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義滅親
安扶好了情緒激動的凌婉兒后,歐陽澈便來到了門外,只身倚靠在殿門前的廊柱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那黯淡無光的黑夜。
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就像是滔滔江水般波濤澎湃,久久也不能平靜。從前聲名顯赫的青棲山,如今一夜之間尸橫遍野,從此在江湖上消聲匿跡。
想起師父對自己的諄諄教誨以及無限的關心和愛護,想起和眾師兄弟在一起練武,一起嬉笑玩鬧的場景,仿若就在昨天,歷歷在目。
可是如今卻不復存在,再也回不去了。這都是怎么了?他張海濱做了孽不假?可這青棲山的眾人犯了何罪?為何要遭此滅頂之災?為何天意這般弄人?他想不明白,始終想不明白。
就在歐陽澈沉浸在自己極度的悲傷之中,突然,一個黑影手把明晃晃的利劍就猶如閃電一般直直朝歐陽澈襲擊過來,歐陽澈一個轉身巧妙的躲過劍鋒。
借著周圍沖天的火光,歐陽澈看見了那張熟悉而此刻又有些讓人憎惡的面孔,若是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是你?張海濱,你告訴我,你怎么可以那么心狠手辣?竟然帶人覆滅青棲山,那都是我們的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還有師父,他對我們恩重如山,要是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們,你怎么下得了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那么麻木不仁,冷血無情的?”歐陽澈一臉義憤填膺的用手指著眼前的男子說道。
張海濱冷笑了一聲“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己經被師父逐出師門了。歐陽澈,我告訴你青棲山變得這般模樣都是敗你所賜!”
“你,信口雌黃!”歐陽澈瞪眼道。
“你說,師父的那本《東陽真經》是不是在你手里?因為除了你,我想不到誰有這個本事,偷天換日,悄無聲息的盜走了師父的秘笈!”張海濱憤憤不平道,那瞇著的眸子里閃過了像刀子般凌厲得光芒。
事已至此,歐陽澈覺得自己是應該把真相告訴他了,他拼命想要爭奪,甚至不惜搭上整個青棲上弟子性命的東西,師父老早就交到了他的手上,想想,這就得是多大的一種諷刺??!
歐陽澈步履矯健,一步一步的朝面前的男人走了過去“張海濱,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告訴你,師父早就懷疑你別有用心,所以那本秘笈是他親手交給我的,并不是我用下三濫的手段所得。他希望秘笈能造福天下,而不是落入不法之徒之手,借此圖謀不軌,挑起天下大戰(zhàn),為禍蒼生!”
“原來秘笈真的在你手里,我勸你趕快交出來,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張海濱拿著劍指著眼前的男子,面目猙獰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到了如今,你還不知悔改,那我今天就帶師父教訓教訓你這個欺師滅祖,不忠不義的無恥叛徒!看招!”歐陽澈說完,便手持利劍朝張海濱沖了過去。
黑夜里的兩道劍影交相輝映,就猶如那噬血而又詭異的幽靈,一不留神就會讓人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兵器碰碰時激起陣陣滋滋作響火花,兩人你來我往,劍走偏鋒,此起彼伏,周圍的建筑物紛紛被波及,瞬間四分五裂,破壞殆盡,那戰(zhàn)斗的響聲響徹云霄。
兩人從地面飛到屋頂,又從屋頂上打到地面上,一時間漫天塵土飛揚,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刺鼻的血腥味。兩人打得如火如荼,難分難舍,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凌婉兒,一早就站在一邊偷聽著兩人的對話,看著兩人斗得你死我活,整個人呆若木雞,沒有一星半點的反應,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那片悲傷的世界中難以自拔。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張海濱仰天大笑起來,那猙獰的笑聲劃破了夜的寂靜,聽起來尤為刺耳,凌婉兒眨了眨眼,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張海濱用利劍指著臉色煞白,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襯在地上歐陽澈。
張海濱輕蔑的睨了一眼歐陽澈說:“想跟我斗,你還差了一截,既然當日,我能讓你離開師門,眾叛親離,變得一無所有;那么今日,我就能讓你臭名昭著,痛不欲生,猶如喪家之犬,你去死吧!”
眼看著張海濱手中的劍就要刺向歐陽澈,說時遲,那時快,凌婉兒迎面而來擋在歐陽澈的面前,等張海濱看清來人時,劍已經深深的刺入她的小腹位置。
張海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搖頭“婉兒,怎么是你,為什么是你?……”
片刻之后,他就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拔出自己刺入凌婉兒腹中的劍,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凌婉兒,將其緊緊的摟在了自己的懷里,就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生命里般用力。
成王敗寇,既然輸了,那便是自己的命,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沒有一絲動靜,反而迷迷糊糊中好像還聽見了婉兒的聲音,婉兒?
歐陽澈倏地睜開了眼睛,結果卻看見了他平生最不愿意而又無法挽回的一幕,婉兒替自己挨了那一刀。
“婉兒,婉兒,你怎么樣了?”歐陽澈哽噎道,漆黑的眸里瞬間盈滿了淚水。無比憂傷看著凌婉兒。
“滾開,你給我滾開,要不是你,婉兒也不會變成這樣!”張海濱一把推開歐陽澈,看著懷中的女子痛哭流涕的說道。
“海濱,我都要死了,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害爹爹癱瘓在床?還有,是不是你帶人覆滅了青棲山,害死了眾師兄弟?”凌婉兒弱弱的說道,嘴角溢出了一道血跡。
“不,婉兒,我只是一時糊涂,我不是故意的!師父癱瘓在床是因為他偷聽到我和別人的談話,我不得已而為之。
“還有,眾師兄弟的死與我無關,是周于昆,是他索要武功秘笈不成,惱羞成怒,于是,派人覆滅了青棲山,與我無關,真的不是我干的?你要相信我?”張海濱聲淚俱下的說道,眼睛死死的懷中的女子,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撒手人寰了。
“咳咳咳……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當真是冥頑不靈!如今,我到了地下,要怎么面對爹爹,面對青棲山死傷的眾師兄弟……是我糊涂!”凌婉兒說著說著,眼淚再次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婉兒,婉兒,你別說話了,你會沒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yī)生治好你的!”張海濱把懷里的女子緊緊摟著,眼淚婆娑,滿心忐忑的說道。
“如果可以我情原從來沒認識你,更不曾嫁給你……”凌婉兒看著抱著自己的男子,那倔強的眼里充滿厭惡,鄙夷。
“不,不,婉兒,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你……“”張海濱瞪大眼睛,看著直插自己心臟的匕首,然后又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懷中的女子,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失,除了痛,還是痛……
她這是要自己死嗎?他的婉兒,他的婉兒就這么恨他?
“唯有這樣,我,才對得起爹爹,對得起無辜慘死的眾師兄弟,一切罪惡因你而起,也理應因你而結束……”凌婉兒躺在地上扭著頭,一臉凄愴悲涼看著倒在一邊的男子,口中喃喃自語道。
“婉兒,婉兒,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大師兄……”歐陽澈深情的呼喚道。
他一下子跑過去,扶起地上的女子,讓她靠在肩膀上,使勁搖晃她,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大師兄,對……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誤……誤會你了!我向你道……道歉!我好懷……懷念我們小……小時候在一起的時光,因為那時的我們,很單純,很和睦,也很開心?!?p> “如果……如果可以,我情原我……我們永遠,永遠都不……不要長大,一直活……活在幸福中??瓤瓤取绷柰駜罕犔撊醯拈_了眼睛,摸著抱著的歐陽澈的臉頰,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婉兒,你別說了,大師兄帶你下山去看大夫,等你養(yǎng)好了傷。你想去那里玩,大師兄就帶你去那里玩。大師兄會一直招顧你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歐陽澈慷慨激昂的說完,便打算抱起凌婉兒下山去。
“不,不用了,我已經不……不行了?!?p> “大師兄,我……我愛你,可是,可是我卻嫁……嫁給了別人?!?p> “說起來這都是命,無論你怎么對我,我愛的依……依然是你…!可笑吧?”凌婉兒凄然一笑,流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淚,頭耷拉了下去,搭在歐陽澈胸前的手,也垂了下去。
她就這樣走了,帶著遺憾,帶著心痛……
她想,如果沒有你的愛,那我活著也已經死了。
歐陽澈一直抱著懷中的女子,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遠方……
東方剛露出了魚肚白,歐陽澈安葬好了眾師兄弟,他跪在在師父的凌浩天的墓前,一臉絕決的說道:“師父,一路走好!我歐陽澈在此發(fā)誓,一定要手忍仇人,為你,為眾師兄弟報仇雪恨!”
歐陽澈站起來,來到凌婉兒和張海濱合葬的墓碑前,看了半響,終是沒有說話,然后又看了看眾師兄弟的墓,看向霧氣朦朧的天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最后轉身緩緩朝下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