

  “你不為自己考慮,那星河怎么辦?”

  聽了這話,洛云川總算是有了點(diǎn)反應(yīng),可隨后又笑笑,幾分自嘲:“既零沒愛我到極致,又如何恨我入骨髓,你且寬心好了,我死不了的,她不會讓我死的。”

  樓招看他這模樣,根本就攔不住了,煩躁的撓了撓頭:“絕情崖?!?p>  這話一落,洛云川就身影一閃,轉(zhuǎn)瞬即逝,還真是等不得。

  ……

  其實(shí)用不著樓招說出地點(diǎn),一過了蒼梧之淵,便能看見滿目雪白里一點(diǎn)火紅,熱烈烈燒著,直沖天際。

  來自地獄的紅蓮業(yè)火,除岐山鳳族浴火渡劫時能有,可是再難見著。這火里明顯沒有鳳凰身影,顯然不是鳳凰涅槃。

  那就只有既零了。

  她先前折騰出的一身傷本就只是剛好,被洛云川引出來時動用了不少妖力,回了叢云峰又見了鳴姬,還有仙門里那一團(tuán)糟心的事兒,既零炎毒早就壓不住了,索性爆發(fā)個痛快。

  洛云川的緋顏劍用的是紅蓮業(yè)火炙烤過的石頭煉制,劍柄處還鑲了千年蚌妖口中之珠,對這地獄之火也多少能抵抗點(diǎn)兒,加之他本就實(shí)力不弱,見了火焰中人影,直接御劍沖了進(jìn)去。

  “師父,你這是何苦?”洛云川看既零一襲素衣跪坐在火海里,額間沁出汗水,又旋即被蒸干,雙眸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顫抖的厲害,定是疼極了的,只恨不得去替她受了這痛楚,卻又不敢再上前一步,恐得了她厭棄,再多一番折騰。

  既零看洛云川出現(xiàn),抬了頭看他,掙扎著起了身,嘴角扯出絲笑意:“你總算是來了,若不如此,你又怎會出現(xiàn)?”

  “我現(xiàn)身了又能如何,我說過了,我回不去了?!?p>  “不需要你回來,我只問你幾件事,你如實(shí)作答就好。”既零自袖里乾坤取了君羽的戒訓(xùn)鞭,隨手一揮,烈烈作響。

  “好,你說。”洛云川瞧了眼那鞭子,反倒是松了口氣。

  “你奪舍那人,所在村落曾遭魔族血洗,可是你所為?”

  “不是?!?p>  “入?yún)苍品辶迥陙恚憧捎形鼣z同門陽氣?”

  “有?!?p>  啪!

  既零一鞭甩在洛云川身上,分毫沒有手軟,鞭子尾梢擦過臉頰,見了血珠。

  “當(dāng)年渚洲雅集,琉璃珠內(nèi)魔族入侵,可是你所為?”

  “不是?!?p>  “昱城公主逆天鎖魂那次,楚淺秋方一入城便受傷,可是你所為?”

  “不是?!?p>  “天鳴城外雙子獻(xiàn)祭,我射出那一箭卻被人攔下,可是你所為?”

  “是。”

  啪!又是一鞭。

  “暮涼城中,你可有吸食仙門弟子陽氣?”

  “有。”

  啪!

  “數(shù)百仙門弟子喪命,可是你所為?”

  “不是?!?p>  “鳴姬闖入君羽山,破開鎮(zhèn)妖塔,是否是你籌劃?”

  “是?!?p>  啪!

  君羽山的戒訓(xùn)鞭,由無望海底玄鐵煉制,上刻符文,不易傷人,其痛卻是徹骨徹髓,經(jīng)久不退,洛云川挨了四鞭,眉頭稍皺,卻不吭一聲。

  只要她能消了氣,這點(diǎn)痛算什么,還不足她炎毒蝕骨的萬分之一。

  既零問完了話,收了鞭子,自左耳取下粼波弓,小巧的耳墜化作銀白長弓,其上紋路如水波粼粼。

  “洛云川,我說過會查明真相,還你公道,還叢云峰個清白,現(xiàn)下你可敢受我一箭?”

  說著既零拈弓搭箭,這次箭矢不再是往日銀白,帶了暗色,出現(xiàn)瞬間周遭溫度稍降,隱約聽得凄厲嘶嚎,如鬼哭之聲。

  洛云川只覺事有不對,可他畢竟是魔族,入仙門不過百年,對仙門術(shù)法不可能了如指掌。可在場仙門老人卻大駭。

  “既零,你在做什么,快停下來!”

  “陰鬼鑒心是禁術(shù),強(qiáng)引死魂入陽世,不僅攪擾輪回道法,還會傷你根基,為了個魔族,你瘋了嗎!”

  洛云川這才注意到,既零和他周身燃著的紅蓮業(yè)火被隔了開,畢竟是地獄之火,陰鬼碰不得。業(yè)火繞于二人不遠(yuǎn)處,倒成了個保護(hù)圈,火圈外仙門妖族欲制止既零施展禁術(shù),卻懼怕業(yè)火入內(nèi)不得。

  引暮涼城當(dāng)日死去弟子指證兇手,魂魄怨氣繞在劍芒上,若果真是洛云川所為,這一箭便是致命,冤魂直接將人拖入鬼界,可若與他無干,自當(dāng)毫發(fā)無傷。只是強(qiáng)引鬼界死魂入陽世,只撕裂鬼界入口已然不易,還需以自身修為陽氣為置換,才得將死魂引出,極傷根基。

  “師父,你何須如此?我已然離開叢云峰入了魔界,是否被誣陷又有何妨?”洛云川想要制止既零,她炎毒爆發(fā),如何經(jīng)得這番折騰,卻發(fā)覺早已被陣法縛住動彈不得,這等場景,與前不久他引既零出來時何等相似,布了陣法請君入甕,可便是知道,既零當(dāng)時去了。他也一樣,來了。

  “你自無須在意,可我在意?!奔攘愦浇菨B出一絲血紅,拈著弓弦的手卻依舊緩緩張開,毫不遲疑,“你可知他們?nèi)绾握f我,說我?guī)煾福f叢云峰?他們說我是魔族暗樁,說我?guī)煾父C藏魔神,說叢云峰與魔界早有勾結(jié)!笑話!”

  “我當(dāng)你不在意外人口舌的?!甭逶拼ú唤?。

  既零于山野中生了九百年,不同于尋常仙門,從來灑脫,行事隨心,加之本就是妖族,仙門之中微詞不少,她卻從未在意過。

  “呵。”既零冷笑,“你自是不在意的,你本就是魔族,從未將自己當(dāng)做叢云峰弟子,可我不一樣。”

  那弓弦愈滿,既零額間妖紋愈盛,如這周遭火海,紅的灼目。

  “洛云川,本座是叢云峰峰主,我可以不在意他人如何議論于我,可是,叢云峰不容污蔑,我?guī)煾覆蝗菸勖?!我叢云峰與你們魔族,自三萬年前至今,從不兩立!”

  那弓弦拉滿,箭矢離弦,周遭溫度驟降,鬼嚎凄厲,直沖洛云川而去,穿胸而過,而后散做漫天星光。

  洛云川依舊站著,未傷了分毫。

  本就是意料之中。

  既零看了他一眼,忽然彎下了腰去,粼波弓撐地,半跪在地上,咳出一聲血來。

  那散開的怨氣卻片刻又聚起,沖一邊而去,卻被紅蓮業(yè)火隔了開,既零單手結(jié)印,散開那處火焰,怨氣直沖出去。一名渺靈山弟子眼神一縮,極速退去,倉促間使出的竟是魔氣。

  那被既零自地府調(diào)出的怨氣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沒撐到挨到那名弟子便散去,可這里聚了仙門妖族不少,輕易將人捉住了。

  洛云川總算是破開了縛著他的陣法,沖到既零身邊扶住她,自自己袖里乾坤中取出瓶丹藥,塞入既零口中。

  他早已養(yǎng)成了隨時為既零備著抑制炎毒丹藥的習(xí)慣。

  “師父,你可還好?”

  既零這次沒推開他,借著力被他扶著緩緩起身。

  “洛云川,你既從未將叢云峰放在心上,我又何苦強(qiáng)留?!奔攘憧粗逶拼ǎ贈]了憤怒或懇求,眸色平淡,卻讓洛云川害怕,“洛云川,從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叢云峰首徒,我既零,再沒你這個弟子?!?p>  說著自袖里乾坤取出卷竹冊,緩緩展開,金字浮于空中。是叢云峰的弟子簿,自叢云峰初代峰主起,無論是峰主還是普通弟子,皆記錄在冊。既零曾說過將既明除名,可與既零并排著的,分明還有既明的名字,洛云川早就知道,既零那么說只是賭氣??啥?,她卻執(zhí)了朱筆,要將他的名字勾去。

  終于是輪到洛云川慌了,他握了既零執(zhí)筆的手盯著她,眸中是從未有過的無措:

  “師父,不要。”

  他不是在意他既零弟子的身份,而是于既零來說,他除了是她的弟子,什么都不是,她這一筆,就是斬斷所有,再不愿與他有任何瓜葛。

  既零向來淡漠,少有人能入得她心間。他當(dāng)年不顧阻攔渡,渡過蒼梧之淵拜入?yún)苍品?,六十五年伴在她身?cè),才只得個首徒身份,也算獨(dú)一無二,怎甘心就此斷了。

  可既零卻不再有半分留戀,妖力一動,震開洛云川的手。

  “洛云川,我說過還你清白,已然做到,你入我叢云峰門下,雖別有所圖,卻從未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魔神一事,雖是你謀劃,卻也因你,我仙門未損一人。你我恩怨就此勾銷,我今日放你離去,往后再見,你我再非師徒?!?p>  隨后手中朱筆一提,不帶一點(diǎn)猶豫,將她名下洛云川三字以朱筆劃去,那筆腥紅于滿頭金字中刺目得很,而后金字紅線皆散去,不留一絲痕跡。

  洛云川看著散去的名字,有些微愣。他該想到的,既零就是這樣啊,他花了六十五年才得她一點(diǎn)重視,可一朝斷了,便是干凈利落,絕情的徹底。

  可此刻由不得他多想,本是只身來此,周圍仙門妖族數(shù)百高手虎視眈眈,便是知曉了當(dāng)年暮涼城之事不怪他,可還有魔神一事呢,況且蒼梧之淵南北向來不和,他們?nèi)绾慰陷p易放過他。

  既零不再追究,他們卻不一樣,而他必須回去。

  魔界趕來接應(yīng)他的人已經(jīng)到了,可匆忙而來準(zhǔn)備不足,如何比的仙門以逸待勞。紅蓮業(yè)火已被他們破開,幾輪攻擊下來,洛云川雖身著玄衣瞧不出血色,卻有淡淡腥味散開,他受了傷。

  “當(dāng)年一事本座已然查清,諸位如何不愿放人?!奔攘阋患龘蹰_洛云川背后的攻擊,喊道。

  “他是魔族,仙魔向來不兩立!”

  既零冷笑:“好個仙魔不兩立。不問是非不辯黑白,雖為仙族,尚不如魔!”

  “既零,本座且先不與你口舌,待我等捉了這魔族再與你計較!”

  既零看了眼被包圍的洛云川,占盡下風(fēng),撐不了多久。他在魔族中身份恐不低,該有自保之術(shù)的,可既然她說了放他,向來是說到做到。

  既零瞑目,額間妖紋大勝,一身霜色云紋衫無風(fēng)而動,妖氣大漲。

  “本君在仙門待的久了,諸位怕是忘了,本君可是只千年的妖呢!”

  不再自稱本座,而換了本君,仙妖二界之中,只有三大妖君敢如此自稱。

  當(dāng)年桀傲將囿靈印的半個結(jié)印留在她識海中,只需心念一動就能破開,既零再度睜開雙眸,漆黑的眸中映了紅蓮業(yè)火,這模樣才該是只妖。

  天邊忽然聚起了黑云,而后雷鳴陣陣,眾人且驚疑著,一道雷電自空中劈下,直沖既零而且,是她遲來的千年雷劫。

  千年雷劫過后,蛻變?yōu)樘煅?,便可稱妖君了。

  妖的千年雷劫向來兇險異常,一旁仙門中人有人修為不足,慌忙避退開了。

  “既零,你找死嗎!”桀傲本沒來湊這個熱鬧的,看了雷云聚起這才趕來,卻不敢替她承受天雷。渡劫的天雷只能是自己的,旁人若橫插一腳,只會讓劈下來的天雷愈加厲害。炎毒爆發(fā),方才強(qiáng)招鬼魂傷了根基,這身邊還有仙妖兩界數(shù)百人對她不滿,此刻觸動雷劫,當(dāng)真是不要命了。

  既零卻分毫不懼,抬頭看著聚起的雷云,竟還勾起了絲笑意,業(yè)火雷雨之中如一尊殺神。

  囿靈印一開,既零妖力瞬間回歸巔峰,她自化形以來可還沒試過這等感覺呢。身影一動,速度之快只剩殘影,等人反應(yīng)過來時,只見她已然近了身側(cè),周身繞了紅蓮業(yè)火,天雷隨之劈下,竟將渡劫的天雷做了武器,讓人應(yīng)對不暇,業(yè)火雷云之中如一尊殺神。

  千年的天妖,加之業(yè)火天雷助力,便是四仙山的掌門也攔不得,仙門眾人一下落了下風(fēng),洛云川解了圍,被魔族來人護(hù)著,看向既零,滿是震驚。

  他從不知道,既零能做到這種地步。

  “洛云川,你滾吧,本君不會有事的,你還不配我舍了性命去換。這雷劫我本是留給鳴姬的,可我既說了要放你,當(dāng)說到做到。你我恩怨已了,自此之后,再無瓜葛!”

  既零看一眼被魔族護(hù)住的洛云川,而后單膝跪地,右手觸了地面,近處草木瞬間瘋長,天妖之力盡顯。

  “六界之中,花草藤木,惟我號令,力護(hù)洛云川過蒼梧之淵。”

  洛云川最后看一眼既零,揮手向她身體里打入了顆珠子,不再多留,轉(zhuǎn)身離去。

  他要回去,魔族需要他。

  至于既零,她不會死的,他不會讓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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