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該出手,就出手
女童說不上哪里不對(duì),卻也曉得縣丞不是好話,哽咽道:“我就要我爹,才不要?jiǎng)e的爹!”
霍寶已經(jīng)解開鄧?yán)蠣斏砩侠K索。
“畜生!你對(duì)個(gè)孩子胡吣,你還是不是人?”鄧?yán)蠣斪臃碜?,指著縣丞,氣的渾身直哆嗦。
黃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狠瞪了縣丞一眼。
這都什么時(shí)候了,又動(dòng)了花花腸子?
縣丞輕哼一聲,到底收斂幾分,抬著下巴對(duì)著霍寶道:“你這小子,又是打哪里冒出來的?張大他們呢?不會(huì)是叫你們害死了吧?”
瞧著他神態(tài),絲毫不擔(dān)心,反而還帶了幾分期待。
“那些人都在客棧待著,等著縣尉大人回來稟事?!被魧毜馈?p> “縣尉早死了,哪里還有什么縣尉?”縣丞變了臉色,嘴里說的硬氣,可面上驚疑不定。
霍寶見了,心中有數(shù)。
那些人應(yīng)該是縣丞“借來”的,他自己沒有底氣,才會(huì)擔(dān)心那些人撇開他聯(lián)系鄧健。
那些疑似官兵的人,多半是府兵。
縣丞想到那個(gè)可能,望向鄧?yán)蠣斪优c女童的目光就帶了不善。
霍寶不怕他動(dòng),只怕他不動(dòng)。
這縣丞卻缺了幾分魄力,望了望天色,到底沒有拿定主意。
鄧?yán)蠣斪討n心忡忡,掛念女婿,可又礙于孫女安危,不敢強(qiáng)硬走人;女童卻是見識(shí)過霍寶等人戰(zhàn)斗力,拉著霍寶的?子央求道:“小哥哥,咱們走,去救我爹爹!”
霍寶望向縣丞身后的人,加上屋門口守位的幾個(gè),露面的有二十多人。
“來就好好呆著,還走什么?走得了么?”縣丞露出幾分不屑。
雖說去四方樓的人都沒有回來,不過縣丞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些少年身上,只當(dāng)鄧健雞賊,在四方樓另藏匿了人手。
客房只有兩間,屋子里卻有二十多人。
小有小的好處,霍寶離縣丞不過幾步之遙。
縣丞倒是惜命,就算沒有將霍小寶等人放在眼中,身邊也是圍了一圈人。
這些人望向霍寶,目光都是戒備。
霍寶從他們身上能看出什么,他們自然也看出霍寶一行不是尋常少年。
縣丞還在冷笑,霍寶卻聽到院子里傳來動(dòng)靜。
黃舉人與縣丞也聽見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哥哥,收拾他!”女童渾然不覺,搖了搖霍寶胳膊,帶了幾分期待道。
“秀秀要收拾誰?”隨著爽朗的說話聲,一個(gè)渾身肅殺的漢子走了進(jìn)來。
“爹!”女童歡喜一聲,沖那漢子奔去。
那漢子半蹲下來,將女童抱了起來。
“爹,黃舉人壞,縣丞壞,他們抓了爺爺,還要抓我,還叫人設(shè)埋伏害爹爹!”女童竹筒倒豆子似的告了狀。
黃舉人板著臉不說話,縣丞早已經(jīng)站了起來:“誤會(huì),都是誤會(huì)!咱得了消息,知曉有人對(duì)賢侄不利,才讓舅兄接了鄧?yán)细缗c秀丫頭過來……舅兄同鄧?yán)细缛缤H兄弟般,我眼中也當(dāng)你是自家侄兒?!?p> 那漢子的目光在縣丞身上定了定,望向鄧?yán)蠣敗?p> 鄧?yán)蠣敺藗€(gè)白眼:“縣丞老爺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不是要讓健兒退一步,將曲陽交給你么?否則就是‘造反’的罪名了?”
縣丞無奈道:“這都是州府的大人們想要搶功勞,才想要抹了賢侄‘收復(fù)’曲陽的功勞,又忌憚賢侄‘擁兵自重’。賢侄愿意退一步保全自己,我就給賢侄搭橋說項(xiàng);賢侄不樂意退一步,那我當(dāng)叔叔的,自然站在賢侄這邊!”
“你倒是清白的似好人了!方才說要送我們一家人團(tuán)聚的是哪個(gè)?”鄧?yán)蠣斉馈?p> 縣丞還要說話,女童好奇道:“方才你不是管我叫乖女兒么?還說以后好好疼我,眼神黏黏糊糊的叫人直起雞皮疙瘩,怎么又叫我爹‘賢侄’?不要我做女兒了?”
女童天真爛漫的講述,那漢子卻紅了眼睛,瞪向縣丞。
“啪”、“啪”,縣丞倒是利索,直接抽了自己兩個(gè)大嘴巴,下了狠力,立時(shí)滿臉漲紅:“該死,該死!我多吃了幾盅酒,失了德行,造了口孽!”
這般前倨后恭模樣,委實(shí)丟人。
黃舉人帶了怒氣,對(duì)那漢子道:“你到底折騰什么?真想要造反么?招兵買馬、抄家斂財(cái)、閉城割據(jù),這一條條的,哪條朝廷能容你?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這老岳父同獨(dú)苗苗,非要連累得闔家不得好死才滿意?”
那漢子十分坦然:“還能為什么?自然為了守土安民!”
“守土安民?你要真的只是為了守土安民,打跑了白衫軍后就該老老實(shí)實(shí)往州府送信,等知州衙門號(hào)令,而不是抄家擴(kuò)軍!”黃舉人皺眉道。
“當(dāng)時(shí)白狗子肆虐,州府被圍,自顧不暇,能有什么號(hào)令?”漢子不以為然道:“等我收復(fù)陵水,將白狗子驅(qū)逐出滁州,再往知州衙門請(qǐng)示就是了!”
“強(qiáng)詞奪理!你還是想要割據(jù)曲陽,真是自尋死路?。 秉S舉人搖頭道。
“彌勒教造反,天下各州白狗子起事呼應(yīng),我作甚就不能擴(kuò)充軍備,為剿滅白狗子最準(zhǔn)備,為朝廷分憂?”漢子理直氣壯。
黃舉人還要再說,縣丞拉了一下制止:“賢侄啊,州府的大人們也都惶惶不安,才會(huì)擔(dān)心你生出別的念頭。如今亳州已失,陵水也被占了,要是曲陽也丟了,等到白衫軍南下就將州府圍死了。既然賢侄一心為國(guó)為民,總要讓大人們知曉賢侄的忠義。聽說賢侄這里糧餉吃力,要不然我就走一遭,代表賢侄去向州府要糧?不說別的,只憑著賢侄手中這兩萬人,曲陽就有了與州府說話的資格。”
這縣丞行事黏黏糊糊,不利索,可這舌頭卻是靈活。
前一刻還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轉(zhuǎn)眼就成一家人了。
舌綻蓮花,不外如是。
漢子似被說動(dòng),面帶思量。
鄧?yán)蠣斪訑[手道:“莫要上了他的當(dāng)!他要是肯在州府給你說好話,你應(yīng)得的獎(jiǎng)賞早就下來了!害你一回,就能有第二回,不能放跑了他!”
“老鄧!你糊涂啊,胡亂拿什么主意!你女婿握著兩萬人,整個(gè)滁州沒有人能害得了他!”黃舉人跺腳道。
鄧?yán)蠣斪永涞溃骸罢J(rèn)識(shí)了大半輩子,今兒才曉得你不僅心黑,面皮也厚。害人不成,半點(diǎn)不羞愧,還能這般大言不慚,假做好人!莫要操心你妹夫的安危了,想想你自己兒吧!膽小了一輩子,如今能膽大到拿我們爺孫做人質(zhì),半點(diǎn)不給自己留后路,這是篤定你們的圈套周全、健兒有死無生?如今健兒平安回來了,你不是該想想自己怎么死?也不怕連累你的兒孫了?”
“……”
黃舉人驚怒交加,望向鄧?yán)蠣敐M臉不可思議。
鄧?yán)蠣斕裘嫉溃骸澳愣家ξ覀兏缸訝攲O的性命,還指望我替你遮著瞞著?”
氣氛一下子冷凝下來。
那漢子望向黃舉人,黃舉人額頭上汗津津的,不敢直視那漢子。
“咕嚕?!币粋€(gè)人頭滾落在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