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退到一旁,觀看著李師傅和魏平師徒兩個鑄刀。
只見李師傅抱起那塊黑隕鐵,放到鍛造爐的火焰中,然后魏平快速地拉動風箱,火勢瞬間升騰,包裹住了黑隕鐵。
隨著魏平拉動風箱,鍛造爐中的火焰由赤轉青,再由青轉白,鍛造室的溫度迅速升高,就連楚玄站在那么遠的地方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熾熱!
黑隕鐵是很難得的鍛造材料,價格比黃金還貴,普通兵刃只需摻入一點,便能成為削鐵如泥的寶器!
不過黑隕鐵也有一個很大缺點,那便是太過堅硬,極難熔化!
爐火燒了足有半個時辰,可那黑隕鐵卻一點熔化的跡象都沒有!
這時,李師傅不知抓了一把什么粉末,點點灑在黑隕鐵上,霎時,黑隕鐵上發(fā)出了陣陣“滋滋”聲,表面竟?jié)u漸熔化成了液體,絲絲流下!
如此約莫半個時辰,黑隕鐵終于全部化為液體,李師傅取出一個刀型模具,將這液體倒入,待得液體凝固,砸碎模具,取出刀胚。
這刀胚已有了刀的雛形,只是外形相較于成品刀而言要臃腫了不少,而且缺乏細致的紋路,這些都需要經(jīng)過后天的鍛打才能形成!
李師傅用鐵鉗夾起刀胚,將其插入火爐中,再由魏平拉風箱,將刀胚漸漸燒紅。
將燒得通紅的刀胚夾起放在大鐵砧上,李師傅執(zhí)掌小錘,魏平雙手握大錘,師徒二人開始了有節(jié)奏的鍛打。
李師傅用小錘點在刀胚上,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從刀胚之中傳來的聲音,根據(jù)聲音中的信息做出判斷,指揮著魏平大錘鍛打的位置和力度!
等刀胚溫度降下時,再把刀胚插入火爐煅燒,然后將燒紅的刀胚取出,再進行反復鍛打,不時還要加點輔料進去,淬火、回火……
如此持續(xù)了約莫有兩個時辰,鍛打聲終于弱了下來!
這時,李師傅拿出一塊銀色的石塊,在刀刃處細細打磨,漸漸地,這柄刀顯露出了無堅不摧的鋒銳!
“接刀!”只聽得李師傅一聲斷喝,將這柄只差最終血祭環(huán)節(jié)的刀拋給了楚玄。
楚玄接過刀,依照之前李師傅所教給他的祭刀步驟,進行血祭!
楚玄右手握刀,將刀豎起,左手成掌,握上刀鋒,由上至下,輕輕劃過,一抹血線染過刀鋒,霎時,刀鋒的鋒銳之氣中添入了絲絲殺氣!
待得血線將刀鋒全部浸染過后,刀尖下垂,血線順著刀鋒,匯聚為血滴,從刀尖滴落,而刀鋒不沾染一絲血氣!
好一柄寶刀!
楚玄血祭過后,只覺這刀好似被賦予了生命,與他有了那么一絲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使他用刀更加如臂使指!
于是,他捧起刀,仔細地打量。
此刀通體黝黑,刀身長三尺三寸,刀身最寬處為一寸二分,刀柄長八寸,可容雙手把握,一條游龍的龍尾纏在刀柄上,龍身在刀背上騰飛,刀背厚重,隨刃而曲,兩側遍布龍鱗花紋,刀鋒異常犀利,刃口上凝結著一點寒光,不停流動,頓時鋒銳之中平添了三分涼意!
這刀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完美,渾然天成,好似天生地養(yǎng)一般!
只是此刀才剛鑄成,未曾飲過多少人血,故而殺氣稍顯不足!
但這刀日后要伴著楚玄縱橫江湖,還怕飲不夠人血來凝練殺氣嗎?
“好刀!好刀!好刀??!”
李師傅看著楚玄手里的刀就如同在看自己的孩子,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感嘆道:“我鍛造了一輩子兵器,這把刀不是威力最強的,卻是最讓我滿意、最完美的!”
“這刀,也太完美了!”魏平癡迷地看著這刀,仿佛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老哥,你的手藝真是沒話說!我感覺這刀都活了!”楚玄輕撫著刀,對李師傅贊道。
“哈哈~!”
楚玄的贊嘆正是說到了李師傅的得意之處,李師傅不由暢快地笑了出來,然后解釋道:“這正是我所教給你的血祭的作用!這種血祭方法不僅能讓兵器誕生靈性,更能提高兵器和主人的契合度!”
聽得李師傅這番話,縱然楚玄是一個外行,都能明白這血祭方法的強大!
對于一個武者能發(fā)揮的實力而言,修為是根本,兵器、武學就是戰(zhàn)力加成!
做一個不太恰當?shù)谋扔?,修為的高低就好像是槍的好壞,而兵器和武學就像是槍上的瞄準鏡和子彈!
你修為越高就像是槍的射程越遠,你兵器越好就像是槍的瞄準鏡倍數(shù)越高,你武學越高深就像是槍里的子彈威力越大!
可想而知,一件好的兵器對武者而言是有多重要!
而這種血祭方法能提升一件兵器的品質(zhì)、能提高兵器和主人的契合度,強大程度不言而喻!
這種血祭之法重要的不是血祭步驟,而是在血祭之前,鍛造者在兵器中留下的促成血祭完成的手段,這完全代表了一個鍛造者能力的強弱!
“老哥,這既是你的得意之作,你就幫它取個名吧!”楚玄將刀遞給李師傅,請求道。
“楚老弟,老哥我一生視鍛造如命,而這把刀是我打造過的所有兵器中最完美的,既如此,這把刀就叫‘百勝’吧!代表著它超越了我曾打造過的數(shù)百把兵器!”
李師傅接過刀,如輕撫自己孩子一般撫摩著刀上的紋路,感嘆道。
楚玄自然無不同意,李師傅便取來刻刀,將百勝刀靠近刀柄的刀身部分燒紅,刻下“百勝”兩個篆字。
隨后,李師傅將百勝刀插入鱷皮刀鞘,歸還給楚玄,同時叮囑道:“楚老弟,這把百勝戰(zhàn)刀你可要好好愛護,日后對你可有大用的!”
“哦?難道這刀里還有什么玄機嗎?”楚玄疑道。
“不可說,不可說,到時老弟你自會知曉!”李師傅這時卻搖頭打起了啞謎。
楚玄見狀也不再追問,將百勝戰(zhàn)刀負在背后,看了眼角落里依舊昏迷的樊旭三人,向李師傅提出了辭行:“李老哥,這刀也打好了,老弟我還有事要在今天辦,就不多打擾了,改天必來登門拜謝這鑄刀之恩!”
楚玄的身上已若有若無地流露出殺氣,他可是已經(jīng)壓制了大半天的殺意了,此時刀已打好,殺意終于無需再壓制,可以盡情地釋放出來了!
而李師傅聽了楚玄的告別,又見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哪還不知道他要去干嘛?
必定是要去殺飛鷹會的人給他大哥楚天報仇!
不過,一來,現(xiàn)在的楚玄實力已相當強勁,飛鷹會里除了許天鷹,估計沒人是他的對手!
二來,楚玄的殺意積聚了太多,也壓制了好久,確實需要好好釋放一下!
三來,李師傅相信楚玄不是一個沖動無腦、只會送死的人!
因此,李師傅沒有阻攔楚玄!
“行,你去吧,記得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老哥我開口,老哥我必定竭盡所能!”李師傅拍了拍楚玄的肩膀,囑咐道。
楚玄聞言,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眼李師傅,點了點頭,然后干脆地轉身,扛起樊旭三人,大步流星地踏出了老李兵器鋪。
楚玄這一去,就是真正地踏入了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后是生是死,就得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
李師傅看著楚玄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剛剛踏足江湖的少年,心懷憧憬,志向遠大,如今,他卻成了一個早已厭倦了江湖紛爭的打鐵老人!
“師父?師父?師父!師叔已經(jīng)走了,您怎么還站在這兒啊?”魏平看著李師傅呆立在那兒,不明所以地問道。
“嗯?哦,沒什么!”
李師傅回過神來,搖頭嘆道。
魏平手拿著一疊銀票,遞給李師傅,說道:“師父,這是我在門口的柜子上發(fā)現(xiàn)的,足有八千兩,肯定是師叔留下的?!?p> “我這個兄弟?。 ?p> 李師傅嘆了一聲,哪還能不知楚玄的心意,便對魏平說道:“銀票你先收著吧!”
“師父,師叔他去干什么了?”魏平見李師傅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問道。
李師傅森然地回了兩個字!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