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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的魚兒

十一、實驗室的怪老頭兒

逆流的魚兒 昆侖崖煮 5287 2019-01-15 20:37:52

  這天下午沒課,李魚約上老趙早早的去籃球館占場,天冷了,外面的籃球場已經(jīng)積雪覆蓋。

  楚宇梟,大超他們估計還得好長時間才能來,李魚就先和老趙一對一玩起了斗牛。老趙最近在寢室蹲馬步已經(jīng)不怎么抖了,下盤賊扎實。

  李魚每一次突破都被老趙貼的緊緊的,只能偶爾用假動作晃開在外線偷一個。輪到老趙的時候打法就簡單粗暴,撅著屁股一直頂?shù)交@下再打板出手。李魚的體重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這個“飯桶”差了十來斤,真是空有一身技術使不出。

  還沒打十個回合李魚就氣喘吁吁告饒了:“算了老趙,你老打身體,壯的跟堵墻似的,沒勁!咱們練投籃吧,罰球線附近任選五個點,連進三個球換一個地方,完了三分線外任選三個點,連進兩個換地方,誰先進完算誰贏!”

  這種比賽李魚認為對老趙還是有難度的。果然,等李魚輕松一輪投完之后,老趙還在罰球線那兒停滯不前。

  進一個兩個容易,連進三個球不光是個技術活還很考驗心理素質。老趙哈哈一笑,輸?shù)奶固故幨?,李魚心里倒有些過意不去了。

  “老趙,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核心力量很差,要不咱兩抽時間去練單雙杠吧,你那個蹲坑我實在是學不來?!?p>  “鐵馬樁好不好?”老趙為自己扎的馬步起了個很武俠的名字。

  “切,姿勢太土,讓人看著笑話?!崩铘~也沒客氣。

  “你呀,就是愛面子,行吧,以后晚上熄燈前咱倆抽時間去練杠?!崩馅w拍了拍手里的籃球,說話間又投出了一個三不沾。

  對面場地上是一群省職業(yè)女籃的隊員們在訓練,X大籃球館也是她們職業(yè)聯(lián)賽的主場。李魚端詳著這些人高馬大的姑娘們,控球后衛(wèi)都比李魚老趙他們矮不了多少。至于內線的女中鋒們,嘖嘖嘖,李魚不由為這些將近兩米高的女漢子未來的夫婿們發(fā)愁。

  這些職業(yè)球員還年輕,等將來退役了,成了家。家里伙食好點,吃成個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女金剛可怎么辦?一般男人那小身板,還不是被拎起來隨便吊打?

  李魚正發(fā)著呆,身后被一顆籃球狠狠地砸了一下。李魚邊轉過身子邊開罵:“老趙你個孫子長不長眼?”,他的身后換好籃球服的楚宇梟正一臉壞笑地看著他。

  李魚活動了一下背:“哎呦,楚大帥,籃球可不是用來打人的?!?p>  “你不是有對象了嘛,盯著人家那么一大群姑娘,眼珠子都不動一下,丟不丟人?”楚宇梟撿起了地上的籃球。

  “你懂個屁,那么大個兒,我可沒興趣”李魚攤了攤手,他可不想把自己心里那些惡趣味說出來。

  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十幾個,連大三的喬哥也來了。大家想打全場來著,可是籃球館的訓練球場總共就三個,都被占滿了,連女籃的姑娘們都在進行半場訓練,最后眾人只好轉球,分成三組輪著玩。

  三組人每七個球一換,大家都沒想著往專業(yè)籃球的方向發(fā)展,就圖個樂。盡管對抗激烈,中間也歡聲笑語不斷。

  打完球之后,一群男孩子結伴去澡堂子沖澡,光著屁股也還是不停打鬧,惹的澡堂的大爺進來罵了好幾次,說誰再不消停就全體斷水。

  李魚洗完澡剛回到寢室,就接到了李藝桐的電話。“喂,老白,忙什么呢,這么長時間連個音兒都沒有?”李藝桐的聲音還是那么清脆。

  “沒忙什么呀,國慶不是剛給你打過電話,問候過您老嘛?”李魚邊用毛巾擦著濕頭發(fā)邊開著玩笑,他的頭發(fā)有些長了。

  那個年紀的男生好像都很護頭發(fā),李魚特羨慕浩南哥那樣的長發(fā),但是又怕自己留長了之后沒有神韻,變成“發(fā)哥”那樣的笑話,他很是糾結。

  “哼,果然是把我忘了,光棍節(jié)都過了,你還提國慶。”李藝桐的聲音透出一種不滿。

  “什么節(jié)?沒聽說過啊。”李魚對這個頭一次聽說的名詞一頭霧水。

  “就是十一月十一號,我們這邊都這么叫?!崩钏囃┑靡獾乜破樟艘幌?。

  “嗨,你還用念叨什么光棍兒節(jié),不得有大把男生給你送花,請你吃飯,讓你挑花眼??!”李魚笑呵呵地繼續(xù)開起玩笑。他對大學這幫男生們可看透了,一見著漂亮的女生就像蒼蠅似的往上撲,尤其是李藝桐這種又漂亮又有錢,還沒什么心機的。

  “…”話筒那邊一陣沉默。

  “怎么了,藝桐,不開心?”李魚有些奇怪地問。

  “老白,其實你說的那些都沒有,我在學校里就是一只丑小鴨,哪有男生找我呀!”李藝桐的聲音透著不同以往的孤寂。

  “不能夠啊,你們學校的男生不會瞎吧?”李魚氣鼓鼓地說。

  “真的,不騙你,政法大學的男生本來也不少,可是我們法律系的那些男生一個一個看起來小里小氣的,沒勁!“

  居委會李阿姨的話匣子還是打開了,李魚當然得耐心聽下去:“而且不光男生不痛快,女生也不好相處。我們寢室有兩個本地戶,天天明里暗里的擠兌我?!崩钏囃┯崎L地嘆了口氣:“要不是有雨瑤作伴,我都想退學了?!?p>  這個秦雨瑤李魚多少也算認識,雖然沒說過話,點頭之交應該能算的上。

  此女是李藝桐文科班的同學,沒聽說過有多學習好。家世估計比李藝桐更好,雨瑤他爸是全D市都數(shù)的上的大富豪,家里有連著好幾座山的花崗巖礦。

  她們兩個原來連大學都考一塊兒去了,李魚心里暗自搖了搖頭,富豪們的世界真是不太懂!

  “老白,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光顧著搞對象,連老同學都不管了?”李藝桐八卦之心永恒:“我都聽筒子說了,你最近和一個新認識的女孩兒打的火熱。行啊,老白,高中時候那么多女生追你,你都裝的一本正經(jīng),怎么剛上大學就守不住自己好學生的道德底線了呢?”

  李藝桐又一聲長嘆:“大學真是一個大染缸啊,把我一塵不染的老白都教壞了!”

  “得了吧,多好件事,讓你們給傳成我在耍流氓了!”李魚樂呵呵地回著嘴:“女生還不好搞定?把你的身份一亮,帶她們下上幾回五星級館子,唱上幾次卡拉OK不就成了?”

  “唉,現(xiàn)在的人都沒咱們小時候單純,嘴上不說你,心里還指不定怎么笑話你是個土財主呢?!甭牫鰜砝钏囃┐_實是挺孤單的,都有點憤世嫉俗了。

  “那倒也是,還有人說我是大老摳呢!”李魚沒多解釋,這話其實是江瀟雅在跟他開玩笑。

  “我還不知道你,你平時省吃儉用的,錢都用在跟酒肉朋友裝面子和追女孩上了吧?”李藝桐“切”了一聲:“哎,老白,你女朋友什么樣子啊,發(fā)張照片給我瞧瞧唄?”

  “模樣還行吧,有空給你發(fā)幾張我倆的親密照。”李魚謙虛的話里掩飾不住的嘚瑟。

  “滾,你什么樣兒,姑姑我沒見過呀,我就看人家女孩兒。我先把把關,我本來還打算給你介紹一個來著。”李藝桐也笑了起來。

  “你看,你還是笑著好,笑著多漂亮啊,別整天愁眉不展的。大學才剛剛開始,以后你一定會找見自己的小情郎的,不過最好別整天想著退學什么的,把功課拉下啦。至于我嘛,你就別操心了,老白我還是挺有魅力滴!”對這個大大咧咧的丫頭李魚還是有點不放心。

  “對了老白,我找你是有事來著?!崩钏囃┫袷窍肫鹆耸裁此频内s緊說道。

  “什么事兒???”李魚心里暗忖,這姑娘心得多大,都嘮二年了才想起來有事。

  “我們這學期有一門計算機活動課,是制作一個簡單的網(wǎng)站。要求有一個主網(wǎng)頁,帶七八個有超鏈接的分網(wǎng)頁,主題自選文字圖片不限。”

  李藝桐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學期都過一半了,可我啥都不會呀。老白你最厲害了,幫我完成一下唄,過年回去請你吃大餐!”李藝桐咯咯地笑起來。

  李魚聽了倒吸一口冷氣,長這么大,一直都是他讓別人替他寫作業(yè)。小時候的寒假作業(yè),有些都是在快開學的時候,他媽媽一邊罵一邊幫著寫完的。

  李魚討厭一切機械重復,形式主義的東西。從小到大,動不動就無腦抄寫十遍的那種作業(yè),是他最頭疼的,他寧愿多做幾本參考書。

  但不管怎么說,這是第一次有人讓李魚幫著完成作業(yè)。李魚心里很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滿足感,盡管他對怎么制作網(wǎng)頁還一竅不通,還是一口應承了下來。更何況還有一頓大餐,有錢人請的大餐,那是隨隨便便的么。

  后半學期的大學物理課還要做實驗。實驗室的老師是個走路有點跛的老先生,留一撮山羊胡,穿著一件洗的看不清底色的淡灰的中山裝。老頭仿佛還活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從著裝到說話都透著古板。

  實驗室很大,但是實驗內容竟然還是初高中那些,驗證牛頓定律啊,霍爾效應啊,法拉第電磁感應啊之類的。李魚對此的理解就是,在更高大上的實驗環(huán)境下,重復一遍小兒科。

  第一次實驗課的時候李魚姍姍來遲,剛進門山羊胡子就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盯著他。李魚被盯的很不自在,略微點了個頭就要進去找座位。

  “站住!”山羊胡子的聲音尖利而陰森。

  李魚停住了腳步,不解地回頭望了望。

  “你哪個班的?”山羊胡扶了扶自己的圓圓的黑框小眼鏡。

  “我就這個班的呀!”李魚的聲音里閃過了一絲怒氣,實驗室的人都朝他這邊看來,不就是遲個到嘛。

  “姓名,學號”山羊胡拿起了自己手邊的一個花名冊。

  李魚沒搭理他,眼睛斜斜地望著實驗室的天花板。

  “問你話呢!”山羊胡子的聲音加高了幾分。

  “李魚”

  “學號多少?”山羊胡不依不饒。

  “那上面不是有名兒嘛,找著名兒后面就是學號!”山羊胡子看樣子是故意找茬,李魚心里的怒火一頓翻騰。

  “那你鞋套呢?”山羊胡子在冊子上尋摸了一會兒,在一個地方打了個對勾。

  “嗯?”又是這個鬼東西,李魚四處掃了掃,果然大家都乖乖穿著鞋套,而他忘的嚴嚴實實。

  “我忘帶了老師”他討好似的從嘴角擠出個難看的笑臉。

  “忘帶回去取,沒有鞋套不準進實驗室!”山羊胡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笑容。

  “好!”李魚大步走出了實驗室,寢室離學院的樓可遠呢。李魚想著干脆就不去了,這個怪老頭兒眼不見心不煩,可是他臨出來的時候看見了江瀟雅的眼神,那眼神期期艾艾,還有一絲擔憂。

  “哎,算了…”李魚下到一樓,在打印社重新買了一副鞋套,剛出門他又轉回來多買了一副。自己平時丟三落四的,多買一副備著吧。

  回到實驗室們口,李魚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然后當著山羊胡子的面慢條斯理的穿好鞋套,快步走了進來。

  “站??!”山羊胡子陰魂不散。

  “又怎么了?”李魚是真的不耐煩了,上大學之后這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人。

  “你實驗報告呢?”山羊胡把眼鏡放在了門口的辦公桌上,沖李魚伸出了手。

  “哦,在呢在呢”李魚忙把包里的實驗書掏了出來。

  “我說的是實驗報告?!鄙窖蚝佑檬种噶酥缸郎系囊晦咨宰?。

  “哦,那個我知道,不就是把書上的東西都抄在報告上嗎?我都預習好了,不用抄那個了?!崩铘~強裝著笑臉向山羊胡子哈了哈腰。

  “沒有報告不許做實驗!”山羊胡的臉怎么那么討厭呢。

  “老師,那我下次補上行不行,今天的實驗我真的都會了,保證不影響?!崩铘~的耐心快到極限了。

  “不行,出去!”山羊胡子轉過了身背對著李魚,語氣沒有商量的余地。

  “老師,其實實驗報告真沒什么用,您別太死腦筋,就讓我留下吧.”那么多人看著,李魚實在是很無語,雖然他從小到大,站堂無數(shù),并沒有覺得難為情。

  但是被老師不客氣的掃地出門還不常有,尤其是在他女朋友的眼皮子底下。這老家伙一點面子不給,李魚的拳頭握的緊緊的。

  “滾出去!”山羊胡高聲怒喝,把實驗室里同學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李魚的臉一下子脹的通紅:“你算什么老師,這算什么狗屁大學,這是二十一世紀,老古董!”說完之后李魚摔門而去,鞋套被他扔在了實驗室門口的垃圾桶。

  回到寢室,李魚怒氣難平,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涼開水。

  “咦,麻子,你怎么沒去上實驗課?這可是必修課啊?!崩铘~有些著急的問道。

  “呵,起的晚了就沒去?!甭樽幼诖采嫌迫坏厣炝藗€懶腰:“你怎么這個點就回來啦,實驗做完了?”

  “沒有”,李魚氣哼哼地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他很想老傻叉老癟三地罵上一頓出出氣,可是十幾年的傳統(tǒng)教育讓他對老師這個身份懷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敬意,更何況他的奶奶還有三叔都是老師。

  雖然他們并沒有大學教授,這么聽起來高端,但不一樣都是教書育人嘛。學問高不代表人品好,人品好也不見得就能教的好。

  孔夫子說“有教無類”,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幾個呢,大家不都是因循守舊頑固不化嘛,山羊胡子教授只是不能免俗而已。

  麻子聽完李魚的講述呵呵一笑:“幸虧我沒去,居然還有什么勞什子報告寫?去了也白搭?!?p>  聽麻子這么一說,李魚頓生知己之感。麻子平時獨來獨往,再加上說話時目光里有一些南方人特有的狡黠,兩人以往聊天并不投緣。

  李魚知道麻子家里很困難,父母都是農民,而且雙親還都是臥床多年的老病號,靠著助學貸款讀書??墒锹樽诱f話的時候拽拽的,對什么都無所謂。

  最令李魚不解的是,麻子每次在食堂打的飯菜都是吃一半倒一半,這種行為對于李魚來講是很難接受的,因為小的時候,爺爺天天在他耳邊念叨,“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還有一次,麻子在寢室講述自己童年的苦難史,竟說自己六歲就會用一尺高的水桶往家里挑水了。李魚童年是在農村生活過的,村民挑水的水桶他見過,吹牛都吹天上去了!

  “麻子,說真的,你這么不務正業(yè)的哪成呢,為什么不好好讀書呢?”李魚發(fā)自肺腑地為他操心。

  “讀書?”麻子笑了笑:“沒用的老李,我想多掙點錢,畢業(yè)了不也一樣出去打工嗎。我其實就不該來這上大學,整天學的盡是些以后注定要忘掉的東西?!?p>  “那你老翹課,畢業(yè)也難啊,到時候不是白浪費時間了?”李魚不太同意麻子的消極態(tài)度,盡管他也認為學的這些東西鳥用沒有,尤其是那些還得抄實驗報告的鳥實驗。

  “隨便吧,反正文憑也不值幾個錢?!甭樽訛t灑地朝后甩了下頭發(fā),他的頭發(fā)快到肩膀了,李魚心里升起一陣惡寒,他打定主意一會兒就去理發(fā)店。

  “你牛逼!”李魚佩服地伸出了大拇指:“那你打算怎么弄錢呢?”

  “沒想好,我在打工攢本錢呢,攢夠了就先做點小買賣?!甭樽釉幃愐恍?,不再說話。

  李魚心里想,鬼精鬼精的家伙,估計你想好了也不會輕易告訴我。不過麻子的樂觀,還有他那遠和自己近況不符的超強自信,還是感染了李魚。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李魚不再想實驗室的山羊胡子了,愛誰誰,爺不惜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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