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零交代了些瑣碎的事情,便同洛云川去妖界千重山避暑去了。百年前化形之時,她雖逃過一劫,卻也中了炎毒,最受不得熱了,每年盛夏時分都會去千重山待段日子。那里是北國妖君桀傲的地盤,近年來妖族與仙界關系不錯,師父當年為了她,同酷愛棋藝的狼君設下賭局,殺了七天七夜,三局統(tǒng)勝一百零三子,為既零贏下了千重山上一席之地,每年盛夏便來此處。
此處靈氣不足,日月精氣倒是充裕,適合妖類修行,既零卻囿于炎毒,不得動用妖力,這段時日倒成了最無聊的,只得看些書籍聊以解悶,同那狼君閑時走上兩局,百年以來棋藝漸長。
桀傲是當世三大妖君之中唯一一個未過千年便稱君的,八百歲時統(tǒng)御一方,前些年又剛渡了最是兇險的千年天劫,更是無人敢小覷。
千重山山頂終年積雪,莫說人跡,能在此處生存的妖都不多。畢竟是狼君的地盤,既零到了附近,也不御劍,帶著洛云川深一腳淺一腳踏著積雪上山。不遠處山頂上一抹黑色的身影甚為顯著,衣擺袖口皆用金線勾勒出華美的紋路,是名極俊美的男子,大抵終年在雪山上的緣故,膚色有些蒼白,本該有幾分病弱的模樣,劍眉之下卻是一雙金色的獸瞳,凌厲而張揚。
既零剛一來到千重山上,桀傲便察覺到了,畢竟來了一百多回,也相熟了,便去迎了下。
“今年怎么來的這般早?”
“惦記著同你的賭局,便上來了?!?p> 桀傲很是不屑:“六年了也沒點長進,今年就能參透了?”
既零笑而不答。我沒點長進,這不還有徒弟的嘛。
“這次怎么還帶了個小娃娃過來,若是食物,這點修為可不夠我塞牙縫的?!?p> 以桀傲的修為,自然一眼就看出洛云川在筑基中期。
“你若真的轉(zhuǎn)了性改吃人了,我便給你送十來個過來也無妨,不過這個可不行,他是我的首徒,寶貝著呢。”既零自然知道他在開玩笑。且不說妖和仙一樣辟谷不需要吃東西,妖的天劫可比仙人兇險多了,為著渡劫考慮,也沒有妖怪愿意造下殺孽。
“你這修為都能收徒了?仙門真是越來越不行了。”既然是既零的徒弟,桀傲好好打量了洛云川一番,“根骨倒是不錯,慕晨怎么想的,竟讓他跟了你。”慕晨便是君羽山的掌門了。
既零:“……”
好吧,她雖然因為經(jīng)脈不同,沒結丹結嬰什么的,不過論起修為,撐頂也就相當于個金丹后期,收徒確實早了些。
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到了寒凌闕的雪閣,便是當年既零師父贏下的住處了。千重山終年嚴寒,能在此處存活的植物,除了黑黢黢的幽冥樹,便是這名喚卓華的梅花了。卓華本是一只鳳凰的名字,身死之時其血澆灌了附近梅花,由此得名,不懼霜雪,朱紅如血。院中栽了幾株,此時正是花開的時節(jié),紅梅映雪,煞是好看。
卓華釀酒也是不錯的。
“你這兒卓華酒呢,搬兩壇過來,千重山上太冷了,我得暖暖身子?!?p> “一會兒嫌熱一會兒又嫌冷的,真麻煩?!辫畎磷焐想m這么說著,卻有兩只小妖送上來了酒。
洛云川上前一步,接了一只壇子,把另一壇攔了下來。
既零垮了臉。
桀傲見二人這般,了然笑到:“你收的這徒兒可真不錯,可算有人管著你了,省的每年來我這兒禍害我的卓華花?!?p> 既零冷哼一聲,你就看熱鬧吧,明早你就知道我這徒兒的好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桀傲一踏入雪閣,便被巨大的靈流包圍,周遭景色變幻,竟是一個陣法。
本來這種情況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桀傲通常一腳就能踏碎陣法的,這次也沒在意,卻不曾想此次有些棘手。
洛云川在陣外以指為筆,憑空畫著符文,既零配合著,續(xù)著陣法所需的靈氣,畢竟洛云川修為不足。這百轉(zhuǎn)千回陣不是攻擊的陣法,糾結纏斗卻是一流,陣內(nèi)還設了幻陣,虛虛實實,陣眼難尋。繞是桀傲妖力高強,可也找不準發(fā)力點,每次攻擊都被靈流包圍纏繞,十成的妖力也化得不足三成,何況桀傲根本不屑用出全力,因此回回攻擊輕易就被陣外的既零接了下來。
時間一久,桀傲沒了耐心,全身的妖力散出來,也不管什么陣眼,硬生生毀了陣法。等到眼前陣法漸漸散去,才看見院中既零扶著臉色蒼白的洛云川。
陣法被蠻力打破,設陣的人也會遭到反噬。桀傲原以為是既零設的陣,畢竟是只千年的妖,倒沒什么大問題,出來才發(fā)現(xiàn),設陣的竟是這個十來歲的少年。桀傲雖然有控制力度,可洛云川還是受不住,被既零扶著,將將沒倒下。
既零趕忙查看洛云川傷勢,還好這孩子底子好,陣法反噬時既零也承下了大半,只是氣血還是有些翻涌,既零幫助運功,順了下體內(nèi)紊亂的靈氣。
“破不了陣就用蠻力,還好我這徒兒沒有大礙,不然定不饒你。”既零有些惱意,說話也不客氣了。第一次將徒兒帶出來,卻讓他差點受了傷。
桀傲摸了摸鼻子也不言語。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
洛云川此時靈氣穩(wěn)了下去,臉色好多了,笑笑:“師父,徒兒無礙。”
“我這徒兒不追究,做師父的可不能這么算了。你需記得,今日欠了我徒兒個人情?!笨粗逶拼]什么事,自己也放下心來,想想也不能全怪桀傲,畢竟是自個兒沒跟他明說,不過狼君的人情可不是大了,能多得一個,怎么也不虧。
“你倒是比你師父會做生意?!卑倌曛熬洼斄藗€雪閣,百年之后又被既零坑了。
“還有,這陣法拖了你二十六招,可是我贏了,說好的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的。”六年前既零同桀傲賭注,十年內(nèi)若能在雪閣中設陣拖住桀傲十招,就得應她一個請求。
洛云川臉色才好一些,聽了這話有些委屈:“師父將我扔去峰回峰,原來就為一個賭局嗎?”若是如此,她可真不算個好師父。
既零對此可算是坦然:“此事也是為你考慮,你有此天賦,不好好利用可惜了,為師教不了你,便為你尋個好師父,如何叫扔。”
天地良心,她雖然當時確有此考慮,但到底也是為他著想。而且只要她在叢云峰上,都是會親自教導的,她這師父做的不算失職吧。
洛云川聞言,接著就笑開了花,帶著幾分稚氣,仿佛能將千重山的積雪消融。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喜怒毫不掩飾,這變臉變的比翻書還快。
“這陣法又不是你擺的?!辫畎帘揪褪情e得無聊才應下的,沒覺得既零會贏,既零也確實六年陣法沒一點精進,卻萬沒想到今日竟被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攔了下來。
“我只說雪閣中設陣,沒說親自動手啊。”若論耍無賴,既零可算得上一把好手,臉不紅心不跳“再說了,我的徒兒,我教出來的?!?p> 不僅不羞,還頗為自豪呢。
“說吧說吧,本君還差你一件事不成?”桀傲懶得同她計較。
既零笑笑,吩咐洛云川先去屋內(nèi)休息,洛云川自是乖巧的應了,桀傲卻很是不屑,有什么事情還得偷偷摸摸的。
“我想讓你幫我解開囿靈印?!?p> 既零在洛云川走后才開口,卻不知以他而今修為,聽的一清二楚。
居然是囿靈印,洛云川聞言有些詫異。那是一種極強的封印術,用于封印妖魔,既零身上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本就是妖,仙門收她已屬不易,而今竟坐上一峰之主的位置,想來君羽山也會有防她的手段。千年的修為,于妖界都可稱君了,若非一身妖力盡皆封住,怕也不會安心待在君羽山了吧。
洛云川回了屋內(nèi),掩了門,指尖上凝了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竟然是魔氣。洛云川手指輕彈,黑氣便飄了出去。他不過是在這凡界消磨百年罷了。而今他力量恢復了不少,還是趁早傳個消息出去,也好叫魔界那邊放心。
這邊桀傲聽了既零的話,微微蹙眉:“不行?!?p> 既零也早知桀傲不會那么輕易應下,才設下賭局,卻沒想到還是不行。不過她仍不死心,畢竟除了桀傲,既零不知還有誰能幫她。
“算我求你,我需要恢復妖力。”
“你要去魔界找鳴姬報仇?”
“她幾乎屠盡我叢云峰?!奔攘阏f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的。
“即便我解了你的封印,未等妖力恢復,千年的雷劫就先落下了?!奔攘阋簧硌缀跞勘环猓昀捉龠t遲未落下,可一旦封印解開,妖力釋放,雷劫接著就會補上。
“紅蓮業(yè)火我都受過,區(qū)區(qū)雷劫我怎會怕?”
“還有炎毒呢?自你師父去后,封印減弱,你的炎毒已發(fā)做過兩次了。”既零化形之時炎毒入體,一動妖力就會觸發(fā),囿靈印是既零師父同桀傲合力設下,為的就是壓制炎毒,自她師父走后,那半封印逐漸瓦解,既零這兩年在外承接祈愿,因著仙修不足,動用過幾次妖力,致使炎毒發(fā)過兩次,每次都是跑到千重山找桀傲幫著壓下去的。僅是封印松動就如此,若當真給她解了封印那還了得。
既零卻毫不在意:“不是還有你的嗎,且又不會傷及性命。若我以后再遇著鳴姬或是其他魔族,有這一身妖力可是能救命的。”
桀傲見既零堅持,冷哼一聲,不再阻攔。他性子本就冷漠,平生好友不過二三,既零在這千重山上往來百年,也算相熟,因此便勸了一兩句,阻不了便罷了。
只見他抬手,蒼白而修長的指尖凌空劃出了道符文,印在既零額間。雖只用片刻功夫,桀傲眉眼間卻漏出了疲態(tài),轉(zhuǎn)眼即逝。囿靈印不是普通封印,設印之時合二人之力半日方成,解印雖說簡單,卻依舊極耗心力。
符文印入額間微涼,體內(nèi)沉寂已久的妖力一顫,呼之欲出。
“這是解開囿靈印另一半的子印,你若是想好了,只需心念一動,碎了這子印便好。”桀傲頓了頓,終究還是又添了句,“而今叢云峰只你一人撐著,若你解了封印又撐不了炎毒,叢云峰便當真要封山了?!?p> 既零笑笑,道了聲“多謝”。
她亦知封印解開的后果,因此不打算此時動手。討了張子印,只為有張底牌,不至于再遇見無能為力的情況。
不歸谷,叢云峰,兩次了。
她再不愿看到有人離去了。她再不愿獨自一人被留在這世間了。
千重山上日月精氣充裕,供仙人修煉的靈氣卻極薄,既零往年在千重山上時也就看看書,陪桀傲殺兩局,偷得浮生,咳,兩三個月的閑,總之是不修行的,而今既然帶著徒兒來了,想著少年人的時間浪費不得,便想著指導幾招劍式,去外面抓幾只小妖陪著練手。
不過洛云川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劍招上屢屢出錯,還總不見人影。既零想著怕是小孩子貪玩兒,修行也不差這一二日,便又松了下來。
這千重山看似是白茫茫一片沒什么有意思的,可這山上雪層掩蓋的大小洞府卻不少,山頂上除了桀傲的狼族,便是白乎乎胖嘟嘟天蠶族,君羽山的霜色云紋衫就是用的天蠶族產(chǎn)的紗綢。半山腰上卻有不少妖怪精靈的居所,當年既零嫌千重山上無聊,拉著既明陪了幾年,大大小小洞府逛了個遍。小膽子的鼠族怕生,知道二人是狼君的客人,說話都畏畏縮縮的。貪吃的蛇族酒足飯飽,翻著肚子在洞府里睡覺,大喊大叫都鬧不醒。紅眼睛的兔族洞穴最是頭疼,轉(zhuǎn)來折去總是尋不得出口,足足耗了兩三日才走出。
想來小徒兒這兩日也是發(fā)現(xiàn)了些好玩兒的。在君羽山上待了七年,好容易出來一趟,便好好放松一下吧。這兒是狼君的地盤,桀傲治理有方,大小妖族服服帖帖的,洛云川在此出不了岔子的。
相比于既零的悠閑,洛云川近幾日卻很煩心。魔界好像出了些麻煩。洛云川與那邊通了兩次信后,桀傲似乎覺察到了什么,他也不敢有所動作了。
煩心的事多起來,洛云川便不像以往那邊纏在她身邊了,練劍之時也有些心不在焉。既零起初還指導上一兩句,后來索性由著他,洛云川卻沒來由的更是煩躁了,今日一早便出去散心,招呼都不打一聲,午后方才回來。
剛一進雪閣,洛云川眉頭一皺,空氣里盡是卓華酒的味道,壇子倒在桌上,酒釀凝成了冰凌。這樣濃重的酒氣,卻不見既零的身影。
倒真是個好師父,對徒兒不管不顧,自己一個人喝起酒來了。
洛云川心情更糟了,甩了袖子便又要走,卻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哼聲。洛云川尋聲望去,一腔的怒火登時散了,只覺得好笑。
院落一角處卓華樹下躺著的不正是既零嗎。
在千重山上,二人皆是便服,既零仍是素凈的衣衫,裹著白色狐裘,今晨又落了一場雪,既零躺著樹下,與雪色相融??催@雪痕,怕是從樹上摔了下來吧。
既零平日在叢云峰上有他看著,未曾醉過,洛云川也因此從未見過既零的醉顏,此時她便躺在雪地上,滿頭青絲鋪散了一地,因著醉酒,臉上泛著紅暈,耳側還落了一朵紅梅。想是夢見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展顏,口中還時不時發(fā)出細微的哼聲,洛云川聽了,心里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常態(tài),既零這般躺在雪地上也不像樣子,雖然沒人見到吧,到底也是不好的,便前去扶她起來,準備抱她回屋里休息。卻不想既零覺察出動靜,醒了過來。眼睛里還帶著迷離,仿佛一層霧氣氤氳,看見了洛云川,先是懵了會兒,而后卻很自然的環(huán)上了他的脖子。
洛云川而今同既零差不多高,男孩子力氣大,很自然的抱起了既零,看她在自己臂彎里窩著,睫毛微顫,乖巧地像只小獸。
可她說出口的話卻讓洛云川一僵。
她朦朧中看著他,嘴角勾起,卻喊著“既明”。
洛云川知道既明是誰。
在叢云峰時聽同門提起過,既明是既零的四師兄,比她入門早了十來年,天資極佳,一早便被認定為下任峰主。既零最與他相熟,從不喊師兄??赡悄陞苍品宕蠼?,他卻逃走了,峰主之位便落在了既零身上。有傳言說魔族入侵與他有關,他愛上了魔族中人,叛了叢云峰。君羽山數(shù)千年結界穩(wěn)固,若非有內(nèi)應,如何會輕易被破。
還有傳言稱,既零是喜歡既明的。
洛云川油然而生一種惱意,可懷里的既零卻渾然不覺,不安分的扭動著身體,環(huán)著洛云川的脖子支起自己,下巴磕在洛云川肩頭,看向后面。
“既明你看,我給你留了壇子卓華酒?!?p> “既明你今天又去磨那幽冥樹精了?那樹哪里好看,還不如我呢。”
“既明今天我又跟桀傲學了一招,你卻不思進取,早晚有一日我能贏你一局。”
既明,既明,都是既明。已經(jīng)叛逃了還念念不忘,而今在叢云峰上陪她的可不是既明。
洛云川只將她放在了院內(nèi)的石桌上,右手捏起了既零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既零,”他叫的咬牙切齒,連師父都不喊了,“你看清楚,我是誰?!?p> 若是放在魔界,何人敢視他于無物!
既零被捏的生疼,眉頭蹙起,搖著頭晃了兩下,卻掙不開。
“既明你放手,疼?!辈恢且蛑砭七€是委屈,既零話里帶著顫音,原本清明的眸中水汽氤氳。
洛云川閉目隱忍片刻,松開了手,再睜開眼時已是斂好了怒火,恢復平寂。
“師父且先在此處醒醒酒吧?!北惆鸭攘闳釉诹嗽褐?,自己又出了雪閣。
待洛云川再回來時,已是月華滿院。既零仍坐在院中石桌上,手支著腦袋,怕是睡了一下午。狐裘落在了地上,想是冷了,縮縮身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著可憐兮兮的。
洛云川見了,嘆了口氣,想著不過百年,何必同她計較,終究是陌路人。他走上前去,撿了狐裘披在既零身上。
既零睫毛顫了下,醒了過來??戳寺逶拼ㄒ谎?,又閉了眼睛按了按太陽穴,說了句“回來了”,嗓音還有些微沙。
“師父酒醒了?”
“嗯。”
果然,只有醒著的時候才記得他。
既零站起身來,剛剛酒醒,又坐的久了,一個不穩(wěn),被洛云川攙了一下。
既零站穩(wěn)了后,洛云川剛要松開手,既零卻往旁邊挪了一下,道了聲“不必”。
洛云川聞言,眉頭一挑,上前一步,不由分說把既零打橫抱了起來。
“師父剛醒酒,又在外面凍得久了,站都不穩(wěn),還是徒兒送師父回房吧?!?p> 既零身體明顯一僵,頭撇到了一邊,悶聲“嗯”了一下。
她本想著,洛云川也大了,這般作為略顯親昵,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既是師徒,洛云川又自幼時便在山中,不通情事,心思單純,此番也沒什么別的意思,以后再教他些世故人情好了。
洛云川看著既零沉默著撇了頭去,心里冷笑。認做既明就可以投懷送抱,若是他的話,竟不愿多看一眼嗎。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自那一次醉的一塌糊涂后,既零也沒敢再多喝。洛云川倒是不再亂跑,可總覺著冷淡了不少,想來是大了,不那么黏人了,也沒什么不好的。
卓華花期一過,想來山下也涼了,既零便帶著洛云川離開了千重山。
日子對既零來說還是一樣,在叢云峰上休整一段時間,便下山承接祈愿。平靜如水,最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