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大家都休息好了,五人齊聚樓下,坐于一隱蔽角落,幾人各有心思的吃著飯菜。忽而鄰座有兩位市井打扮之人正在交談,他們以為自己聲音很小,但謝秦川幾人何等功力,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
只見身形較弱的青衣男子在他身側(cè)的那位灰色衣衫男子的耳邊小聲說道:“那王老漢也真是可憐,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閨女竟是就這樣被糟蹋了?!?p> “要我說啊,他家那閨女真真是長得水靈,可惜啊。”
“哼!你說怎的就沒有老天爺收了他們呢?”
“唉,天高皇帝遠(yuǎn),誰敢管,誰又管得了呢?各掃門前雪吧,畢竟這引火燒身的事沒人愿意去干?!?p> 旁邊有位年老者細(xì)聽他們的談話,當(dāng)聽到“誰敢管”時緊緊的握住了手掌。
幾人見此十分好奇,一點頭,女人心領(lǐng)神會的坐到鄰座,嫵媚的一眨眼,本是死死咬住不松口的兩人色瞇瞇的和盤托出,得到想要的消息,女人曖昧的一勾眼,玉指芊芊的輕點桌面,微微一笑便回了,留下兩人癡癡的望著,久久不能回神。
女人絲毫不避諱的大聲說話,“軍官霸占了那個王老漢的閨女,但是卻沒有人敢去多事的管,去告狀,就這樣由著那些軍官欺辱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姑娘也是一個烈性子,不堪折辱,當(dāng)場撞死在自家門前,她家父親受不了女兒逝去,提著自家砍柴的刀沖上去,被當(dāng)場打死了唄。可憐王老漢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閨女就這樣和他一起死在了那樣的一群軍官手中,唉,本該尋個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的好姑娘啊。嘖——”
女人忍不住的嘲諷惹得眾人不快,“你這女子怎的說話,那是官啊。自古‘民不與官斗’,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管嗎?敢管嗎?也不過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他們可是李將軍治下的將士啊?!?p> “是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有什么辦法?”
“就是就是,這李將軍放縱之,我們豈敢啊?!?p> 在座的每一個人臉上都表現(xiàn)出了憤恨,但終究也只是憤恨罷了,沒有一個人行動。
忽然,角落里冒出一句,“這些將軍沒一個是好東西!治下的兵沒一個是為了我們老百姓出頭的!”
這句話頓時引得眾人附和,“這位公子說得對!”
“說得在理。”
“沒一個好的,都是一群披著羊皮的狼。吃我們的喝我們的,不去保家衛(wèi)國卻在這里禍害我們窮苦百姓,這些滅絕人性的東西啊,真該天打雷劈!”
一個比一個還氣憤,火焰高漲。
“你們錯了,祁老將軍治下的兵生來就是保家衛(wèi)國的?!敝澳俏焕险卟痪o不慢的說著,“你們大概是都忘記了祁家軍了嗎?”
此話一出,滿座寂然。
年輕的不知道老者口中的祁家軍,年長的人則是陷入了回憶。
似是想起了什么,幾位長者竟是忍不住落了淚,相顧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從前,更是經(jīng)不住聲淚俱下。
“祁老將軍和他的祁家軍啊。。。。。。”
眾人紛紛去打聽祁老將軍和祁家軍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惹得幾位老者不快,竟做出如此“有失顏面”之事。
樂正不發(fā)一語的站起身,自顧離開。謝秦川有些擔(dān)憂的盯著她,劉鶴引拍了拍他的手,搖了搖頭。女人好奇的盯著這三人,他們和祁家軍或者祁老將軍有關(guān)系。
劉鶴引放下碗筷,朝著幾人一點頭,隨著樂正的腳步上了樓。
謝秦川跟上,之后,女人朝著男人一凝眸,兩人也跟著上了樓。
韻令城,沈府。
歸云晚間有些睡不著,便穿好衣襟,在院子里走動。不想竟是走出了春臺院,行到了蓮池邊。
隨意坐下,歸云看著池里的水發(fā)呆。忽的水面漣漪四起,頭頂有聲音響起。
“喂,你就是大哥身邊的那個新招的貼身丫鬟吧。”
歸云應(yīng)聲看去,之前那位闖進(jìn)沈浣溪書房的姑娘,好像叫沈催雪吧。
福身,“小姐好。”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扶起歸云,也如她一般隨意的坐下。
抬頭望著天空的明月,沈催雪直接哼起了歌,雖然是沒有詞的一股旋律,但是很動聽。像是四月的風(fēng),吹散了心里的陰霾。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
“回小姐,奴婢歸云?!?p> “歸云?好名字。我大哥給起的吧,他就喜歡這些優(yōu)雅的東西。不過,我大哥很厲害吧。”眼里是對沈浣溪的敬仰和傾佩。
話語一轉(zhuǎn),“不過嘛,沒有我的橫云哥哥厲害就是了。你知道吧,李橫云,我的橫云哥哥。他可厲害了,雖然身有頑疾,但他卻不在意,依舊還是那么的出色?!闭f著說著,嬌羞的伸出手捂住臉。
“你知道嗎?我不喜歡這些書冊,可是,橫云哥哥喜歡啊。他喜歡棋譜,我就花費重金去買孤本送去給他,可是他為什么不收呢?他難道看不出來我心悅他嗎?他總是以我還小不懂情愛,可是,他為什么喜歡的是她呢?她有什么好,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聰明,沒有我文雅,沒有我有才華,可是,可是,橫云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好,偏偏喜歡她呢?”
沈催雪似乎是忘記了身旁還有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歸云安靜的陪著她,不說話,感情的世界里,多余的一個人總是要退出。
看著天邊的懸月,不由得想起了趙公子,他在做什么呢?
邊塞。
黑衣人抱著沈浣溪立于枝頭,遠(yuǎn)遠(yuǎn)的觀望那一座空城。雖是不言不語,但兩人似乎是彼此心有靈犀一般,不必多話,只一個眼神,他便懂得心中所想。
飛身下樹,沈浣溪和黑衣人在漫漫黃沙中踱步。
“你為何要帶我來這里?”
“為博美人一笑算嗎?”黑衣人挑起眉,戲謔的道。
沈浣溪滿腔的感動被這一句調(diào)戲砸得蕩然無存,“你!無恥!”
“唉,我說美人啊,我怎么就無恥了?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我不過是正在實踐這一說法罷了,怎的和無恥扯上關(guān)系了?”
沈浣溪氣得手指顫抖,喘了一口氣,卻不知該說什么,只得氣結(jié)的轉(zhuǎn)身離去。
才走動兩步,竟是不動了。
“怎么,美人?”
“。。。。。?!?p> “。。。走哪里?”沈浣溪紅著臉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美人,你真可愛。”
“閉嘴!我乃男子,豈能稱為美人,兄臺還是不要如此稱呼在下。”
誰知黑衣人只是略微思考一下,“我還是喜歡叫你美人。唉,就這樣吧?!币粩堁?,黑衣人抱著沈浣溪飛身離開。
身后是若隱若現(xiàn)的光在輕輕跳躍,沈浣溪沉重的心由于黑衣人這些調(diào)戲變得不再那么難受,惟愿時光靜好,青春不老,他們的故事不倒。