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想法太過單純,在孫驗的世界里,他只是希望李雪倒霉,讓自己品嘗報復(fù)的快感,卻忘了對于一個孩童來說,自身的命運和父母是息息相關(guān)的,如果她從天上掉到地上,那么只能說明李家的天塌了。這個道理幼年的孫驗不懂,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里,在午夜夢回之時,他總是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當(dāng)初的詛咒太過于惡毒,以至于夢想成真。
這一天很快來了。陳星華一段時間以來一直說身體不舒服,夜里常常能聽到她的咳嗽聲,開始以為是感冒,去醫(yī)院也查不出毛病,醫(yī)生給開了點藥回來吃,過了一陣子病情非但沒緩解反而愈發(fā)嚴(yán)重,終日咳嗽不斷,身體迅速消瘦下去,原本白暫富態(tài)的臉龐變得蠟黃,李建國憂心忡忡,縮短了在外面奔波的時間盡量在家里陪著她,就連李雪也不敢在她面前大吵大鬧了。
只是陳星華始終也沒能好起來,終于,在一個初春的早晨她吃飯的時候突然捂住嘴瘋狂咳嗽,緊接著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李雪嚇壞了,尖聲喊道:“媽媽!”
李建國飛快的開車帶她去醫(yī)院,還是查不出到底什么問題,醫(yī)生建議他們?nèi)J,首都的醫(yī)療條件比Z城好得多,在那可能會有辦法。
走之前得先把家里兩個小的安置好,他找到孫正旗,問他孫驗怎么辦。
孫正旗叼著煙,無所謂地說:“不是在你家呆地好好的么?”
李建國搓了搓臉,啞著嗓子說:“星華生病了,我要帶她去BJ看病,可能得走一陣子,我打算把小雪送到我爸媽那,你也把孫驗送到你爸媽那吧,別把他帶回你們那個烏煙瘴氣的家!”
孫正旗沒辦法也把孫驗送去了自己父母家。
那天早晨,李雪和孫驗吃完飯被李建國領(lǐng)著出門,孫驗看到等在樓下的孫正旗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問李建國:“李叔叔,是我不聽話了嗎?”
李建國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叔叔要帶你陳阿姨去BJ看病,你先去爺爺家住一陣子,等阿姨的病治好了叔叔就接你回來?!?p> 孫驗點點頭,慢吞吞地向?qū)O正旗走去。
李家樓前寬闊的馬路上,孫正旗拉著孫驗一步一步的往東走,李雪坐在李建國的車?yán)锟焖俚南蛭餍校囎娱_出一段的時候,她轉(zhuǎn)頭向后看了一眼,遠處的孫驗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小黑點。她得意的想:“過幾天他又要來家里蹭吃蹭喝了。”
可惜她再也沒能等來孫驗。他們都沒有想到,那天的匆匆一別,竟是他們童年時代的最后一面,后來李雪偶爾想起孫驗的時候,腦子里都是遠處的那一個小小黑點,背對著她,越拉越遠。
陳星華在BJ被診斷為肺癌晚期,盡管李建國竭盡所能的砸錢,還是沒能救回她的性命。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的身體化療的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反倒是徒增痛苦,李建國不肯,堅持要化療,陳星華看著同病房的人因為化療,頭發(fā)、牙齒甚至眉毛都掉光,每天躺在床上痛苦的嘶吼,死活不肯化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