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公
“小王與洛大人畢竟不同,你得美人是為哄她寵她,小王僅僅是為了得到,至于她是好是壞,過的幸福還是漂泊,于我而言并沒有太大差別。”許長承眼眸狹長,瞇眼看人的時候總會讓人以為他奸詐,這一刻他將自己的劣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起碼云清就覺得他這個表情挺像個大反派的。
她動了動被許長承捏的發(fā)疼的手腕,擰了擰眉沖洛晉離道:“兄長你別勸他,我跟他走就是了。”
洛晉離瞪向她,不可置信:“清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知道呀,他來這里不就是為了抓我走嗎?反正他也不敢傷我,我出去走走就當去散心,也沒什么不好的。”
許長承笑道:“洛大人,夏小姐可比你要識時務得多?!?p> “清兒不許胡鬧!”洛晉離抬抬手,吩咐身后的暗衛(wèi):“去把他拿下,生死不論!”
許長承另一手蜷了蜷,扯唇道:“洛大人,小王雖然戴罪,但好歹還是皇子,你不上報就直接取我性命難道就不怕父皇因此問罪于你嗎?”
洛晉離右手負在身后,語氣淡淡的涼,他平靜的視線落在許長承強壓著情緒的面容上,微一莞爾:“皇上有命,舉國捉拿逆賊許長承,生捉人,死拿尸?!?p> 就算沒有父子情意,這話說出來也的確是有些傷人心了。云清正準備同情一下許長承,轉(zhuǎn)念又想到,如果不是她事先名酒糟跟皇帝示警,那現(xiàn)在要死的可就是皇帝皇后,這許長承面對如今的局面也是因果循環(huán),把他本該對別人做的事報應在他自己身上。
許長承聽了此言卻仿佛泄了半身氣力,整個人都頹喪了幾分。
云清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覺得這人真是奇怪,明明可以下死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卻又因為父親要殺了他而痛苦難安。
洛晉離瞧準許長承走神的空隙,飛快地沖上前將匕首對準他的脖頸,另一手用巧勁打開許長承握住云清的手,將二人分開。
云清向后退一步,看著被洛晉離擒住的許長承拼命掙扎意圖逃離,卻因為力氣不濟而雙手顫抖,臉色越發(fā)慘白。
原來他不是事先有過準備,而是真的中了自己下在茶水里的虛實散。
他剛才試圖抓住就威脅洛晉離,但那個時候虛實散并沒有發(fā)作,那就說明許長承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對自己不利,他只是想帶他走。
云清咬了咬唇,趁著許長承在洛晉離手上掙扎的功夫,忽然上前在洛晉離胸前兩個穴位上點了兩下。
洛晉離只覺得前胸一陣發(fā)麻,緊跟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聽他使喚。
“清兒你做什么!你快給我解穴!”洛晉離怒氣沖沖地看著她,目光里驚疑大過憤怒:“你要為了他背叛我嗎?”
洛晉離身后的幾個護衛(wèi)都驚呆了,這大小姐又是鬧得哪一出?
沒有公子的命令,他們不敢隨意出手,要是給那位看起來就嬌氣極了的小姑娘刮了碰了他們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決定按兵不動,先看看情況再說。
“兄長放心,我不會跟他走的?!痹魄邋e開眼,不忍去看洛晉離那雙飽含了太多情緒的眼睛:“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我想幫幫他?!?p> “呵呵……”許長承全身無力,扶著窗臺急促喘息,口中溢出兩聲輕咳,神色悲涼道:“瞧瞧,現(xiàn)在就連隨隨便便一個小姑娘都能覺得我可憐了?!?p> “你從小就沒有母親,你的爹爹也不疼愛你,辛苦打拼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奪位的能力卻陰差陽錯地被發(fā)現(xiàn)反意而被舉國通緝,你自己說你可憐不可憐?!痹魄宀涣羟槊娴爻靶λ骸澳憧匆娺^路邊的那些乞丐嗎?他們雖然居無定所,每天只能以乞討為生,他們卻能因為別人給予的一丁點善意而開心一整天,而你呢,坐擁財富權(quán)勢卻不知足,反而總想著奪得那些本不屬于你的東西,落得這個下場也是你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的?!?p> 因為四肢百骸無時無刻不發(fā)出的疼痛,許長承不得不坐到地上抓緊袍角,他抬起頭對上云清不染塵垢的眼眸,“憑什么他可以不問緣由地殺死我的母親,讓我從小到大就孤身一人,憑什么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兒子就可以奪走我的長子之名,而去擁有本該屬于我的太子之位,我的母親做錯了什么?那時候才剛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又做錯了什么?”
酒糟從沒和云清說過這一茬,這番話她也是頭一次聽說,小姑娘凝了凝目光,暗忖道,莫非許長承才是當今皇帝的長子?
洛晉離唇角輕抬:“誰讓你生在皇家,你從小就享受著尋常人享受不到的富貴權(quán)力,就應該遭遇旁人沒經(jīng)受過的痛苦和悲哀,天道循環(huán),理應如此,怨不了任何人?!?p> 云清咽了咽口水,感覺凡間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復雜好多呀。她們天庭上一個男神仙只能娶一個女神仙,要是過的不和睦分開就是,就從來沒鬧出過凡間這么多事情來。
這些凡人等級這么低,倒是比她們神族還懂得享受。
云清撇撇嘴,又有點不太想摻和這點子破事了。
低頭那一瞬間瞅見許長承半趴在地上,把地面摳得都快出窟窿了,她又有點不忍心。
云清仰著頭想了想,還是狠狠心把指尖放在口中,用牙齒把食指咬破,趁著血液漫出的那一刻走到許長承面前,對他命令:“把頭仰起來,張嘴。”
許長承猶豫了一下,見到她的動作雖然不明白她的意圖,但還是依言張開了嘴。
云清把血滴滴到他嘴里。
許長承下意識地吞咽下去,讓人驚訝的是,那種幾乎痛入骨髓的痛楚很快被一種柔如春風的暖意覆蓋,他動了動胳膊,那種讓人絕望的無力感竟然也隨之消失了。
許長承緩緩站起來,目光發(fā)直地望著云清。
云清鼓了鼓臉頰,不開心地甩了甩手臂,她居然把自己的血浪費在一個凡人身上,帝父要是知道了肯定恨不得把她丟到冥府去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