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英杰的代價
果然如周湛所料，很多男生蠢蠢欲動，開始找各種途徑追求女生。但他們手里沒有多少閑錢，不可能搞出大陣仗，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好辦法，苦惱之際，聽小道消息說，有人代寫情書，并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地投遞給他們想追的女生。
于是，周湛的生意來了。他每天忙著代寫情書，沒時間和燕華閑聊。燕華也懶得理睬他，只顧著玩游戲機。
半月后，燕華正在臥室里做俯臥撐，瞅見周湛的腳（周湛在家向來只穿襪子不穿鞋）。
燕華起身，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又想來騙錢？”
周湛微笑著掏出錢包，抽出十四張，遞過去，“數(shù)一下。這只是我賺到的一小部分?！?p> 燕華用力抽走，“你可以出去了。”
周湛又抽出幾張，遞過去，“靠你的錢做資本，我才能賺錢。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燕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出去！”
周湛見她真的發(fā)火了，臉色慘白，連連點頭，“好，好?！?p> 燕華用力一推。
咣！
周湛竟然離地一尺，重重地撞在墻上，疼得站不起身，咬著牙爬回自己的臥室。
燕華有點兒后悔，但想到周湛的所作所為實在可氣，就在心底夸自己做得對。
她料想周湛這個卑鄙小人一定會告狀，就想各種辦法應(yīng)對。
吃晚飯時，劉婕見兒子疼得齜牙咧嘴，“怎么了？不會是和別人打架了吧？”
燕華暗哼一聲：你這個卑鄙小人就表演吧。
周聰剜兒子一眼，“沒出息的東西，又學(xué)會打架了。你這個畜生，沒一點兒用?！?p> 周湛惱火地反駁道：“原始人才打架。今天被一條大狼狗撞了一下。狼狗的勁兒真大。”
“沒出息的東西，一天到晚胡說八道。狗撞你一下，你怎么不去死啊？”周聰冷哼一聲。
周湛用力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瞪著周聰，“從小到大，不是打就是罵。說得好像你多有出息。你才是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劉婕手疼得發(fā)抖，指著兒子，“快向你爸道歉！他打你罵你是為你好?！?p> 周湛起身，不屑地笑道：“那好啊。來啊，讓我打你們罵你們吧。”
周聰大怒，將企圖阻攔的劉婕推開，一把揪住周湛的頭發(fā)，胳膊掄圓了抽周湛的臉。
啪！
啪！
啪！
……
燕華嚇呆了：這哪是家人，分明戰(zhàn)場上白刃相見的仇敵。
周湛被打得滿嘴血，用力推開周聰，大叫一聲，“滾蛋！”
周聰愣住了：兒子居然敢反抗？
他又想揪住周湛打。
周湛大怒，一腳把周聰踹倒在地，隨手抓起碗往他頭上砸。
劉婕哭著去攔，也被周湛一腳踹開。
燕華見周湛還要打周聰，跳上桌子，抓住他的手腕。
周湛雙眼血紅，瞪著她，“你也給我滾蛋！”
周聰捂著流血的頭，指著門，“該滾的是你。有本事別回來。”
周湛掏出錢包，“老子有的是錢。”
他轉(zhuǎn)身就走。燕華忙跟出去。
燕華從小被收養(yǎng)，從記事起就是在訓(xùn)練營里生活。她沒體驗過親情，經(jīng)常隔著窗子羨慕地看著其他人和父母說說笑笑。
因此，在她看來，無論家人如何對你，都還是家人。
她無論如何都要把周湛帶回去。
外面細雨淅淅瀝瀝。小區(qū)里的其他人急匆匆地往家趕。
周湛轉(zhuǎn)過身，冷冷地看著燕華，“別再跟著我?！?p> “我的任務(wù)是保護你?！?p> 周湛大吼道：“老子不怕死。老子小學(xué)時就想死了。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p>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p> 周湛冷笑，“別再說風(fēng)涼話了。你生在這樣的家庭，我保證你不到十歲要么瘋要么死要么想把全世界都毀滅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大驚失色，隨即如疾風(fēng)般沖過去，以手為刀，將周湛打暈。
嘶啞的聲音好奇地問道：“什么事？”
在二十六世紀，鹿木教官案件一直是時空管理局的恥辱。
鹿木教官解析英雄人物時曾說過這樣一番話。
“一個從小受到關(guān)愛和呵護教育的人，也許會成為當(dāng)代的優(yōu)秀人才……但優(yōu)秀人才和英杰天差地別……英杰的靈魂大多支離破碎。換句話說，都是心理不健全的人?；蚱珗?zhí)，或極度自戀……古書上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英杰要擔(dān)的是千千萬萬人的欲望……所以，正常的教育無法培育出英杰。想要把一個孩子培育成英杰，你就必須一次次摧殘他的心靈和肉體，讓他無法融入人群，讓他一直孤獨……他要么死要么瘋要么成十惡不赦之人要么……蛻變成英杰。”
不久后，鹿木教官案發(fā)。
據(jù)調(diào)查，他曾多次非法穿越時空，利用科技手段對一些人洗腦。這些人不自覺地會依照鹿木的理論對待孩子。
作為時空管理局的一員，必須了解的就是鹿木的案子。
鹿木對那些孩子造成的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看過相關(guān)的資料：有些孩子幾歲時就自殺多次，有些孩子終生精神不正常，有些孩子變成在社會上掀起血雨腥風(fēng)的惡人。
鹿木究竟做過多少試驗，沒人知道。他在被調(diào)查前就消失了。
她拉著周湛坐在樓梯上。周湛歪倒在她懷中。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感慨萬千。周湛的家庭，是書中從未提及的。書中只記載他的功績，但沒人想過他與眾不同的原因。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祖上也沒有特別優(yōu)秀的人。他周圍也沒有優(yōu)秀的人。除書籍外，沒人教導(dǎo)他。
為什么他能橫空出世？
如今，燕華看到了成為英杰的代價。
老子小學(xué)時就想死了。
……
這句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蕩。
她想起資料中的那些孩子，體會到周湛的心里的絕望，悄然間淚水兩行。
她抱著周湛回家時，見周聰和劉婕都呆坐著。
“不孝順的東西，還回來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在古代，我讓你死你就得死……”周聰指著不省人事的周湛大罵。
燕華不理睬他們，抱著周湛進臥室。
翌日，周湛沒叫她就去早自習(xí)了。
這天，燕華第一次見到張鵬的表弟，吳軍。相貌很普通的家伙，也許最近賺不少錢，走路總得意地搖頭晃腦。
吳軍神秘兮兮地領(lǐng)著周湛到校園里一個偏僻的角落里。燕華緊緊跟著。
吳軍瞥燕華一眼，欲言又止。
“自己人，放心說吧?！?p> 吳軍略一猶豫，高興地摟住周湛，“湛哥，有幾個男生湊出五百塊錢讓我出個點子?！?p> 他指著新建成的宿舍樓，“看到了吧？學(xué)校計劃讓女生住。他們問有沒有辦法讓女生讓出來?！?p> 周湛略一沉吟，說道：“我三百，你兩百?！?p> 吳軍愣住了，“湛哥，我還要花錢買東西啊。”
周湛擺手，“不用買東西，你只要造個謠就行了?！?p> “造謠？造什么謠？”吳軍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你只要說，宿舍樓那塊地原本是墳地，工人們從下面挖出很多頭蓋骨之類的。記住，不要過分夸大，你要確定騙過自己。再加上，學(xué)校還會建更好的宿舍樓?！?p> 吳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數(shù)天后。燕華聽到班里幾個女生在小聲議論。
“你聽說了嗎？宿舍樓那塊地原本是墳地?！?p> “聽說還挖出很多骨頭?！?p> “真的？那不是讓我們住的嗎？”
“說不定是誰故意嚇唬女生？哪年沒有奇奇怪怪的傳說？”
“我也不信。都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了，還相信這個?！?p> “關(guān)鍵是不吉利?！?p> “是啊?！?p> “聽說學(xué)校還會建新的宿舍樓?！?p> “應(yīng)該讓給男生住。他們膽子大，陽氣重，能鎮(zhèn)得住。”
“對啊。反正還會建新的，急什么？”
月底，學(xué)生會的女干部們提議把新宿舍樓讓給男生住。
二年級的男生們搬進新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