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足足湊了七菜一湯，天都已經(jīng)完全黑了，凝珠和小方氏才停下手中的活，上了桌。
凝珠不情不愿的上了桌，決定做到少說話多吃菜。
就在她第八次伸出筷子夾菜時，方氏用充滿不屑和鄙視的聲音說：“有些人就是沒用，那么大年紀(jì)了嫁不出去不說，在家里倒挺能吃?！?p> 凝珠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夾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她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方騰說：“奶奶，您不能這樣說姐姐，姐姐嫁不出去，又不是因為她能吃，是因為臉上那道丑陋的疤?！?p> 凝珠聽他說前一句還心道這小子什么時候長點良心啦。當(dāng)她全部聽完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事不僅損她能吃，還損她丑哇！這個小子依舊是那么招人討厭。
“我的終身大事不勞奶奶和弟弟操心了，我也沒想著能嫁出去?！蹦樽罱K還是沒有夾菜，直接把筷子收回來放在碗上，她不吃了還不行嗎！
“我們不說這些了，騰兒，你最近在縣城里的書院學(xué)的可好？”小方氏轉(zhuǎn)移了話題。
“對對對，騰兒，你快講講最近在書院里呆的怎么樣？”方氏馬上就將目光轉(zhuǎn)到了他的寶貝孫子身上。
“奶奶，爹，娘，我跟你們說，前段日子趙家公子拿了一個上好的白玉做的硯臺去了書院，書院里其他的學(xué)子都看得出了神，都說那硯臺果真是上好的材料。就連夫子都拿著那硯臺觀賞了好久說，通體圓潤光滑、材質(zhì)細(xì)膩，果然是一塊好玉，就連這刻工都是上等的。”方騰說得眉飛色舞，連筷子都放下了，還表演著當(dāng)時夫子說這句話時的形態(tài)和表情。
凝珠面無表情的聽著，在心里卻是嗤笑一聲：“切，一個硯臺，用白玉做的！只怕用不多長時間，就成黑玉了。”
小方氏和方柱活了半輩子，見過玉的次數(shù)幾乎是沒有，更不知道這上好的玉和不好的玉有什么差別！只聽得云里霧里，湊個熱鬧。
方氏卻有點皺緊的眉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還有，隔了一日，那李家的公子帶了一個上等白玉做的毛筆去了書院，那這筆可真是好看極了。如果是我，我可不舍得拿它寫字?！狈津v繼續(xù)眉飛色舞地講。
“切，筆就是用來寫字的，都不舍得用！還是沒有的好！”凝珠忍不住在心里再次補充道：“不對勁兒呀！這小子怎么一直說上等的白玉，難不成他還想讓爹娘給他買個？爹娘肯定不會給他買，他八成會去求奶奶。說到玉，我身上倒是有一塊好像還不錯，也不知能值多少銀子。”
此刻小方氏和方柱也終于感覺出了不對勁兒，他們讓他說關(guān)于書院里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方面的事，結(jié)果他講的都是什么！難不成還想買個玉帶回書院里顯擺一番！
“好了，騰兒。你跟爹說說最近都學(xué)了什么？”方柱適時的打斷了方騰的話。
方騰一聽方住問他學(xué)了什么，就知道在白玉這個話題上不能再繼續(xù)糾纏下去了，看爹娘的反應(yīng)也不會給他買一個，那他一會兒就只能在磨磨奶奶啦。但若讓他說這段日子都學(xué)了什么，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畢竟他這一天天的都沒怎么聽過夫子講課。
于是，他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就……就講了一些……什么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沒什么可說的?！?p> “我看你平常都沒怎么聽課吧！自然什么都說不上來?！蹦槊嫔弦琅f毫無表情變化，心里卻再次嗤笑道。
“好了。”方氏見芳騰不愿意說自然是不舍得讓她的寶貝孫子為難：“菜都涼啦，還不快吃飯?！?p> 方氏一發(fā)話大家都閉了嘴，這段就在各懷心事中吃過去了。
傍晚，在小方氏和方柱的房間內(nèi)，他們兩個都沒有睡意。
“孩兒他爹，你說咱兒子是不是想要一塊白玉呀？！”小方氏終于將她這一晚的心事說了出來。
“他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不用搭理他。我們家買不起這種東西！我看他在城里的書院也學(xué)不好，還不如回家來種地?！狈街行C怒的說。
“我不搭理他就是，時間長了他也就忘了?！毙》绞险f：“不過，這讀點書總歸是好的?！?p> “讀書是好，不過得讀到腦子里去。我看他就讀不進去?！狈街行嵟骸翱上г勰锾^溺愛他?！?p> 小方氏對此也很無奈，只能嘆了口氣。
“快睡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好好休息?！狈街禍缌俗雷由系南灎T。
“好?！?p> 兩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方氏屋內(nèi)卻還是亮著蠟燭，方騰正纏著方氏。
“奶奶，您最疼我了，您就給我買一個白玉吧！就算只有指甲蓋兒這么大也行。我們書院里的學(xué)子都有，我也想要！”方騰不停地?fù)u晃著方氏的胳膊，撒嬌道。
“好孫兒，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實在是買不起這白玉?。 狈绞线@次并沒有立即答應(yīng)他。
“奶奶，您就給我買一個嘛！我真的特別想要，您要是不給我買，我以后就不回家了?！狈津v威脅道。
“哎，我的好孫兒，你可千萬別不回家。不過這白玉確實太貴，你容奶奶好好想想?！狈绞嫌X定先拖上一拖。
“不行，您想著想著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您現(xiàn)在就得答應(yīng)給我買個?！狈津v也是個小人兒精，并不打算就這么糊弄過去。
方騰是方氏從小就看著長大的，自然是極心疼他的，就算他提再過分的要求，她也會盡力滿足：“好，奶奶就算拿出棺材本兒也給你買！”
“奶奶您最好啦，還是您最疼我，等我日后出人頭地了，一定讓奶奶您住大院子?！狈津v心滿意足的拍著胸脯說大話。
“好好好，你有這份心意我就滿足啦。”方氏異常欣慰地看著方騰，只覺得他的孫兒日后必定有出息。
她雖然一時爽快答應(yīng)了方騰，可答應(yīng)之后的事情就麻煩的緊了。她為了讓方騰能去縣城里上學(xué)，花的銀子可不少，早就把她的棺材本兒花的差不多了。就算她在疼愛方騰，也不能不為她自己的日后著想！總而言之就是，她現(xiàn)在手里銀子不多，也不舍得拿了她手里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銀子給方騰買一塊白玉。
可她畢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她的寶貝孫兒，就不能不做到呀！于是她靈機一動，便把心思打在了凝珠身上，反正她也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